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探監

憐霜打點了外麵守夜的人才得進入。

“你快點吧。”獄卒掂量掂量手中的小荷包,眉裏眼裏全是笑意。

踏入死牢,撲鼻而來的腐爛味道讓憐霜不禁掩住鼻息。這是她第二次踏足這個地方,想來也是最後一次。

在最靠裏的牢房,憐霜看到了身著囚衣的碧兒。

此時的碧兒蜷縮在牆角,頭埋在膝蓋間,肩膀微微的瑟縮顫抖著。聽見腳步聲,她微微的抬起了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她凜冽的眉眼。

“沈憐霜——”叫出這個名字碧兒幾乎是咬牙切齒。

憐霜平靜的看著她,眉宇間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沈憐霜我告訴你,若我大難不死,定加倍奉還。”碧兒一字一頓牙關緊咬著。

憐霜靜默的看著碧兒,半晌才微微的動了動嘴角。

“就算沒有我,你也不得善終。”憐霜慢條斯理道,明亮的眼瞳波瀾不驚。

死牢空氣潮濕,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幽暗的燭火忽明忽暗,憐霜退去黑色披風的雪白裙裾被微微的一陣風吹起,仿若是從誰人的夢裏走出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牆角的女子,渾身都透著一股懾人的魄力。

碧兒狠狠的瞪著她,一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血來。

忽的,她猛地從牆角衝過來,作發狂狀的張牙舞爪。

見她撲來,憐霜輕盈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碧兒那出其不意的進攻。

“沈憐霜,我要你死!”碧兒惡狠狠的說著,憐霜看清楚了她通紅的眼睛,透著血腥的味道,濃厚的血腥味道。

憐霜微微的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不耐之色。事到如今,她依舊不知悔改。

“我來這裏就是想看看你掙紮的樣子。”憐霜忽的莞爾一笑,微微揚起的眼角明媚動人,隻是齒間的話透著陰涼之感。

“賤人!我要殺了你!”碧兒一雙手緊緊的握著牢門,不停的搖拽著,弄得鐵鎖打響。這陣想動驚動了外麵的獄卒。

他們提著長鞭從外麵走了進來。

一股冷風從他們的身後灌了進來,碧兒的神色一滯,眼中有驚恐之色。

“狼嚎什麽,想死啊。”獄卒神色十分的不耐煩,揚了揚手中的長鞭,碧兒立刻躲回了牆角。

“呸,欠打的賤胚子。”那執鞭的人唾了一口。

轉頭看憐霜,他卻又換了臉色,是一副喜笑顏顏樣子。

“可驚嚇到小姐?”看著那人諂媚的神態,憐霜心中是最不喜這種人的。

“沒有。”即便如此,憐霜還是盡可能平靜的回應他。

“那你們聊,要是她不老實你叫我們就是。”那人說著,轉頭威脅的揮了揮手手中的倒刺長鞭給碧兒看。

那人走了以後,憐霜正了臉色。

看著瑟縮發抖的碧兒,憐霜卻對她無法產生任何的同情。

“霜兒小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方才還對著憐霜張牙舞爪的碧兒,忽的一下喚了臉色。

她淚眼婆娑,苦苦的哀求著憐霜。

這樣求饒的碧兒,隻引得憐霜愈發的厭惡她。

前一世,她也曾萬般哀求她和嶽夕兒饒了自己和娘親,可是最後呢?

憐霜心中冷笑,眼底的寒意更甚。

最後,她沈碧茹萬般的折磨,至今她都能夠記得那冰冷的匕首劃過臉頰時錐心刺骨的疼痛,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小姐,我真的不敢了,求你放過我這一次吧。”碧兒苦苦哀求著,痛哭流涕間,不停的給憐霜磕頭認錯。

憐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渾濁的空氣灌入鼻息讓她的心中忍不住泛嘔。

“沈碧茹,你必須死。”憐霜冷冷道。

“為什麽!你到底為什麽這樣恨我,我做錯了什麽?”碧兒幾近崩潰的邊緣,她望著憐霜心有不甘。

“為什麽?沈碧茹,你我心知肚明。”憐霜隻覺得碧兒此番問的好生奇怪,她落得如此地步是她咎由自取,她竟還質問他人。

止了哭,碧兒緊咬著唇望著憐霜,嘴唇被咬的慘白慘白也不肯鬆口。

“沈碧茹,你的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這就是你落得今天這個地步的原因。”憐霜冷冷道,眼睛逼視著碧兒,從碧兒的眼神中,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她有過一絲的回過,對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的悔過。

憐霜倒吸一口氣,有些不明白自己今日是來做什麽的。她心中自嘲,不願再看碧兒一眼。

“你好自為之。”說罷,轉身離去,徒留給碧兒一記清冷的背影漸行漸遠。

“不要走。不要走。”碧兒哭著喊著,眼看著憐霜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她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沒能抓住,最後頹然的跌倒在地。

淒風冷雨,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綿綿細雨。走在冰冷的街道上,憐霜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凍僵的感覺。

雨滴落入脖頸間,憐霜打了一個冷戰,思緒愈發的清晰的嚇人。

來之前,她甚至想著沈碧茹或許會回過,如此她或許可以不再那麽恨她。隻是,那樣的一個人,壞到了骨子裏又怎麽可能一夕間就輕易改變,憐霜隻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些可笑。

感覺身後有人靠近,憐霜一驚猛地轉身,映入眼簾的是墨徹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他撐著傘站在她的身旁,清俊的臉上掛著微笑。

望著憐霜他柔聲道,“小心著涼。”

說罷,他將傘遞給憐霜,憐霜竟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隨後見墨徹脫去了自己的外衫為自己披上。

憐霜心頭微微的動了一下,像是有一處地方坍塌了,讓她忐忑不已。

她陡然後退了一步,眼神一冷再不看墨徹,隻是冷冷道,“你走吧。”

墨徹明亮的眼眸一暗,笑容就那樣僵在了嘴角。

他抿起慘白的嘴角,什麽話也沒有說。

久久沒有聽到動靜,憐霜抬頭去,卻發現眼前早已空無一人,唯有手中握著的那把傘,還殘留著餘溫,以及他留下的衣服,證明這並非是她的一場夢。

暗暗的舒了口氣,憐霜的心狠狠的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有些疼痛。

轉身,她平靜的走開,神情淡漠,隻是在雨夜中,她的形單影隻惹人生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