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獲罪

這一天,是憐霜等待已久的日子。

重審何應殺害生養父母一案。何應的案子在威遠鬧得滿城風雨,輿論所向的,是不利於這個少年的。

在大多數的人眼中,他們隻觀片麵,實際根本無從知曉真相,各自聽信片麵之詞。

憐霜自然知道滿城風雨自然少不了碧兒的從中作梗,隻是碧兒沒能想到憐霜出其不意的發利用了她製造的輿論。

“大人,不是結案了嗎?”看到憐霜自信滿滿的模樣,碧兒的心中不安至極。

知府的臉色有些異常,他看了一眼憐霜的臉色,而後麵色十分的嚴肅。

“公堂之上豈容你喧嘩,退下!”碧兒不料知府竟會這般的態度對自己,心中不由一驚。

反觀憐霜,一臉的從容,碧兒知曉,今日一戰,是一場血腥的廝殺,成敗在此一舉。

隻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知府驟然轉變的態度。沈憐霜到底做了些什麽。

“刁民還不跪下!”碧兒還沒來得及想透其中的奧秘,知府的一聲嗬斥再一次驚嚇到她。

微微的調整呼吸,碧兒屈膝跪下。

隨後便有衙役將手腳套著鐵鏈的何應給壓了上來。那個曾經書生意氣的男子,此刻隻剩下狼狽,雙眼光芒黯淡,定是受盡了折磨。

隻是當他在看到碧兒的那一刹那,他渾濁的眼瞳忽然有了光彩。那陡然一亮的,是滔天的憤怒和不甘。

“你——”何應雙目猩紅,若不是被人拉著,何應極有可能衝殺前去殺了碧兒。

“肅靜!”又是一聲嗬斥,混亂的局麵才得以控製下來。

憐霜望著何應,投給他一記安心的眼神,異常激動的何應才慢慢的平複自己的情緒。

“今日本官便要重審何應殺害雙親一案。”知府裝模作樣的說著,視線時不時的從憐霜的身上劃過,那神采似在顧慮著什麽。

碧兒亦是從知府的眼神中明白,沈憐霜抓到了他的把柄,這一次自己竟又敗給了那個賤人。

“近日來,本官獲得一些證明何應清白的證據,這些證劇指明殺害何家二老的,另有其人。”知府沉沉的聲音落下,外麵看熱鬧的人們開始沸騰起來。

憐霜的臉色始終沒有變過,她有著必勝的信心。這一次定讓沈碧茹無所遁形。

“這些證據指明,殺害二老的是養女碧兒,而非何應。”知府的話音落下,卻躲閃著不敢對視碧兒的眼神,分明是做賊心虛的模樣。

隻是此時人們的焦點不在這位知府大人的身上。

最後的判決,板上釘釘,是憐霜一手促成的。

碧兒被人押走,經過憐霜的身旁,她忽然停了下來。

她瞪著憐霜,那份恨意盡在不言中。

憐霜卻輕輕的朝她笑,一臉的無害。這一切都是沈碧茹她咎由自取,無關私仇。

“多謝姑娘。”何應望著憐霜,堂堂七尺男兒竟紅了眼眶,此時此刻,什麽語言都無法言表他此刻的心情。

他本萬念俱灰,是憐霜將他從無間地獄生拖硬拽了回來,他衷心感謝。

“不必了,快回去吧。”看著何應憔悴的麵容,憐霜心有不忍。

“後會有期。”何應點了點頭,抱拳告辭。轉身之間,那高大的背影充滿了滄桑。於何應而言,這段時間外麵的世界早已是滄海桑田。

凝視著何應一瘸一拐的背影走了好遠,憐霜覺得眼睛有些幹澀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有那麽一刻,憐霜覺得何應的遭遇和自己前世的經曆何其相似,同是天涯淪落人,痛失親人的那種悲痛——她能夠理解。

隻是何應沒有她幸運,上天給了她彌補的機會。

“小姐,我們回吧。”藍心看著何應走遠,近日來沉甸甸的心事才緩緩放下。

憐霜也舒了一口氣,臉上笑容燦爛。

“走吧。”不覺間,兩人的步子也變輕盈無比。

人來人往中,憐霜覺得自己似乎放下了些什麽,心中感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之感。

往日,她背負著沉甸甸的仇恨,那些仇恨每日每夜的壓著她,讓她就連呼吸也能感到疼痛。

碧兒被帶走的那一刻,她沒有複仇的暢快之感,有的隻是幫助了一個人,為一個人洗脫冤情的興奮。

其實她一直沒變,隻是過去的傷痕累累讓她異常的敏感。

同時,憐霜也明白,她的敵人從來不隻是嶽夕兒和沈碧茹。

侯門深府的生存法則,充滿了殘酷。她未來的路,不會因為少了一個嶽夕兒和沈碧茹而暢通無阻,她會遇見更為強大的敵人。

而眼下,良茹便是一場迫在眉睫的災難。

八月的威遠,風和日麗。

陽光以慵懶的姿態穿過雲層灑在身上,讓人莫名犯困。

秋桂正好,滿園馨香,鋪天蓋地間,你的視野亦被這盛秋填滿,楓葉如火,映紅了一江秋水。是誰人說秋日留下的隻是淒涼蕭索。

“小姐,快看快看。”藍心興衝衝的門外跑進來,一臉歡喜。

“什麽事高興成這樣。”憐霜被藍心的笑容感染,嘴角微微的向上揚,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這是侯爺從外麵捎回來的。”藍心一邊興衝衝的應著,一邊快速的打開手中的一個包袱。

憐霜好奇的探身去看,竟是一張貂皮。

那張貂皮泛著細膩柔滑的光澤,憐霜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柔滑的觸感無比的舒服,讓人心裏都有些癢癢的。

“小姐試一下。”藍心兩眼放光。

“收起來吧。”憐霜搖搖頭淡淡道。

“小姐不喜歡?”憐霜的態度令藍心驚訝無比。

“不是,太招搖了。”憐霜如是說道。

藍心將東西小心包裹收拾起來的時候,憐霜就站在一旁,她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藍心以為,憐霜或許真的不是特別喜歡這件裘衣,於是便沒有再多言其他。

威遠的秋天,空氣已經開始微涼。

夜裏,憐霜憐霜輾轉難眠。明日便是碧兒被處死的日子。

她或許該去看看,那個她曾無比痛恨的女子。

想著,憐霜起身穿好了衣裳便出了門。她沒有叫醒藍心,著了一身黑色披風的她漸行漸遠,融入這濃墨般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