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瀾見她側頭思索,眼底摻了絲笑意,並未多說什麽。

昨日聽她大大方方提出邀請乞兒進酒樓用食,便已是讓他刮目相看,今日再見她對著那些有了生活保障的乞丐們露出欣慰表情,實在是讓司徒定瀾很難不把她看在眼裏。

平日裏,莫說是宮中嬌貴的公主們,就算是高官大富人家的小姐們,哪個見了髒兮兮的乞丐,不是麵露嫌棄,繞路而行?

這長公主,倒真是特別。

司徒定瀾正想著,就眼見著沈君清有些慌張的朝著正在幹活的人群衝了過去,他心思一頓,抬腳就追,一把拉住險些被絆倒的沈君清。

“小心點!”司徒定瀾語氣不佳,責怪她慌張魯莽。

沈君清沒空管他生氣與否,而是對著遠處喊道:“快讓開,那木材要倒!”

她這一喊,在場的人都下意識抬頭去看,果然見壘得老高的木材有微微搖晃,紛紛推開。

“轟隆——!”

打雷似的巨響在尚未成型的建築中響起,塵土四起,嗆得人又是咳嗽又是流淚,十分難受。

“嚇死我了。”沈君清沒注意到自己還靠在司徒定瀾懷裏,隻顧著朝著別處張望,嘴裏還念叨著,“沒人受傷吧?”

司徒定瀾拿她沒辦法,很是順手的拍掉她身上的塵土,對她道:“你喊的很及時,大家都躲開了。”

倒是她自己,險些摔在石料上,磕壞了腦袋。

沈君清從他的動作才發現兩人姿態曖昧,猛地後退一步,斥道:“太子殿下,請自重!”

除了未曾與男子這般接近的害羞,更多的,其實還是兩人初見時,從這人身上體會到的冷冽殺氣,讓她下意識就排斥和他太過靠近。

麵對沈君清嫌棄到不能更明顯的態度,司徒定瀾眉心微皺,旋即又恢複平時那副雲淡風輕的淺笑模樣。

“是本王逾越了,還請公主莫要見怪。”

沈君清穩了穩心神,主動道:“君清出來的有些久了,勞請太子殿下送君清回去可好?”

這男人真的太危險,她明明痛恨他曾經做下的那些殺戮,卻又不得不肯定他將會是個很好的仁君。

這樣的矛盾,讓沈君清相當不痛快。

而這種不痛快,就體現在了回城的路上。

司徒定瀾也不知是被塵土嗆到還是怎麽回事,回城的路上咳嗽的相當嚴重,馬車裏就他們兩個人,沈君清再不願意,也隻得放下身段給他倒茶。

“殿下,既然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何必這般折騰?”

說著是關心,其實就是在諷刺,身嬌體貴的,瞎折騰什麽,自己給自己找事,還給她添麻煩。

司徒定瀾知道她心情不佳,垂眸喝了茶,對她問道:“昨日在絕味樓沒吃好,今天再去一趟可好,讓掌櫃的少做幾個菜,足夠你我二人分食便可。”

沈君清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還跟他一同用膳,她現在巴不得離這個人遠遠的。

“再少,也是道道金貴,一道菜恐怕能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個月的花銷,殿下愛惜百姓,不如將錢捐了好了。”

司徒定瀾這會兒徹底肯定,這長公主殿下,就是在故意跟他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