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咒(2)

張大倩見他發愣,趁機衝了過去,抓住他胳膊,搶他手中菜刀。老者緩過神來,放過宋原,使勁推她。宋原脫逃後,抱著他胳膊,拿出吃奶的力氣,咬了下去。老頭疼的直掉眼淚,一腳踢在宋原肚子上。許豪見動手了,正準備爬起來,突然全身發麻,動彈不得,不由流了一身冷汗,暗道:“我沒喝那杯茶,怎麽中毒了。”輕微睜開眼前,往一旁望去,拚搶的厲害,突然眼角一閃,不由往窗外望去,隻見月光下,一個淡淡的人影站在稻草堆旁,似笑非笑的朝他望來,不由駭得毛骨悚然。再仔細一看,卻不見任何蹤影,還是動彈不得。

老頭被母子二纏著,力不從心,張大倩搶過菜刀,砍在他肩頭,鮮血一噴,老頭慘叫一聲。宋原也被嚇呆了,鬆開手,一動不動。老頭吃了一刀,反而力氣上湧,把菜刀拔了出來,抓出張大倩,往她身上砍去。宋原緩過神來,大哭抱著老頭,老頭心一橫,一刀砍在宋原脖子上,宋原眼睛圓瞪,倒在地上,掙紮幾下後,一動不動。許豪看得心中滴血,卻動彈不得。張大倩見老頭殺了自己兒子,徹底發狂了,又撕又咬,口中發出怪叫。老頭提上一口氣,正準備往她頭上砍去,裏屋突然出來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臉色慘白,嘴角殘留鮮血,卻是宋南。

宋南張開雙臂,抱著了老頭,張大倩乘機奪過菜刀,一刀砍在老頭脖頸上,老頭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張大倩猶不解恨,又是幾刀,把老頭麵容砍爛。宋南卻沒理她,撲在宋原身上,撫摸著他幼稚的臉龐,眼中淚流了出來,口中輕喚:“原原,原原。”張大倩聽見宋南呼喊兒子,這才回過神,嚎哭著爬到宋原身邊,宋南推開她,虛弱道:“我們之間清了,你不是宋家的人。”說完堅持不住,倒在宋原身上,嘴角流出一縷鮮血,就此而亡。張大倩木然的蹲在地上,良久後,爬到父子身邊,把宋南撥到一旁,愣愣的看著兒子。

許豪隻覺一片頹然,躺著地上,望著門口。一個影子從稻草中飄了出來,朝他詭異一笑,漸漸遠去,逐級消失在月光下。許豪悚然一驚,動了動手腳,雖然麻木,但還是可以動了。於是掙紮著爬了起來,搖搖晃晃,打量著地上。朦朧的光線下,隻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張大倩披頭散發,坐在地上,不知想些什麽,偶爾發出癡癡的冷笑。許豪隻覺得寒氣直冒,從張大倩身邊經過,出了門口,她也沒反應。

許豪轉眼一看,來到稻草堆旁,鑽了進去,把裏麵屍體拖了出來。月光下,死者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婦女,臉色蒼白,隻是嘴角露出一絲令人心寒的笑容。許豪看了,把她下巴一扭,笑容消失不見。然後翻過她身軀,果然是那天在河堤上見到的背影。估計嬰兒死掉後,找張大倩回來討錢,卻被張大倩害死了。許豪歎了口氣,再也不願在這逗留了,連夜回到宋橫家中,讓宋橫報警,然後派一個人到河堤邊,把爺爺接過來。

淩晨四點後,爺爺過來了,聽許豪說了因果,震驚異常。讓許豪帶著他過去看看,許豪和爺爺打著手電筒來到張大倩家中。隻見屋裏陰氣深深,漆黑一片,往地上一照,隻見地上擺著三具屍體,卻是宋南,老頭,人販子,宋原不知被張大倩抱去哪了。爺爺把隨身帶來的白布蓋在他們身上,裏屋內突然傳來輕輕的歌聲,如夢似幻,淒慘美妙。許豪頭冒出一層細汗,爺爺對他使了個眼神,推開側門,隻見月光下,張大倩頭發淩亂,坐在窗口,抱著宋原屍體,輕輕哼著兒歌。宋原眼睛緊閉,躺在她懷裏,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上嶄新的衣服。

爺爺悄然走了過去,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伸出右手,沉聲道:“閻王索魂,速速歸還。”張大倩一驚,死死抱住宋原,咬牙道:“不給。”爺爺沉喝一聲,向前一步,伸出大手,往宋原屍體上抓去,道:“眾生輪回,鬼魂當歸,由不得你。”張大倩突然跳了起來,拿出一個火折擦燃,對著一根引線,獰笑道:“不給,你過來呀,我炸平這裏。”許豪見了,大吃一驚,連忙拉著爺爺出去,道:“不能硬搶,小心出人命。”爺爺連忙問怎麽回事。許豪把宋橫房屋被炸一事說了,爺爺眉頭緊鎖,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爺爺和許豪回到宋橫家,宋橫安排一個房間給二人休息。爺爺聽說許豪報警了,讓他給謝書記打個電話,暫時不要抓人。電話剛打過去,村裏已經響起警笛聲,爺爺和許豪趕緊來到村口候著。此時天快亮了,一輛警車閃著警燈,遠遠朝村裏駛來,許豪揮揮手,把警車攔住。車停下來後,走出三個警車,都穿著便衣,為首的三十四五,眉目中帶著剛毅,道:“你們怎麽隱瞞案子?”原來宋橫家被炸一案,宋橫沒有上報,準備私底捉人。張大倩殺人後,許豪報警後,把二件案子都說了。許豪見警官問話,把事情都說了一遍。範警官聽說暫且不抓人,眉頭一皺,道:“既然來了,就過去看看。”說完帶著二個警員去了。許豪正準備跟過去,爺爺拉住了他,道:“我們去宋保全家看看。”

二個人走了一程,來到宋保全家門前,許豪敲了半天門,沒有反應,一腳把門踹開。屋內漆黑一片,於是扯開電燈,不見一個人影。走進裏屋一看,**空****的,保全妻兒都不見蹤影。許豪疑惑道:“是不是宋保全連夜接走了?”爺爺點下頭,道:“有可能,我們在屋內找找。”說完分開尋找起來,爺爺覺著蠟燭,來到後麵一間暗房,燭光一照,不由吃了一驚。隻見裏麵的桌子上,擺著一張黑白遺照,裏麵老者五十多歲,臉色陰沉。前麵擺著一個香台,裝滿灰燼。沒過多久,許豪也尋了過來,看見這張遺照,毛骨悚然,驚道:“他...”

爺爺見許豪神態怪異,問道:“你認識他?”許豪點下頭,道:“他就是和張大倩**的老頭,夜晚死了。”爺爺搖了搖頭,道:“人鬼殊途,怎可**。照片裏的人和宋保全,晚上死去的人,應該是祖孫三代。”說完後,推開後門,往外走去,隻見地上留下一竄腳印,通往田間。許豪見爺爺出去了,心中怪異,往遺照上看去,越看越詭異,裏麵的冷臉逐漸消失不見,嘴角閃過一絲笑容。許豪看得脊背發涼,連忙走到爺爺身邊,道:“有問題。”爺爺聽了他的描繪,連忙回到屋內,隻見遺照依然如舊,臉色不變,於是道:“魔由心生。”把遺照翻了過去,斷心魔。翻過去後,不由悚然一驚,遺照反麵,也有一張照片,模樣大同小異,隻不過這張流露出笑容。

爺爺沉思一會,把蠟燭放在桌上,對許豪道:“你讓讓,把身後的報紙扯下來。”許豪側身一看,後麵的木牆上果然貼著報紙,於是使勁一扯,驚得半響無言,牆壁上畫著一幅骷髏頭,真人般大小,不知誰畫上去的。爺爺眉頭緊鎖,回頭一看,遺照後麵也掛著一張簾布,也扯了下來,塵土過後,隻見牆壁上有張畫,繪著女子***。許豪連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爺爺把遺照擺正,冷臉對著骷髏頭,帶微笑的,對著**女子,道:“我也是聽說的,民間‘曇輪教’,用世人的話說,也是一種邪教。”

許豪聽了,道:“能說具體點嗎。”爺爺繼續道:“人性有善惡,都是雙方麵的,無對錯之分。其中包括嗜血,食色。用之得當,嗜血可除惡,食色健體。但‘曇輪教’把嗜血,食色推向另類,人皆可殺之,異性皆可**之。上代嗜血,下代荒**,代代相傳。”許豪聽到這,疑惑道:“這種東西,早該滅絕了,怎會流傳下來。”爺爺點頭道:“嗯,是該滅絕了,但就是沒滅絕,因而稱‘曇輪教’。曇就是指曇花一現,很快敗落。輪就是輪回,雖然曇花易敗,但此消彼長,很快進入下一輪回。就算滅絕,人心不淨,也容易滋生出來。”

許豪聽了,望著陰沉的遺照,道:“依您說的,對著骷髏頭的,應該是宋保全祖父,對著仕女圖的,是今晚死去的老頭,宋保全,嗜血?”說到這,突然感覺不妙,把後門推開一看,隻見一個人影飛速逃離,往田野中鑽去。許豪大吃一驚,走到牆角一看,冒著死死青煙,硝煙味十足。於是趕緊跑到屋內,把爺爺抱走,加快腳步,出了前門,還沒穩住身,後麵一聲巨響,房子突然崩塌,磚土亂飛。許豪驚魂未定,放下爺爺,往後望去,隻見宋保全房子已塌了一半。爺爺死裏逃生,感激道:“多謝了。”

“什麽事?”範警官聽到巨響,連忙帶著二個警員跑了過來。原來他心中警惕,讓二個警員在外麵等著。自己一個人來到張大倩屋中,卻不見張大倩人影。地上擺著三具屍體,唯獨宋原被張大倩抱走了。正準備勘察一番,突然聽到巨響,帶著警員跑了過來。許豪指著田野道:“宋保全。”範警官得知,大吼一聲:“追。”說完帶著二個警員往田野追去。許豪見他們走了,對爺爺道:“有件事很奇怪,今晚老頭剛死,他的遺像怎麽會擺在那,而且二張遺像擺在一起。”爺爺回答道:“沒什麽奇怪的,他們這種人,說不定墳墓都挖好了。魔到深處,**理,父子同體也好解釋了。”

許豪恍然有悟,道:“現在怎麽辦?”爺爺想了一會,道:“這事和張大倩有很大關係,得把她找出來。”說完和許豪來到張大倩家中,地上三具屍體依然挺在那裏,人販子屍身發散出難聞的氣味。爺爺見了,道:“人死當入土,你去找宋橫,買二百根蠟燭回來。最好買幾具棺材,他要是不肯,你嚇嚇他。”許豪聽了,來到宋橫家中,此時已經天亮了。宋橫本來心亂如麻,一夜未睡好,聽到剛才的一聲巨響,早就起床了,準備探聽情況。聽許豪把事情說了,二話不說,把手下叫了過來,讓他們按照爺爺要求去買。

手下走後不久,爺爺趕了過來,把許豪叫到一旁,一臉擔憂,最後才問道:“許豪,你怕不怕死?”許豪臉色一變,不滿道:“您也太小瞧我了。”爺爺略感歉意,道:“若是為死去的人超度,你願不願舍了性命。”許豪聽說是這般事,沉吟不決,人販子幾個,他才懶得管,隻不過卻掛念宋原那孩子。爺爺見他猶豫,道:“法事不做,怨氣難平。隻不過要損了你。”許豪歎了一口氣,道:“那就依老人家吧。”爺爺聽了大笑,拍著他肩膀道:“好好,有這般豪氣,反而死不了了,哈哈。”

爺爺見許豪答應了,趕緊交代宋橫,讓他找匹馬來,沒有盔甲,就找根長槍。宋橫疑惑不解,還是按照爺爺吩咐辦了。早上九點左右,蠟燭棺材都運過來了。一夜之間,村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村民都不敢出門,鄉裏冷清無人。爺爺讓他們把棺材抬到張大倩家中,宋橫準備派幾個人留下來,爺爺讓他們都走了,隻留下許豪在身邊。此時堂屋已經擺好四具棺材,許豪見了,歎道:“可惜宋原走了,便宜了他們。”說完把地上三具屍體抱進棺材裏,望著一旁的空棺材發呆。

爺爺見他魂不守舍,道:“你去屋裏看看,那些炸藥還在不?”許豪依言走進裏屋,在屋裏翻了一遍,之間床底散落著不少竹片,零落著不少硝灰,於是把床掀開,都是殘渣,炸藥卻被運走了。爺爺此時也見了,道:“要盡快抓住宋保全,不然危險。”許豪點下頭,門外突然傳來響聲,也是出去一看。隻見三個警官滿身露水,身上殘留著不少枯草,顯然是在田野追尋很久。範警官對許豪道:“我去通知所長,加大排查力度。你們發現什麽,就趕緊向上匯報。”說完留下二個警員,自己開車回去了。二個警員走進屋內,發現床下炸藥痕跡,拍了幾張照,又出去追查。

許豪見他們走了,道:“現在怎麽辦。”爺爺想了會,道:“幹你自己事去,趁這個機會,把村民攆走。”許豪心中一亮,來到村中,逐戶敲門。村裏出了這個事,都害怕的要命,聽許豪說起搬家,十有八九,都答應去鎮上看看,一些人已經準備搬家了。範警官回到所裏,把事情匯報後,所裏得到鎮上通知,案子他們繼續查,許豪和爺爺的事,他不能插手,而且要順著。範警官得到命令,又多帶了幾個警員,來到村裏排查,逐漸擴大範圍,去了外村。

許豪動員半天,打了個電話給謝書記,來了輛卡車,把二十多村民拖到鎮邊緣,村民下車一看,不少房子地基都打好了,後麵是河流,前麵是公路,離鎮中心也不遠,聽謝書記吹得天花亂墜,都很是心動。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在村裏傳開了。一天過去後,許豪卻高興不起來,隨著村民回家,來到張大倩家中。此時天已傍晚,爺爺見他回來後,拿出蠟燭,吩咐他開工。許豪見屋外停著一匹馬,背上係著一根木槍,奇道:“這是幹嘛的。”爺爺嗬嗬一笑,道:“到時你就知道了,先辦事吧。來,你先把前後門拆了,洞口留大點。”

許豪聽了,找了一把大鐵錘,二下就把門框拆散了。爺爺比劃一下,道:“不行,還得大點,房梁也拆了。”許豪也沒問,翻上屋頂,把前後房梁拆了幾根。爺爺見差不多了,讓他停手,隨後二個人把地上磚瓦打掃幹淨。事情做完後,已經接近晚上八點了。陰沉的天氣,把月光遮住,掛著呼呼的冷風。爺爺找了二塊大布,把前後門擋了起來,道:“來,把蠟燭點燃。人販子周圍擺二十根,老頭周圍擺十根,宋南周圍擺三十根。”許豪依言做了後,問道:“這有什麽用?”

爺爺回答道:“這叫陽燭延壽,了卻死者心願。一根蠟燭,相當於一年壽命。”許豪聽了,眉頭一皺,不以為然,人販子和老頭,還嫌他們活久了,居然給他們延壽,不由望著最後一具空棺,道:“那宋原呢,怎麽辦。”爺爺想了一會,道:“他屍身不在,給他點七十根吧,算我們一點心意。”許豪見還有一百四十根蠟燭,索性全擺上了,一一點燃,連棺材上麵都擺滿蠟燭,下麵也足足圍了三圈。爺爺見了,嗬嗬笑道:“你倒是大氣。”

話還沒說完,一陣陰風灌了進來,把宋原棺木上蠟燭吹滅,隻留下地上的,整整八十根。許豪又準備點燃,爺爺搖手道:“不可,多了招冤魂嫉恨。”許豪歎了口氣,把手中火擇放下。前麵的布匹,突然被一隻慘白的手扒開,傳來一絲陰冷的聲音:“我兒子,兒子。”爺爺和許豪聽了,對視一眼,許豪沉下心,走到門前,猛的拉開布匹,不由吃了一驚,倒退幾步。隻見張大倩頭發散亂,眼珠慘白,眼角流著鮮血,站在門口。懷中抱著一根木頭,在門口摸索。

爺爺見了此等慘狀,也歎息不已,問道:“看得見否。”張大倩沒答話,摸著牆壁,走了進來,突然腳被絆住,倒在地上,手中的木頭也掉在地上,不由慌亂起來:“宋原,宋原。”在地上摸索半天,找到那根木頭,緊緊抱在懷裏,發出嘻嘻的笑聲。許豪頭皮發麻,她不知什麽時候弄丟了宋原屍體,卻抱著一根木頭,不由問道:“你抱著木頭幹什麽,宋原呢。”張大倩聽了,悚然一驚,尖叫道:“你騙人,騙人。他是我兒子。”爺爺沉聲道:“胡扯,明明是根木頭。”張大倩聽了,顫抖著手,把懷中木頭摸了一遍,猶未相信,又摸了一遍,喃喃自語:“沒了,沒了。”

爺爺見了她神誌不清,聯想被人掉包了,對許豪道:“走,我們找宋原去。”許豪還沒反應過來,爺爺已經拉著他出去了。來到外麵,爺爺見四周漆黑一片,不見人影,帶著許豪轉了幾道彎,躲進一家屋簷下,許豪奇道:“這麽晚,上哪去找宋原。”爺爺噓聲道:“不是找他,是等人。”許豪心中一動,也沒說話了,藏了半個多鍾頭,二個人又溜了回來,躲在張大倩後屋的屋簷後。再過了半個鍾頭,一個人影出現在張大倩家門前,懷中抱著一個東西。許豪見了,輕聲驚呼:“宋保全,宋原。”爺爺往遠處一看,隻見目光盡頭,似乎閃過一絲淡光,似乎有什麽東西藏在那,於是對許豪道:“你追上去,我去那邊看看。”許豪點頭後,跟著宋保全去了,爺爺則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