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上了那輛藥味濃重的馬車,沈君清聽著司徒定瀾時不時發作的咳嗽,已然淡定。

不管這人真病假病,反正她要做的,就是在未來攔住他對樓安國出兵,其他的,不歸她想。

“太子殿下今日這麽早便來找君清,不知所為何事?”上了車,司徒定瀾一直不開口,沈君清隻得主動發問。

“忘了說,是帶公主去個地方。”司徒定瀾倒是半點沒覺得,自己沒個解釋就把人家的長公主拐出來有什麽不對,俊美的臉上滿是淡然。

去個地方。

沈君清一口血悶在胸口,不知道該怎麽吐出來是好。

這不是和沒說一樣嗎?

司徒定瀾看她鬱悶又不敢抱怨的樣子,眼底笑意深了幾分。

馬車這一次走了很遠,而且越來越顛簸,沈君清察覺到,這不是在城中的石板路。

她試探的看了司徒定瀾幾眼,可是這人除了咳嗽就是閉目養神,一副身嬌體弱的病人樣子,她也不好再問什麽。

許久之後,外麵才傳來奴仆的通報聲。

“太子殿下,到了。”

司徒定瀾一直閉著的雙眸緩緩睜開,半睜未睜之時,眼底閃過的那抹毫芒,讓沈君清下意識一驚,仿佛又看到了大雪紛飛中的那雙眼。

那感覺不過刹那,待司徒定瀾轉眼去看她的時候,眼底又是一片柔和神色。

“讓長公主跟著本王遭罪了。”

“不礙事。”沈君清現在實在是被好奇心弄得抓肝撓心,就想知道司徒定瀾到底是在幹嘛。

至於遭罪不遭罪的,等弄清楚怎麽回事再說吧。

等到下了馬車,沈君清的困惑隻增不減。

眼前是一處尚未完工的工地,看樣子,規模不小,占地頗廣,隻是,在這裏幹活的那些工人,實在是不像工人的樣子。

她也曾見過一些手藝工匠,大多身量壯士,看著便是那麽回事,可眼前這些人,大多都瘦嶙嶙的,而且再一些青壯年裏,還摻雜了幾個年歲頗大的老人,和一些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

“太子殿下,請恕君清愚鈍,這是怎麽回事?”沈君清覺著,她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司徒定瀾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放在那些幹活的人身上,淡淡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沈君清凝眉思索了一會,突然覺著眼前過去的一個小孩子麵孔有點熟悉,在腦海中尋找了一會,終於對上號。

這孩子,是昨日在絕味樓,被她和司徒定瀾請上去吃飯的小乞丐之一!

想到這裏,沈君清頓時覺得腦海中豁然開朗,緊隨其後的,便是心中一陣翻天覆地。

她隻想到給他們一頓飽餐,而司徒定瀾想到的,卻是給他們一份工作,一份足以讓他們不必忍饑挨凍的收入!

“太子殿下,有心了。”沈君清望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場麵,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這個人,對定遠的百姓,的確有心。

司徒定瀾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君清一眼,才說道:“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若是可以,本王也不願見到路有餓莩,遍地焦土的場麵。”

沈君清心中一動,總覺著,司徒定瀾這話,另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