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差勁的護花使者

沒有悲劇的愛情,該是多麽平淡無奇呢?窗外的愛侶,猶如每一段**氣回腸的傳奇。始於佳話,敗於孽緣。

手無寸鐵的公主藏在騎士的懷裏。他們躲在馬車的後麵,躲避著一條條來往穿梭的火舌。曹軒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愛侶的陣營裏,酒吧門外的電線杆子是他的掩體。

火光相接,震耳欲聾。

從侉子下來的敵手,像極了電影裏威風八麵的終結者。如果不是從他們口中聽到的罵罵咧咧,肌肉發達的四肢,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還有幹淨利落的平頭,還真讓人倍覺如臨大敵。

“怎麽這次那麽難纏呢?”帶頭衝鋒的“終結者”一號,似乎對騎士的攻擊路數清楚極了。

他連墨鏡都沒有摘下,躲避馬車後麵的火舌仍然麵不改色。這些“終結者”們,紛紛提著笨重的槍炮,不停地往新生勁敵的身上開火。

他們的槍法業餘得很,可是火光的所到之處,卻輕易讓無辜的路人魂飛魄散。

我第一次親臨屍橫遍野的慘景。

還有小不點依偎在騎士裏嚎啕大哭的無奈。

我一直背靠在酒吧的門後,直到地上的彈殼堆積如山。喧嘩的噪音戛然而止。

騎士卻先聲奪人地為公主驅逐所有的傷害。

他果斷地往側麵移動。然後呢,他像所有英勇的護花使者一樣,勇敢地取出了一把銀色的柯爾特左輪,攻擊那些滋擾著他們愛情的凶徒。

“砰”,

“砰”。

騎士的彈藥十分有限,不像這些凶徒一樣。不眨眼地揮霍著金光閃閃的子彈。所以他的槍法尤其精準,子彈直插凶徒的心髒、喉結。直到我以為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保衛戰,要以凶徒的撒手人寰收尾時,凶徒卻安然無恙地取出了一把噴子。

槍響的刹那,騎士倒地不起的慘狀觸目驚心。

擊中凶徒的子彈,猶如一粒渺小的灰塵。不足為懼。騎士的右腿,卻遠遠地飛往了三米開外。

看家護院的餓狗,在街上隨處可見。它們聞到了新鮮食物的氣味,紛紛投以興奮的目光,然後爬行的四肢變得利索起來。

騎士強忍著痛苦,顫抖的右手好不容易才再度舉起。

那些夜郎自大的“終結者”們,似乎對騎士的不堪一擊早已司空見慣。倒是酒吧一旁的電線杆子,負隅頑抗的陌生人讓他們大吃一驚。

擊潰騎士的終結者,吩咐其它的同伴馬上把電線杆子包圍起來。存放在侉子上的資源,足以令這條黃煙彌漫的街道,灰飛煙滅。

“雖然沒什麽挑戰性,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投入的演出,”

噴子打斷了騎士的右腿,然後又打碎了騎士的腦袋。我被這場顛倒黑白的戲份完全驚呆了。為什麽一模一樣的火光,竟然產生了截然不同的結果呢?

這些乘著侉子的家夥是誰呢?他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來這兒的目的又是什麽呢?我還沒有回過神來,首當其衝的“終結者”,早已將躲藏在馬車後麵的小不點給提了出來。

小不點竭力地擺脫著“終結者”的蠻力,結果卻被“終結者”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豆大的血滴,旋即從小不點的嘴角墜落。

很快,曹軒被三三兩兩的“終結者”包圍了。小不點則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羊羔,所有的反抗都顯得是那麽的孱弱無力。她被“終結者”拽著胳膊,拖在地上,身子沾滿了塵土。

這裏不是我曾經生活的世界,人們紛紛麵帶微笑,欣賞著眼前血肉橫飛的景象。沒有報警,沒有驚慌。他們要麽早已融為一體,要麽早已極端冷血。

曹軒被包圍的樣子,我看得很清楚。他依然麵不改色,通過一絲餘光去察覺包圍他的敵手。原來,曹軒的注意力與我是一模一樣的。他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小不點半分。

他甚至很清楚,坐在酒吧小酌,不過是為了恭候大駕的小憩。

此刻,我的右手被人陡然地牽起。是她,執著的女嘉賓。侏儒執著極了,他仍然高舉話筒。陰陽怪調不止。

“善變的人啊,難道你忘卻了與你並肩前行的伴侶嗎?難道你忘卻了患難與共的伴侶嗎?如今,我喚醒了她的記憶。刺破了她的重重障礙,難道你不願伸出橄欖枝?就像穿梭在森林裏一樣,傾聽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嗎?”

你錯了,小侏儒。傾聽自己的心聲,驅散耳畔的雜音。這些根本不需要你一個小侏儒教我,我清楚得很。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倍受擁戴的路易,卻深陷你們口中的眾矢之的呢?他熟能生巧地遊走在黑白之間,不正是你們翹首以盼的力量嗎?

“不許動,”迎著彌漫的煙塵,我漸漸走出了屋子。

然後呢,我像往常一樣,不厭其煩地重複著規範化的動作。

持槍、上膛。

它不一定需要很浪漫的情懷,反而很刻板、生硬。正如鍾表運轉的每一粒齒輪一樣。

“喲嗬,”敏銳的“終結者”們,不屑一顧地轉過身。我看不到他們的眼鏡,卻深深地感受到他們的態度。

嗯,好極了,我喜歡你們自信滿滿的神情。

此時,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轉過身。

我清楚酒吧的所有看客一定會把目光聚焦在窗外。消磨意誌的飲酒作樂,有什麽意思呢?沒有摩擦沒有碰撞的日子,該是多麽的枯燥乏味,是嗎?謝謝你,親愛的小侏儒。

我從來沒有那麽自信過一次。你知道我在乎什麽,緊張什麽,對不對?我越是繃緊神經相待,越是避免棱角的侵害。其實更像是一塊隨意瓜分的蛋糕。

我越是害怕耳畔雜音的紛擾,那麽所有的專注全都集中在逃避上。這一次,輪到我傳達我的心聲,進入你們的耳朵裏了。屢次真刀真槍的競逐,差點兒讓我小命不保。

我為什麽不能像一個獵人一樣迎敵呢?最後把所有的敵手化作我的獵物,這也是你們追求的,不是嗎?

“今天是什麽大喜之日呢?”身上染紅的終結者,似是炫耀威猛的戰績。他提起了步伐,腳踩沉重的皮靴。慢慢向我走來,視如草芥地看著我。

“怎麽那麽多送死的小雜魚?”

成敗在此一舉。

“砰,”

我屏住呼吸,直視他的眼鏡。電光火石之間,我們幾乎同時駁火!

我的眼簾沒有再次把整片世界幻化成一片凝固的灰色,如離弦之箭的子彈散落在空中。

它們齊心協力地擊中我的胸膛。

迎著撕心裂肺的劇痛,我咬緊牙關,“撲騰”倒地。我的世界是一片黑,心口猶如被打穿了一個洞,完全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還有肺部的呼吸……

我會就此駕鶴西遊嗎?我完全睜不開眼透不過氣。強烈的氣流就像一把電鑽一把電鋸不停地往裏鑽不停地扯開我的身子!然而,我的意識猶如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這股劇烈的風力,宛如滔天洪流。卻敵不過我心中固若金湯的河堤。

突然,在我握緊雙拳、繃直了雙腿,掙紮了好久好久……所有的痛感在我睜開瞳仁的刹那,灰飛煙滅。

我捂著心口,迎著黃沙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