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浣熊

“你們別鬧了!這是警局,不是邊境!我報給陳局,你倆都沒有好果子吃!”

小不點闖入了審訊室,將緊貼在程大夫臉上的濕巾給一把扯開。

“咳咳咳……”程大夫一陣劇烈地咳嗽,一雙怒目緊盯著曹軒的眼睛!

“我要請律師,我要投訴你們!我是無辜的,我……”

我推開了同我爭執的曹軒,“我已經知道真凶是誰了。我需要你的配合。”

“李景,你是猴子請來逗逼的嗎?這家夥,是你親手逮捕。真凶還另有其人?”

我沒甩曹軒,直接走向了程大夫的麵前。

“程大夫,你不是凶手,可你仍然不能擺脫嫌疑。我查過,你在就職英華前曾是區婦幼的實習大夫。我已經去找過院長了,所以我希望你過後老實交待。你親口承認,跟我親自查處,性質是截然不同的。曹軒,咱們走!”

“你拿什麽來做擔保?”

奶奶告訴我,管人跟開車是一個樣的。

開車要懂車,懂得車子的馬力,懂得車子的油亮。車子的脾性。

馬力不足,油亮不足,不行。馬力太盛,油亮不足,也不行。

盯著一雙紅眼,緊咬牙關,鼻孔冒著大氣的曹軒就是這樣的一輛悍馬。

我不能懸崖勒馬,隻能貼著邊緣去扶正。

“破案的經費是30萬。如果我錯了,這筆錢我分文不要。”

“嗬嗬,你覺得,我是在乎這點兒破錢嗎?”

曹軒的“山”術固然厲害,可是在“相”術上,他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我。

我沒有經曆他的風霜,自然不懂他的滄桑。

可是,我當然深知當你掛起警證上崗的一刻。

“發財”就離你遠遠的,為什麽?飽肚子的兵不打仗。

30萬,對他的損失,他的視野來講,太淺。但是,不要行嗎?

這是最原始的動力,也是最大的能力證明。不管是任何的職業。

“我才不管你,反正你沒出力的話。你那份,我獨吞了!小不點,咱走。”

我拉著小不點的手脖子,然後匆匆地離開了審訊室。

“咱去哪呀?”

“回學校。”

倏爾,趁我才打開近光燈,剛要踩離合的一刹……

一個熟悉的倩影,沿著我的車前“哧溜”一下就沒影了!

但是,我車子的雨刮上又掛上了一副“新畫”,是她!

那日將犯罪現場描繪下來的,就是她!她怎麽會知道我的行蹤?

“是誰呀?”

“趕緊追呀!”

對,正是那個小蘿莉!神不知,鬼不覺的小蘿莉!

她的步伐太快了!就連長跑冠軍著稱的小不點追上去都困難!

要知道,人家不過是小學生啊!

被小學生虐成狗的話,咱們這當差的老臉往哪裏擱呀?

我下車後,把折疊過來的新畫給取下。

這次的內容不再是案發現場,卻是一個帳篷!還有一個衣櫃。

奇怪,當我拿下的一刹,小蘿莉仿佛得知我擁有玄學抽象的能力一樣。

她每次提供的線索,都能占據我心中的缺口。

啊啊啊,紙張的內容馬上透過我的指尖傳輸到了腦海中!

又是“第一人稱”視角,又是“懷舊風”的鏡頭感來了!

這是一間簡單的職工宿舍,標配的兩房一廳。

房間幹淨整潔,還洋溢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年輕少婦,手裏正捧著兩碗熱騰騰的麵條。

也許是我的道行淺薄,視角隻看到她的半張臉。

可是,這短淺的半張臉,嘴上揚起的笑容卻讓我膽寒……

一個工廠裏的女工人,竟抹上了一層濃厚的口紅。

在灰蒙蒙的“冷色調”鏡頭感下,更覺可怕!

“妹妹慢點吃。哥哥吃飽了先乖乖回房間。”

這是一對兄妹來的,我的“視角”是來自哥哥……

等等!哥哥?妹妹?工廠工作服?

難不成這次三點一線閃爍出來的靈感正是昨日電腦莫名其妙跳轉的“頁麵”嗎?

對,鏡頭前的妹妹左手是殘缺的!

空空如也的一片,穿上了長袖晃悠起來很嚇人。

對,就是案件的還原麽?

還好她的右手還是很靈動的,她夾起麵條咀嚼在嘴裏的模樣很可愛。

“妹妹,我替你端起。你就不用埋頭啦!”

視角開始移動,哥哥吃完了,順勢替妹妹端起了盛麵的大碗。

“廠長,你等會再上來呀!別猴急呀,我送兩隻化骨龍上學先呀!什麽,你在門口了呀?”

媽媽愕然地掛斷了電話。然後將妹妹嘴邊的麵條給奪過,還有滿滿的一碗湯。

“別吃了!我替你們請假,你們別上學了。回去!”

媽媽將妹妹抱起,牽著哥哥的手走回了臥室。

哥哥的眼神眨動得更快了,牙關咬得很緊。

“進去呀!進去呀……”

媽媽打開了一個橙色的帳篷,硬是將妹妹塞了進去!

“進去了不準出來!”

妹妹進了帳篷,哥哥卻被鎖在了衣櫃裏!

媽媽離開了房門,房門還從外邊被鎖上了。

但是哥哥機靈得很,他早預備了一把鑰匙。

隔著細微的縫隙,他艱難地打開了鎖頭。

柔弱的手背還被門縫夾出了兩條淤青的血痕。

他闖出了臥室,房間的寫字台上正掛上了一幅老動漫的海報—怪醫黑傑克。

“吱”的一聲帳篷被拉開,妹妹正掩麵哭泣。

“妹妹,你不是喜歡吃麵嗎?來,給。”

“哥,我不想住帳篷了!”她撞入了哥哥的懷抱裏,啜泣的更厲害。

哥哥從寫字台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包幹脆麵,那是小浣熊。還附有卡片。

“好吃嗎?”

“我想吃哥哥親自下的牛肉伊麵。”

“好呀,妹妹長大了想幹嘛呢?”

“廚子,可以天天做好吃的。”

“傻瓜,廚子很辛苦的。”

“哥哥想幹嘛呀?”

“醫生,我要治好像妹妹這樣不幸的人。要是哥哥當時像黑傑克一樣會縫合就好了……”

未拆封的小浣熊滴落了兩顆淚珠。

“沒關係,哥哥。”

“妹妹,你等一下。”

哥哥走到了房門前,同樣是隔著一條門縫觀察著門外的動靜。

“慢點兒,慢點兒!”

“就喜歡你這**兒!”

那是一對白腿,還未來得及除下襪子的雙腳正交叉在一條猛烈的腰上。

靈感消失了,小不點搖醒了我。

“她到底是誰呀?”

“我也不知道,走吧。”

“站著說話不腰疼!不見你替我追!好歹你還是個男子漢呢。”

我駕駛著車子,沒有搭理她。

“幫我撥通李哲的電話。”

“幹嘛?”

小不點盡管極不情願的樣子,可她還是照做了。

“李哲,回去了嗎?”

“還沒有。”

“替我查一樁案子,帳篷裏的屍首。”

“行,回來替我打包一份夜宵。我要彩虹夜市‘飛龍’大排檔的水煮魷魚、煎餃。還有兩支福佳白,ok嗎?”

“ok,再打包一份生蠔。還有兩支1664。”

要是李哲鍛煉體能能像他動腦一樣勤快,那他可真是可怕的角色呀!

“哼,我也要吃!”

“你不是酒精過敏嘛?你還跟丟了,不準!”

當我駕車來到“英華家園”的小區時,我發現停車場內已經停靠了兩輛標誌性的車子。

一輛,是粉色的Mini cooper,那是葉芷晴的愛騎。

還有一輛,是四座的綠色皮卡。

他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