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兩次碰麵
一個小時以前，汪洋借著酒興曾喜形於色地把車速開到最快，然後來到她的麵前。她已經不再是花紅柳綠的少女了，而是一個漸漸生出皺紋，手腳時常浸泡在自來水裏的阿姨。
汪洋卻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幾經斟酌，才躍躍欲試地叩響了門鈴。好在，積存多年的暗湧，伴隨氣喘籲籲的告白，猶若開蓋的香檳，空氣中不自覺地氤氳著花香。
這種短暫的荷爾蒙**漾對汪洋而言遠比奢侈品還要矜貴，他終於可以把背心“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行嗎？還不行，為什麽？她的命運已經板上釘釘地呈現在自己的麵前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那麽，怎麽留住這份溫情呢？嗯，還是有辦法的。那就是拷貝。
汪洋已經一勞永逸地完成了許許多多次的拷貝。他不止一次提出，女孩子不要穿得太花俏，懂嗎？你不是招搖過市的孔雀，簡約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典雅。
汪洋生命裏的那些女孩們，有的五官神似，有的身材相仿。有的青出於藍，有的肝腦塗地。直到汪洋痛定思痛，他才愕然察覺，原來在他心裏她已經超乎了情欲的範圍了。
汪洋不可能告訴生命中的每個女子，你要像姐姐一樣嗬護我。懂嗎？哪怕做個樣子，讓我完成一個感覺。他知道這份深藏在內心的柔弱一旦說出口，那麽他一定會被當成笑柄。
而今，時隔多日，汪洋終於在一宿之內連續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人兩麵。第一麵，他肯定了這麽多年以來的堅持，在他經曆了一場又一場徒勞無功的換裝遊戲了以後。
第二麵，姐姐依然還是那個無微不至的姐姐。哪怕歲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姐姐依然像那個無微不至的姐姐一樣，去保護弟弟不受傷害。她依然是印象中那個最美的姐姐。
不，不隻如此。她的容顏她的肌膚並沒有隨著皺紋而腐朽，而是褪去了所有的稚氣。正如她上紅下黑的職業套裙一樣，留下的盡是深情款款的女人味。
隻要遇見姐姐，汪洋就開心極了。哪怕，他聽不懂姐姐的呢喃細語。
“如果我的弟弟能有你的一半智慧，那麽我終身不嫁，侍奉至今。那又有何不可呢？”汪洋很清楚，這個昏迷不醒的少年一定與姐姐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甚至姐姐已經預料到，今晚少年一定會登門拜訪。所以，姐姐第一時間收回了少年口袋裏的香煙。
“可惜，你還是太年輕了。我本以為無望的人生，卻被你驚豔了時光。這可真是諷刺，我悉心培養的弟弟，年近而立竟然還像一個小男孩一樣四處尋求嗬護。你一個不滿二十的大男孩，竟然一眼便看穿了阿姨的寂寞與孤單，主動上門陪伴。你的舉手投足，已經十分貼近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姐姐，你在說什麽呢？你是在褒獎這個差點讓我危及生命的少年嗎？你為什麽要誇獎他呀？你為什麽不誇獎我呀？我才是你這輩子忠貞不二的粉絲。
“你一定很困惑，為什麽一個看似老實巴交年輕媽媽，一天周轉在菜市、單位，和幼兒園。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一個能歌善舞的酒吧女郎呢？她的世界裏不是僅存三從四德嗎？為什麽還會招蜂引蝶呢？越是這樣的困惑，越是能激起你的好奇心，對吧？更何況，你非比尋常。”
什麽？姐姐？難道住在隔壁的鄰居水哥，他說在柏菲屢次見過你……我還跟他打了一頓！難道這是真的嗎？
“你就像大自然裏任何一個吸引異性的雌性生物一樣，施展自己的長處。然後博取雌性生物的一片芳心千萬緒，是嗎？如果你炫耀自己的長相，就像現在紅遍大江南北的小鮮肉一樣。炫耀自己的歌喉，如今聲音透亮的男孩子又有多少呢？炫耀自己的肌肉，就像你欣賞的羅納爾多一樣。或者炫耀你的成績優異，炫耀你的肥馬輕裘。那麽，女孩子一定情不自禁地愛上你，而你卻偏偏表演一個魔術。一個讓我顫栗不已的魔術。你為什麽要在酒吧裏告訴我，你能夠像測謊儀一樣，檢測一個人的行為一個人的說辭到底是不是出於他自己的心聲，抑或是他人強加在身上的區別呢？我不得不接近你，就像你看到的所有為愛癡狂的女子一樣，是的，感謝你讓我重拾青春的色彩，這是一種婚後婦女怎麽樣也無法再體會到的狂熱。但是呢，你有沒有想過每個女孩子天生就能學會的打情罵俏，其實暗藏殺機。我不是不止一次地告訴你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豈不是沒有人要的黃臉婆嗎？如果我不喜歡你了，你還是那個生如夏花的少年。你為什麽就沒有一點兒危機感呢？哪怕我試著疏遠你，而你總是自信滿滿地靜候我回來，就像所有把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一樣，我怕我真的會愛上你。其實，對你而言，黃臉婆才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就像我不能告訴你，你媽媽住院實際上是拜我所賜。她對風水有著癡狂的迷信，你的外公正是道公。所以她信封道公，不信你的父親。她內心深處的惶恐，正是家中幾處無用的擺設。如果摔碎了，她一定很崩潰，對吧？我之所以能像個尋常人等活下來，是我懂得利用別人強加在你身上的恐懼不停地放大化。借以保護自己。除非你的意誌力足以匹敵人生曆程中所有的傷害，否則，你的命運……”
姐姐！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一點兒也聽不懂呀！你與這個小白臉在一塊兒？是嗎？你為什麽戴著跟他配對的首飾呀？他的戒指不是跟你手上的同款麽？姐夫不在乎？
你怎麽可能會明白呢？弟弟。我多少年前就曾捎帶給你的手信，那本推背圖。你有沒有碰過呢？我現在翻弄，它竟然比一個處女還要幹淨。
你知道我當時為了替你買書買啞鈴買運動鞋積攢了多少嗎？你書櫃上的東西方哲學、史書，全是影響全人類進程的寶典。還有許多大開眼界妙趣橫生的小說，哪怕你看一點點……
我今晚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前來解救你呢？須臾，在葉賢倒下的刹那，汪洋遇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姐姐從地上拾起了破碎的鏡子，然後走近了汪洋最有威脅的敵對，那個破相毀容的藍柳麗。隻見姐姐一聲不吭，拿起鏡子照在藍柳麗的臉上。藍柳麗一聲慘叫，同樣暈倒在地。
她轉過身，不過一個眼神的交接，一直無動於衷的金翔同時失去了意識！
“姐姐，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姐姐在汪洋的眼裏簡直神了。溫馨的屋子像是被敵軍侵擾了一樣，以他為首的駐軍隻能乖乖聽話。姐姐卻猶如及時雨般拍馬趕到，手無寸鐵，卻披荊斬棘。
“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給我乖乖滾遠點。尤其是你，汪洋。”
汪洋還能怎麽辦呢？立馬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