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君清被噎得眼淚都出來了，司徒定瀾也顧不上再問什麽，主動端茶給她。
“長公主，本王隻是隨口一問，你不必如此緊張。”或者該說，是害怕。
沈君清喝光了一整杯的溫茶，總算把噎在喉嚨的糕點給順了下去，總是低垂的眼睛這會兒紅彤彤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看上去不再冷清，反而多了幾分狼狽可愛。
司徒定瀾忽然想起，這丫頭也不過剛滿十六，正是活潑天真的年歲，卻離開家鄉，成為連命都握在別人手裏的質子。
“太子殿下這話說的，的確嚇著君清了。”沈君清笑容有些訕訕，繼而又道：“定遠和樓安相隔甚遠，君清自幼在樓安長大，怎會與太子殿下見過？”
司徒定瀾臉上的笑容深了些，對她道：“也是，許是本王弄錯了。”
正當沈君清覺得尷尬的時候，敲門上菜的小廝解了她的圍。
數十道葷素各有的菜品被魚貫送入雅間，每一道都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
“多謝太子殿下款待。”沈君清待司徒定瀾舉箸後，方才跟著用膳。
“公主喜歡便好。”司徒定瀾臉上的笑容比方才少了些，但是又看不出是不是不高興了。
沈君清吃飯的間隙多瞅了他一眼，總覺得，人家弄了一這桌子的好菜，司徒定瀾不太領情。
想著之前氣氛幾次冷場，沈君清壓下心裏對這人的不喜，主動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是心情不悅？”
司徒定瀾動作一頓，溫文而笑道：“公主怎麽會這麽想？”
怎麽會這麽想？
沈君清在心裏極為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看你那張半死不活的臉就知道了。
想是這麽想，但說可不能這麽說，沈君清隻得道：“沒什麽，隻是覺得，自從上菜之後，太子殿下臉上的笑容便少了。”
“多謝公主殿下關心。”司徒定瀾看著滿桌好菜，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是看著這滿桌珍饈佳肴，想起城中忍饑挨餓的乞兒罷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聽到沈君清耳朵裏，卻是十分震驚。
皇族中人，天生的貴胄，一個個將民生疾苦說的冠冕堂皇，可是真到了錦衣玉食的時候，有哪個會真的想起那些食不果腹，衣不保暖的百姓？
司徒定瀾看她發愣，也覺得自己今天話有點多，便道：“讓長公主見笑了，還希望不要掃了長公主的興致才好。”
沈君清動作有些慢的搖了搖頭，對司徒定瀾道：“太子殿下體恤百姓，是定遠百姓的福氣。”
她這話說的發自肺腑，半點不摻假。無論這人曾經對他國做過什麽，但是，他愛惜自己的子民，對於定遠國的百姓來說，這就是福氣，天大的福氣。
“太子殿下，這麽多的菜，你我二人也吃不了多少，倒不如，”沈君清抬頭，清澈空靈的眼睛望進司徒定瀾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帶著點司徒定瀾之前從未見過的笑意，“倒不如，讓該吃的人來吃吧。”
司徒定瀾唇角微微翹起，聲音和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