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墮落的天使

“砰”,伴隨著第二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躺在地上的莫蓧莎雪上加霜。子彈擊穿了她的大腿。

“啊啊啊啊……”她捂著腿上的窟窿慘叫,不敢看向自己的左腿。嵌在腳踝的捕獸夾已經麵臨截肢的危險了,如今又山高皇帝遠,不止的滾滾血流,讓她幾近休克昏厥!

“為什麽?”

金翔,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是已經繳械投降了嗎?你為什麽還要火上澆油呢?

“為什麽?嗬嗬,問得好極了。”他慢慢地把獵槍放下,猶如一個拄著手杖的西方紳士,也摘下了戴在頭頂上的巴拿馬草帽。

“其實我們在做同一件事,你相信嗎?”

同一件事,是指什麽事情呢?

“你來這兒的目的,不外乎是探索你的情人為什麽移情別戀的真相,對吧?這幾乎是每個男人爭奪配偶的本能了,就像國家的領土遭到了敵國在邊境的侵擾一樣。”

嗯,是的。我不能接受小不點在一聲不吭的前提下,就這麽說走就走地辭職了。這不像她,不像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

“還有的,就是與我們相關的一切,就像她一樣,”

金翔伸出了指頭,指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莫蓧莎。是啊,違法犯罪,逮捕歸案。這不就是身為警察的天職嗎?那麽,這種水火不容的對立兩派,怎麽可能混為一談呢?

“如果你在質疑我的說法,請你看看,獨具慧眼的你。”

金翔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似乎一切的周遭,早已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我轉過頭,望向了背對著我的莫蓧莎,然後呢,然後我竟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是一個將死之人應該呈現的狀態嗎?不,絕對不是!這是一種死而複生的奇跡!眼見莫蓧莎竭力地把胳膊抻直,就像做俯臥撐一樣直起腰杆子。

她試探了幾次,嚐到了無果的滋味,旋即懊惱地握緊了拳頭敲打著綠油油的草坪。緊接著,莫蓧莎平躺在地上,竭力地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波瀾,漸漸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

隻見,莫蓧莎像條蛇一樣,慢慢地往凹凸不平的高地上蹭,輕輕的、小幅度地移動著。

久而久之,她竟然像趴在沙發上一樣!牢牢地握緊著救命稻草,直到那條婀娜的水蛇腰與腿部接近了90°的折疊時,她強忍著痛苦,慘叫一聲,猶若鬥轉星移般轉過了身子!

真厲害。不過是短短的刹那間,她竟然從任人宰割的束手就擒,轉而變成了垂死掙紮。已經十分羸弱的生命之火,仿佛增添了不可計數的薪柴!

她不顧傷勢地望著我們,望著向她開槍的金翔。

“看到了嗎?有沒有用你獨特的計算方式,來計算她的生命力呢?”

我怎麽可能沒有看到呢?莫蓧莎從低於20的低頻數值,頃刻間猶如猛漲的股票一樣!飆漲到40,這是一種多麽難得可貴的堅持啊!

她難道就不害怕斷肢嗎?她難道不害怕痛苦的加劇嗎?看著莫蓧莎流落的血滴,失血身亡的痛苦可比一槍爆頭痛上百倍,這就是金翔渴望看到的景象嗎?

“李景,你身為一個局外人一定很害怕像她那樣吧?腳踝被利刃鉗製,大腿又被子彈射穿,危及到大動脈。非死即殘,怕不怕?一定很害怕,是不是?可是這個時候,你是覺得性命更為重要呢?還是挽留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殘疾更重要呢?我把她引以為傲的腿打成了雞肋,也許不少人都放棄生的希望了吧?”

我可不會像你那樣,懂嗎?

“可是你不得不承認!我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你看到的她將會脫胎換骨!她遠遠不止如今你看到的數值!”

你也能看到嗎?

“不,我看不到,我也不需要看到。看到並不代表什麽,我隻需感受到就足夠了!”

我的天,我以為他不過是信口開河。結果,眼前一幕,卻叫人瞠目結舌。當我再次回過頭的時候,莫蓧莎竟然已經爬到了我的身後不遠處!

你能相信嗎?肩膀中彈,大腿中彈的她,竟然依靠左腿膝蓋左臂肘部不停地磨蹭,然後呢,她奪走了我扔在地上的柯爾特左輪。

“你在幹嘛!莫蓧莎,”

晚了,當我意識到她已經持槍。對著自己的腳踝時,隻有“砰”的一聲槍響,還有揚起的一片煙霧。奇怪的是,在躲避狼群的追擊時,我的視野範圍還有一片九宮格。

煙霧散退了以後,傳來的是莫蓧莎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糾纏在腳上的捕獸夾已經被她打破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捕獸夾給扯開。深陷在腳踝裏的利刃,果真無比鋒利。仔細一看似乎把骨頭都給夾碎了,僅剩一層纏著的表皮把小腿與玉足銜接在了一起。

可是,她卻慢慢地靠左腿支撐,站起了宛若殘花敗柳的身軀。

呈現40的數值,漸漸地突破到60,她的眼裏不止重現了強烈的求生欲。在她氣喘籲籲的時候,我看到的還有意猶未盡的戰意。

“你笑什麽呢?”

“我笑呀,我以為腳斷了呢,感覺供血不足了都,沒想到還是白白的。”她麵露微笑,低頭細賞自己的傷勢。

這一次,她比上一次還樂觀。上一次,是她意識到令她擔驚受怕的蟒蛇其實並沒有致命的毒素。因為蟒蛇已經不需要下三濫的手段才能取勝,而是像一個古典的武士一樣披荊斬棘。

所以,她隻需要讓蟒蛇愛上她。她從一個時尚女郎變成了一個無微不至的母親,關懷著它。而今,她打消了更深的恐懼。那就是殘疾。

“你還記得你為什麽站在這裏的初衷嗎?”金翔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當然記得呀!這裏不會有人去專門否定你,不會像課堂上一樣唯唯諾諾。一天到晚就像個啞巴像個聾子像個小兒麻痹一樣坐在課桌上,你想吭聲人家會說你話多,你想活動筋骨人家又說你多動症。你但凡有點兒創意,人家會說你不務正業呀……”

“怕嗎?”麵對金翔的質疑,莫蓧莎點點頭。

“可是我不是壞孩子,我隻不過不想自欺欺人罷了,我沒有傷害誰。好嗎?”

此刻,金翔心滿意足地看著莫蓧莎。然後罕見地主動地向我打開了心扉。我誤解了他。其實,葉賢不是他害死的。藍柳麗也不是。如果真的要數清楚責任,那就是他的怯懦。

他不得不服從汪洋的臉色。汪洋的臉色就像莫蓧莎嘴裏的束縛一樣,就像地上的蠍子、毒蜂、吹風蛇一樣刺入你的肌膚裏,灌入它的毒素。然後漸漸地控製了你。

我也沒有誤解他。因為,他不能像此時的莫蓧莎一樣。

“治愈?你開什麽玩笑啊?”汪洋很懊悔,為什麽要把愛上姐姐的禁忌一五一十地告訴眾人呢?為什麽要替藍柳麗穿上天藍色的背心呢?

是的,治愈。傻得很。為什麽要治愈?咱們這兒全都是墮落的天使。不就是找樂子嗎?你幹嘛要幹涉我們找樂子的方式呢?

難道你冠冕堂皇地阻撓我們,就為了證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