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綠兒謠

約莫是一個多月以前,那會張兵有換班的假期,張兵和老婆還有不滿周歲的女兒回老家探親,老家在陝西西安的一個名為西果的小村落,村子並不發達,隻是老人習慣守舊,也不願意重新適應新的風土人貌,一直留在那邊。

張兵主編攜著孩子回了老家的第二天,那天他記得天色昏暗,陝西那邊飛沙走石是常事,風吹的幾乎睜不開眼睛,這天早上的時候,他聽到門外頭有奇怪的叫喊聲,覺得應該出去看看。

他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門口有兩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小孩,一個騎著小馬駒,一個拖著一塊方形的石碑負重而行,在他家門口經過。

他覺得好奇,村子裏養驢子的人家倒是挺多的,這馬可是沒見過,再說了這馬駒個頭矮小,比土狗也大不了多少,再看看另一個小孩托著的石碑看起來也不像是玩具,倒像是真的碑榻,看起來吃力的很。

這兩小孩衝著他咧嘴一笑,唱道:“鬼母一胎誕百子,一個個餓的眼發青,你說她要沒法喂,生這麽多幹嘛那?”

張兵聽的一頭霧水,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風沙吹過來,不小心就被吹的眯了眼睛,沙子進了眼睛裏,自然是又幹又痛,眼淚直流,揉著眼睛卻發現那兩個綠衣服的小孩已經沒蹤影了。

他回到屋子裏,陝西黃土的風沙確實厲害,用菜籽油洗了好久眼睛才恢複過來,而那兩小孩盡管奇怪,可是消失的很快,並沒有讓張兵留下很深的印象。

直到又過了兩天,村裏後山一處荒穀裏,突然在半夜一聲驚雷般的炸響,第二天,有人發現,一直以來種啥啥死,養啥啥絕收,就連牛羊進去都會死在裏頭的那深穀裏頭,居然涓涓的流出水來……

隻是那涓涓的流水,卻是腥臭難聞,黑紅相間,途徑的地方草木俱枯,老牛舔了一口,都腸穿肚爛,立時死掉了……

這無疑是一大奇事,不僅僅是奇,更是怪,而從那穀地裏回來的人都在說,那是鬼兵發怒,要從地底下跑出來了,張兵自然對這些說法是嗤之以鼻。

這鬼兵的傳說也是村子裏的人世代相傳下來的,據說以前明朝有位大將軍,因為燕王“勤王”的時候他有抵抗的念頭,後來就被燕王發配到了這地方說是養兵之用,這一守,就是數十年,直到燕王臨終,這大將軍也未能回到祖地,隨著手下三千子弟兵,都老死在這。

以前還有人偶爾能在深穀底下挖出來一些人骨,鏽刃,以及一些刻著人名的石刻,後來這東西漸漸的也少了。

如今這傳說中埋了三千冤死子弟兵的穀底流出了毒水,都說這是那冤魂厲鬼所凝成的化骨水……

一時間人心惶惶,張兵自是好奇,雖說不信這些在他看來子虛烏有的東西,卻也忍不住想去查看一番,畢竟活了這麽大,那片禁地,還真沒去過。

等他到了那地方的時候,才發現,這地方如刀砍斧劈一般,從山路往下走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撥開相互推攘的藤支,參天的楊木之上,是更加高峻而鋒銳的石壁,耳邊的那涓涓流水聲,就是從那遠處的穀底深處而來,他突然想到這穀底的名字,那是口口相傳而得的,喚為埋骨地。

結合那三千冤死子弟兵的傳說,一時間他竟然有些覺得陰冷兮兮的,甚至在那黑紅流水當中,隱隱的聽見了哀嚎苦痛之聲,盤根錯節的枝葉擋住了頭頂的太陽,山穀中隻有戚風陣陣,吹嚎過怪岩之後,山穀中發出嗚嗚的空吼聲回**起來,恍惚間如同千軍操兵戈,又似老死垂歎,變化莫千,一時間竟不能自己,蹲伏在地上,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自此,也不敢在深入探究一二,按照他的話來說,當時他認識這種情況是可以用科學的道理解釋的,無非就是山穀之中落葉草瑟FǔBài,瘴葉而成沼氣,毒霧,所以人不可深入,那黑水也可能是地底的什麽大腸杆菌之類超標的水質,解釋一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可是當天下午的時候,那山穀當中這次不是一身巨響,而是一道火球竄天而起,埋骨地中黑霧滾滾,仿似山林大火一般,黑煙彌漫,整個埋骨地都不見天日,一時間西果村宛若人間地獄,已經有人焚香跪拜埋骨地,祈求冤魂息怒。

這黑煙滾滾持續到了傍晚,而那時天色已暗,最後的消息是有人說那地方的化骨水斷流了,深入進去的人,有人發現了底下裂開一道口子,底下好像有東西,隱約能看到有灰白色青石條,還有一些人物的壁畫。

張兵心想,按這說法,沒猜錯的話,這地底下可是個古墓,在聯合那三千子弟兵的傳說,很有可能是真的,保不齊是座大墓。

他心裏想著,一宿沒睡,第二天,天剛亮就隨著村裏的一批人進了埋骨地,因為他是村裏出名的文化人,大家都很敬重他,有他在,大家心裏也有了點底。

他順著那黑水流過草木枯黃的地方走過,沿路的時候發現了許多以前沒見過的石墩,竹棍,還有破舊的絲帛之類的東西,隻不過年代過於久遠,基本上都是破舊不堪,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突兀的在那山壁上出現的一副壁刻,線條細膩,竟是有彩繪的跡象,以前的時候並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周圍有從山壁上剝落下來的碎石,應該是這兩天的黑水腐蝕了山壁,導致山壁一側坍塌,這才顯露出來,而上麵勾畫的東西,讓張兵大吃一驚。

幾乎是渾身發軟。

那上麵勾勒的是兩個綠衣小孩,一個身騎小馬,含目而笑;一個負碑而行,淚眼欲垂。

竟是栩栩如生,像是兩個真人一般。

而張兵一瞬間就記起了前兩天發生的時候,那便是在家門口遇到的那兩個小孩,跟著壁畫的小孩竟是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認知跟這個世界出現了偏駁……

兩天前在家門口看到的那兩個小孩嘴裏念著的話,也浮上了他的心口:鬼母一胎誕百子,一個個餓的眼發青,你說她要沒法喂,生這麽多幹嘛那?

這家門口的綠衣小兒和石壁上的綠衣稚童,那幾乎是不差分毫……

兩者都是親眼所見,張兵心頭猶如雷劈一般,臉色慘白,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這時,遠處一聲帶著恐懼的叫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家這才將目光從這一副壁畫上挪開,而張兵同樣如此,隻是挪開壁畫的時候,仿佛能看到那兩個小孩,視線緩慢的移向自己,轉移著目光,目送著他。

那一聲驚呼的出處,就在大家所說的那化骨水的發源地,也就是地表裂開,疑似古墓的地方,而那裏,赫然躺著一個人,這個人張兵也認識,是村子有名的二流子,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此刻他已經是沒有了一絲的生氣,跪倒在那一片空地之上。

頭垂的很低,仿佛在跪拜些什麽,如果不是那幾乎被血洗一般的身子,渾身都是被啃咬的痕跡,人們都會認為他隻是在祭拜而已。

而事實上他就是死了,而且死的非常慘,有人輕輕的碰了他一下,他斜著倒了下去,麵目全非,已經看不出了人樣,唯一能夠算是完好的,就是那兩顆瞪出血絲的眼睛,臨死前,似乎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懼的事情……

有人說,這二流子可能是覬覦這古墓裏的冥器古董什麽的,半夜來此,想做那盜墓的勾當,可是卻不知道什麽原因落的一個淒慘死去的下場。

大家說的最靠譜的,就是那墓是關著鬼兵的墓穴,這二流子,被鬼兵殺掉了……

這時候,有人反應過來了,說這地方那裂縫不見了……

有人這麽說,大家才反應過來,是啊,這不就是那地表裂開的地方嗎?

昨天還開了差不多地窖一樣的一個口子,怎麽今天什麽都看不到了?

張兵說會不會是找錯地方了?

一個稍年長的說道,不會的,看這黑水的源頭,以及周遭的環境,這裏肯定就是那山地裂開的地方,也許我們腳下踩著的可能就是那古墓,隻是不知道,為何,這山石突然合上了,甚至嚴絲合縫的沒有一絲的縫隙。

“這有個手機,拍照了,有張照片,是那個古墓的大門,恩,這是?這是什麽東西?”有人連著喊了好幾嗓子。

張兵聽到已經趕了過去,在距離那二流子所在的位置,差不多二十米左右有人拿著個手機仔細看著。

他接過來一看,手機界麵是相冊,而印入眼簾的赫然是張巨型的青石封墓條,兩側皆是巨大的灰石,正中的墓中是橢圓的,這次並不是青石或者灰石,而是黑石,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那黑石上……

隱約能看到三個對稱的,呈著放射形散開的三顆人頭,恩,就是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