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化解之法

憐霜既已知曉老夫人存的什麽心思,自然不會讓老夫人的陰謀得逞。

嶽府的榮辱和娘親息息相關,她自然也不等坐視不管。

她料定,如今娘親在沈家,老夫人是難動娘親分毫的,眼下解了嶽家的燃眉之急,才是她的第一要事。

一方麵,憐霜讓藍心細心留意老夫人的動靜——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等等。

另一方麵,她開始了解如今嶽家麵臨的情況。

當今陛下之所以忌憚嶽家,不過是因為嶽家手握重兵,以及其在民間的聲望。

當初,嶽氏先祖陪同卿帝打下這大好的江山,安邦定國,可謂是立了汗馬功勞。

可如今,正享太平盛世,功高蓋主的嶽家,遭受忌憚,是無可厚非的,何況,嶽家一族的手中,還握著調令三萬重兵的虎符。

眼下,有人彈劾嶽宏,正好是給了當今陛下給嶽宏施壓的借口。

陛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削弱嶽家的勢力,並不是真的要針對嶽家一族,畢竟嶽家一族世世代代盡職盡忠,若隻是因為一些小事加以難為,落人口舌,最後怕難堵悠悠眾口,最後失了民心。

民心所向,是君王最大的忌諱,所以找不到確鑿有力的證據懲治嶽家,聖上斷然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那如若是嶽宏主動交出兵符請辭呢?

這樣的想法在憐霜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的眼神一亮,心中豁然開朗。

這兵符握在手中,本就如一隻燙手的山芋,如今尋得機會交出去,也不為是好事一樁。

隨著朝中各支勢力的爭鬥日益激烈,嶽宏手握兵權,朝中各派對其早已虎視眈眈。

偏嶽宏始終態度曖昧,既不加入任何的派別,也不各自為派,這樣的日子久了,朝中的野心家們知道嶽宏無法拉攏,當然隻好設法除去。

“藍心,你把這紙條交給老爺。”憐霜將自己的想法寫在紙條上,讓藍心帶給嶽宏。

這僅僅是她能做的,隻是若嶽宏死守著兵符不放,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藍心走後,憐霜的心中難免忐忑,她對嶽宏並不是很了解,她不確定嶽宏會不會依她所言去做。

看看鏡中稚嫩的臉龐,她更加的不安,嶽宏會不會隻是當做她的異想天開。

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憐霜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遠遠望見藍心往裏麵走的身影,她急忙的起身迎了上去。

“怎麽樣,老爺怎麽說。”憐霜注意到藍心手中握著的紙條,伸手接過後迅速拆開來看。

字跡清晰的幾行字,憐霜一一往下看去,心中的緊張之感慢慢的放鬆下來。

太好了,嶽宏讚成自己的想法。

瞥見憐霜眼底淡淡的笑意,藍心的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誰說心情不是相互傳染的的呢,她不就是深受憐霜心情的影響嗎,隻要憐霜開心,她便開心,隻要憐霜不快樂,她也笑不出來。

靜安居內

老夫人愜意的閉眼小憩,很是享受的模樣。

臨豔輕輕的為她捶著腿,饒梅則為她揉肩,郭嬤嬤嚴肅的站在一旁,睜大了雙眼,幾乎眨也不眨。

廳內異常的安靜,幾乎隻聽得見老夫人均勻的呼吸聲。

沒一會兒,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神色似乎是受了驚嚇,有些怯怯的。

聽見淩亂的腳步聲,假寐的老夫人輕輕的掙開雙眼來。

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道,“奴婢辦事不利,請老夫人責罰。”

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一遍一遍的用光潔飽滿的額頭撞向地麵,即便是額角滲出了血跡也不自知,就像根本不知道疼痛一般。

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冷冷的看著下麵的小丫鬟,神色淡漠,沒有為小丫鬟梨花帶雨的模樣,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不知是過了多久,她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緊接著便進來兩個小廝,將哭鬧的小丫鬟拖了出去。

當一左一右的兩個小廝剛碰到小丫鬟的肩膀,小丫鬟便受驚般的驚叫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大呼,“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啊。”

可平日慈愛的老夫人,似乎鐵石心腸了一般,對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哀求,充耳不聞。

那雙目中冷漠的光彩,和往日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小丫鬟的哭喊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靜安居,郭嬤嬤佝僂著身子上前道,“老夫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夫人抬眼輕輕的瞥了郭嬤嬤一眼,幽幽道,“何事說便是。”

郭嬤嬤福了福身才說道,“老奴鬥膽,勸老夫人還是放下吧。”

郭嬤嬤渾濁的眼中染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

她定定的望著老夫人,眼神中不是畏懼,而是悲憫。

她從老夫人嫁進嶽府的那一刻,便一直跟著老夫人,這些年,她為老夫人盡心盡力,成為老夫人最信任的人,同樣,這便免不了她也為老夫人做下的那些事,做了幫凶。

眼看著老夫人一步一步,越走越遠,她心中擔憂,卻無能為力。

可是時隔多年,她本以為老夫人已經剛下執念重新開始,而今,她卻又陷進去了。

郭嬤嬤不敢責怪老夫人,隻是心疼,心疼她這些年無時無刻的不在折磨自己。

郭嬤嬤的話音剛落,老夫人便猛地站起身來,她一步一步走到郭嬤嬤的麵前,強行捧起她的臉,幽幽道,“已經開始了,怎麽能那樣輕易放手?”

那渾濁的眼眸,透著深深的絕望,透著深深的無奈,透著深深的哀怨。

郭嬤嬤看進那幽深的眼瞳裏,心一陣刺痛。

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如今竟是這般可怕的模樣。

“可是夫人,這些年,你快樂過嗎?”郭嬤嬤眼眶微紅,定定的望著老夫人問道。

“當然,隻要想著那個負心漢痛苦的表情,我就無比的暢快。”老夫人癡癡的笑了,眼中卻又淚光的色彩。

“可他早就死了,她們都是無辜的啊。”郭嬤嬤痛惜的凝視著眼前被仇恨已經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老人,心中無限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