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配成為解藥
在這種酒氣熏天、劍拔弩張的氛圍裏,也許會缺少關懷。可是提起褲子抄家夥,卻是說幹就幹的事兒。
他們壓根兒才不管破了相發了瘋的藍柳麗在幹嘛呢,一個兩個旋即握緊了鋼管。把背靠牆麵的葉賢圍成了一個弧形。
一馬當先的男子毫不猶豫就把筆直的鋼管指向了葉賢的腦袋,他的腦袋仿佛是橫著長的。陰暗的眼圈嵌著一雙小小的眼鏡,猶如藏在袖裏的暗器,露出了兩枚銳利的針頭。
曆來以鄰家男孩形象示人的葉賢,竟然也有那麽冷酷的一麵。麵對咫尺之隔的利器,他不慌不忙地把手插在口袋裏,然後取出了一包藍黑色的冰爆珠,拆開包裝,含在嘴裏。
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被葉賢帶進了自己的節奏裏邊。香煙不過是虛晃一槍,他擠破了藏在煙嘴的珠子,突如其來的聲響竟然讓這些老江湖不知所措。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
一雙雙**的腳掌,踟躇地踩著小碎步。
“餘迪,28歲。職業是街舞教練,但是私底下以販賣假煙假酒營生。你的父親是中醫一附院的牙科大夫,母親是護長。你父親好喝兩口,經常在餐桌上不分場合地講話。所以一生不得重用,所以你的家庭迫使你必須要在醫學上有所建樹,可惜你興趣全無。邁克爾·傑克遜才是你的偶像,我說得對不對?”
餘迪慌了。哪怕利器在手,似乎在鎮靜沉著的葉賢眼中,不過是棒棒糖似的小兒科。
“……你你你,你怎麽知道?”餘迪被揭穿了底子,猶豫不決的腳步,馬上成為了被同伴奚落的笑柄。
“這個不難揣測,你的胳膊文著Mj太空步的紋身。你的下肢肌肉要比上肢力量要發達,還有你抄家夥時的身體柔韌性、協調性,證明了你經常練習breaking和popping,對吧?你滴酒不沾,喜歡喝椰汁。但是抽煙卻很凶,所以你是第一個侵犯藍柳麗的人,無誤。因為,你比誰都要健康都要迅捷。之所以說你的父親是一個牙科醫生,因為你的牙齒有經常縫縫補補的痕跡。尚未而立,卻如此殷勤地善待自己的口腔,前前後後的成本至少耗費上萬塊。這著實不是一個煙槍該有的良好習慣。”
餘迪半晌說不出話來,還有一旁的汪洋。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揣摩的肯定是他姐姐了,而今,他卻遇上一個比他姐姐更難揣摩的人。因為他的姐姐無法揣摩他周邊的朋友。
他能。而且對汪洋來說,這個淩晨一時姍姍來遲的陌生人,還不過是個孩子。好嗎?
“你難道在背地裏調查我?我父親嗜酒,這又怎麽解釋呢?”
餘迪不服。
這反而讓他的夥伴加劇了嘲諷的譏笑。
“你願意用老人機嗎?”手機不離身的餘迪,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輕敵了,所以左手緊握利器,右手握著手機。對,這是他老爸的手機,而不是他的。他的呢?抵債去了。
“一個緊追潮流的年輕人,用老人機去泡妞想必會很失敗吧?老人機也就算了,就連屏幕都有磨損的痕跡。除非手機和鑰匙經常放一塊兒上,要不然,怎麽會出現那麽深刻的裂痕呢?從裂痕的分布來看,它並不集中。所以,你的父親一定是在酒後胡亂把手機和鑰匙放在一塊兒的,我說得對不對?”
兵不血刃。
餘迪一敗塗地。
高舉的管子,就像掉落了岩漿裏。瞬間軟化下來。
“你們還要不要我逐一說出你們的身世呢?”半根煙的功夫沒到,主動權已經交到了葉賢的手裏。
“還有你們的醜聞,比此情此景還要危險的醜聞,”
汪洋不明白。好狗不擋道。
事不關己,不是高高掛起麽?不管你的事兒,你憑什麽上前扯淡呢?
還有,到底是誰放你進來的呢?難道,是身旁這些弟兄的其中一員?
“是啊,表麵上看是不關我事,”
葉賢真厲害。這一次,他比教室裏,還要厲害。葉賢不過把目光聚集在藍柳麗的身上,那些光著大腿的男人們猶如條件反射似的收縮了起來,給他讓開了注視的空曠。
“那麽,你們又怎麽跟她糾纏到一塊兒的呢?就因為她答應給你們嗎?”
倏爾,眾人的怒焰隨著葉賢的無比輕狂頓時又重燃起來。
“你還真愛多管閑事,你知道一般管閑事的人下場是什麽嗎?”
知道,怎麽不知道呢?
我比誰都知道,可是我不是管閑事。而是你們自己撞到槍口上,明白?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緣分,”
葉賢知道的不止是多管閑事的代價。他還知道的是,藍柳麗已經無藥可救了。
“……要不要一點兒止血藥?”葉賢仿佛是一個天生自帶光環的家夥,哪怕金翔與他發生過唇槍舌戰,他仍然放下了不可一世的架子。
汪洋竭力地想挽回自己的一絲顏麵,因為他的處境也沒比頹廢的藍柳麗好上多少。
“真可憐的孩子,”葉賢輕撫著藍柳麗的傷勢,他再一次戳穿了別人的身世。“你為了盡可能減少與媽媽相處的時間,就連吃飯也不過悄悄夾幾塊青菜,敷衍了事地解決溫飽。然後偷偷攢錢,往樓下的小賣部那兒買了許多的泡麵生食。所以你才會咽得下碗裏的狗糧吧?”
別人已經不再質疑葉賢的說辭了。
葉賢就像看待受傷的寵物一樣,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躺在地上的藍柳麗。
如果先前人們隻把這個廢棄的玩物當做一種笑柄,而今,她的樣子就像報應一樣償還在每個人的心裏。
她薄薄的臉皮刻上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刀痕,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確鑿了。人們終於酒醒了。
“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會成為幸運兒呢?汪洋,餘迪,還有……大讚。然後呢,你們自我感覺良好的快樂,為什麽在結束了以後……她會落入自殘的境地呢?”
不知道,一問三不知。
葉賢歎了口氣,他一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怎麽可能會知道呢?如果他們知道其中的互為因果,何必汗流浹背的驚慌呢?
“大讚,你有一個好媽媽,你的媽媽是一個勤懇的屠戶。她從小就教你做好吃的,所以哪怕藍柳麗的媽媽再有錢,這份關愛是不能以物質來衡量的。你媽媽教過你,一門好手藝,絕對能留住女人心。所以你屢試不爽地把女孩子帶回家裏,每次都能做出四菜一湯的美味。你不得不感激你媽媽的讚許,是吧?那麽,藍柳麗呢?她連把朋友帶回家裏,都要斟酌母親的行跡。更別提談戀愛了。是的,她一定很後悔。很後悔為什麽要跟你們在一塊兒,然後落下了終身的悔恨和病根。她這麽做,不是因為她傻。而是她的身體裏已經深藏著宅子自幼帶來的恐懼,這種恐懼會形成聲音滋擾著她,令她惶恐不安。她就像被蛇咬傷一樣,急需血清來排解。她覺得,你們很符合她的解藥特征。隻不過。她發現你們根本就不配成為她的解藥,因為她失去了所有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