鳳兮終是未再拒絕,裹緊了他的外袍,朝他道了句謝。

他朗然一笑,麵容頗有幾分溫和,雖不傾城奪目,但卻好看。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鳳兮刻意落後他半步,一是因著自己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卑微使她覺得與這小端王身份懸殊,二是不願與這小端王太過熱絡,生怕他發現她便是以前的姚七月。

然而,縱是她有意與他拉開距離,但他卻是體貼似的等她半步,隨即與她並肩而行。

鳳兮一怔,眉頭隱隱一皺,他卻是溫和出了聲:“這麽久了,在下還不知姑娘名諱。”

鳳兮戒備的盯他,他俊容上滑過一許愕然,隨即了然一笑:“沒想到姑娘對在下這般防備!嗬,是在下越距了。”

鳳兮忙道:“公子莫要怪罪,方才是我不周了。”說著,默了片刻,低道:“我叫鳳兮。”

“鳳兮?”他默念一遍,道:“鳳飛於凰,有鳳來兮?嗬,姑娘這名字倒是別雅。”

“公子過獎了。”鳳兮稍稍垂眸,低道。

“在下複姓軒轅,單名一個宸。”

“嗯。”鳳兮點點頭。

大抵是她的反應太過尋常,少年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眉眼笑得更是朗然:“姑娘倒真是特別。在下住在江南城東的縣衙,姑娘有事,可來縣衙尋在下。便是無事,也可來縣衙與在下敘舊。”

敘舊?鳳兮頓時不敢恭維這二字。

“多謝公子好意了,隻是夜府的規矩甚嚴,平時不可隨便外出,我今日已是犯了忌諱,下次怕是很難出來。”鳳兮斟酌片刻,才道。

少年深眼望她,卻也不勉強,隻道:“如此倒是可惜了。”說著,話鋒一轉:“對了,今日本是好心帶姑娘去紫薇河觀賞畫舫笙歌,卻不料事出突然,竟是有人襲擊江南之主的畫舫,姑娘今日又落水墜河,可有嚇著?”

鳳兮臉色微微一白,但卻勉強朝他搖搖頭,掩住了心底的倉惶與後怕。

想起那落水掙紮的絕望,她心口驀地一顫。

她早知伏溪會襲擊江南之主的畫舫,她自己也僅是想呆在岸邊觀察結果,一旦伏溪行事成功並自那畫舫逃脫出來,她也能放下懸著的心,然而,她卻未料到她竟會被人擠落河裏,無力掙紮。

她膽子的確是小了,僅是落水,便讓她驚懼絕望,以致被這小端王救上岸後,竟是僅顧著跑,卻將伏溪全部都拋之腦後了。

一想到這些,鳳兮難免有些愧疚。

少年深眼將她的反應收於眼底,卻是眸中微光盈盈,朗然的麵容滑過幾許狹長的深邃。

此番回去,鳳兮不敢走夜府正門,僅得繞著夜府的外牆,直到行至今日飛身出來的外牆位置,才駐足下來,將身上披著的外袍遞至少年麵前。

見手中衣袍濕潤不堪,鳳兮麵露一絲尷尬:“多謝公子的衣袍了。”

這衣袍已然濕了,想必還給他,他也無法再將衣袍穿在身上了。

鳳兮心底滑出幾許歉意,連帶清秀的麵上都暈染出了幾分忐忑。

少年卻是自然的伸手接過衣袍,道出來的話卻無怪罪之意:“姑娘無須拘謹多禮,快些入府去換身衣裳,莫要著涼了。”

說著,抬眸瞅了一眼那高碩的院牆,他又道:“在下看姑娘的輕功倒是時靈時不靈的,這次翻牆,可要在下相助?”

鳳兮麵露赧然,忙道:“不用,不用了。”

說完,竟是麵有慌亂,也來不及多說什麽,當即猛的提氣,雙腳也往上高高一跳。

這次,鳳兮倒是騰空躍了起來,隻不過高度過甚,在躍過那道外牆之時,身子也直直朝院內那片翠竹撞去。

她驚呼一聲,慌慌張張的展開四肢朝前方的翠竹一蹬一推,避免了撞著竹子之險。

半晌,她才極其不容易的落地。

待腳跟站穩,她便驀地伸手拍拍胸口,努力的壓製著心底的緊張與後怕。

“擅自離府,終於是舍得回來了?”這時,不遠處揚來一道平靜無波的嗓音,那嗓音甚是平緩,一字一句也清晰悅耳,隻是如今聞在鳳兮耳裏,卻是令她神色大變,麵色驟然間蒼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