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懷抱

快到天明的時候憐霜才朦朦朧朧的睡下。

即便是在夢裏,她也是不安的,是不是的蹙眉夢囈。那些斷斷續續的字句含糊不清。

清晨時分。

晨曦的柔光靜靜的軟軟的照進房間,憐霜便是在這個時辰醒來的。

因睡得不好,她的眼底有著明顯的陰影,然而眼神還是那樣明亮。

一大早的,憐霜就聽見郎遠和藍心的聲音。

“郎先生,小姐還未起,您先回去吧。”藍心的口氣聽上去頗為無奈。

“不,我就在這裏等著。”郎遠卻很固執。

憐霜揉揉隱隱疼痛的太陽穴,穿好了衣裳便去開門。

“小姐?”還僵持不下的兩人皆是一驚。

見到了憐霜,頑固的郎遠卻是變了一個臉色,乖巧的像個孩子。

“憐霜醒了。”郎遠眯著眼睛,一個笑容,千溝萬壑深深的炸開。

“有什麽事嗎?”憐霜問道,臉色有些沉,已然是不開心的樣子。

郎遠作狀思考,好一會兒才興奮道,“有,給你這個。”

他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精致的盒子,憐霜將信將疑的接過盒子,詢問道,“什麽東西?”

郎遠神神秘秘的,卻是眼裏透著亮光,一閃一閃的。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也隻是在憐霜的麵前,郎遠才會有這樣謙和可愛的態度。

憐霜滿腹疑惑的打開盒子,卻見裏麵躺著一枚精致的匕首,那紋理,竟和自己的玉佩出奇的吻合。

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凜聲道,“哪裏得來的?”

似乎是料到了憐霜的反應,郎遠神色不變,歡快道,“一個老太婆手裏搶來的。”

憐霜驚,熬過夜的雙眼有些微紅。

握緊了手中的盒子,憐霜問,“她現在何處?”

撲通撲通——

憐霜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竟緊張到如此地步。

匕首的主人,會是她要找的人嗎——

“往城南去了。”郎遠指著南邊的方向道,說話的語氣出奇的流利。

話音剛落,憐霜已經匆匆忙忙的往樓下跑去,藍心見狀,顧不得郎遠,匆匆的就追著憐霜的背影去了。

站在樓上看著那奔走的背影,郎遠的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當鳳婁越回來的時候,人去樓空。憐霜、藍心、沈萬良、郎遠皆不知去向。問掌櫃的,他隻說有個老人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退了房。

“小姐——”藍心氣喘籲籲,“你慢點兒——我跑不動了。”

憐霜焦急的環望四周,喃喃道,“分明看見往這邊來的,怎麽就不見了。”

憐霜出神的望著手中的匕首,卻驟然發現,那刀鞘的花紋竟在汗水沾濕後暈開了。

“郎遠——”憐霜意識到什麽,麵色一驚疾步往回跑。

跑了幾步,她回頭對藍心道,“我在客棧等你。”

還未等藍心點頭,憐霜匆匆的背影已經模糊在藍心的眼前。

回到客棧的時候,她隻看見了鳳婁越。

她一把拽著鳳婁越,還喘著粗氣,“侯爺和郎遠呢?”

“怎麽,你沒和他們一起?”鳳婁越也意識到事情的詭異。

“郎遠給了我一把匕首,我追著一個人出去了。”憐霜道,將匕首遞到鳳婁越的麵前。

“我們上當了,郎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鳳婁越幽幽道,臉色深沉如水。

憐霜怎麽都沒有想到,郎遠竟會騙了自己。她雙手緊握,緊咬著唇不作聲,她這一生最厭惡的便是欺騙。

郎遠,她絕不會原諒!

“我們一定要找到他。”憐霜冷冷道,一字一句從嘴裏吐出似乎結了一層冰的寒。

“可現在要如何找?”鳳婁越問道。

“等天黑。”憐霜道,眼底的滔天駭浪重歸平靜。

天黑在兩人漫長的等待中來臨。陰雲遮天蔽日,月華被淹沒在翻滾的烏雲裏。

看著遠方,航船歸來,燈火闌珊,她此生的仁慈皆用錯了人,何其不幸。

心底苦笑,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殘酷,若非刀俎便為魚肉。唯有無情方能守護自己的那片淨土。

“我們走吧。”天明到天黑之前,屋裏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一句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令人窒息的死寂總算被打破。

“我在郎遠的身上灑了熒光粉。”憐霜拿了郎遠給她的匕首藏在腰間。

對憐霜的冰雪聰明鳳婁越是知曉的,但還是為她的先見之明大為震驚。

但同時他卻又無比的憂心,防人如此,她是經曆過怎樣的傷害,才導致她不願信任何人;又是怎樣的環境,造成了她的步步為營。

出了客棧,果然看見有零零散散的熒光痕跡。

走過鬧市,熒光一路指向的竟是侯府。

此時的侯府外比白天的人多,明裏暗裏的都有人把手,要進去很困難。

“跟我來。”憐霜瞥了眼四下,領著鳳婁越朝屋後繞過去。

看四下無人,憐霜熟練的扒開地麵鋪著的一層厚厚的幹草。草下麵是一塊石板,憐霜推了推它紋絲不動,鳳婁越蹲下去幫忙。

石頭搬開後,憐霜道,“從這裏下去。”

鳳婁越驚異的望著憐霜,憐霜淡淡道,“這是沈萬君挖的,今日到是給了我們方便。”

拍拍手,她第一個跳下去,鳳婁越緊跟著。

地道裏,隱約可見前方搖曳的燭光,順著光源摸索前行,兩人到了沈萬君的書房。

憐霜雖未與沈萬良正麵交鋒,卻也不無時無刻的注意著他的動靜,無奈前世的教訓太過慘痛,她不得不萬事多存一個心思。

“外麵有人。”走到一堵牆後麵,憐霜欲上前去推那堵牆,卻被鳳婁越及時的拉住了。

猝不及防,憐霜一個趔蹴跌進了他的懷裏。

熟悉的清香味道,竟和少年時光一樣,她的耳貼著他的胸膛,隔著衣服,她卻似乎依舊能感覺到他皮膚散發的熱度,燙的她紅了臉頰。

聽他心跳的聲音,她竟莫名的安心。

女子一生所求,不過是一副寬大安心的懷抱吧——

沒來由的悸動將憐霜自己也驚了一跳,她猛地推開鳳婁越,故意與他隔了兩步開外的距離。

鳳婁越後知後覺間,隻是以為自己剛才冒犯了憐霜,才導致她這般生氣。

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凝固了,皆尷尬的不敢看對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