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定親訴情

一會兒是趙大郎猙獰的笑容,一會兒又變成程卿染擔憂的俊臉,亂糟糟的各種畫麵同時湧入腦海,最後定格在兩人摟抱著親吻……

舒宛倏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榻,簡潔又不失雅致,這不是家裏,也不是姥姥家。

那麽,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娘,我姐醒了!”守在床邊的舒蘭朝外麵大叫道,欣喜地撲到姐姐懷裏,“姐,你睡了好久啊!”

對上舒蘭那雙幹淨澄澈的大眼睛,舒宛緊緊地抱住妹妹,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如果真的被趙大郎淩-辱,她肯定不會苟活的。

坐在外麵與丈夫說話的秦氏忙跑了進來,攬住舒宛的肩膀,柔聲安慰著:“阿宛,沒事沒事,你別擔心,什麽都沒有發生,你還好好的!”想到得知女兒被人擄走的那一刻,她自責地低泣道:“都是娘不好,不該讓你離開娘身邊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舒宛有滿腹的驚恐、羞愧和委屈,明知道不怪她娘,可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安慰娘親,隻抱著秦氏流淚嗚咽:“娘,我,我雖然沒有落到那人手裏,可,可……”想到馬車裏她攀附在程卿染身上的畫麵,她就羞愧地無地自容,她記得清清楚楚,是她主動摸他親他的,哪怕後來程卿染先吻了她,她也順從地回應了……縱使身不由己,她的清白,都已經沒了!

秦氏眼神一暗,拍著舒宛良久沒有說話。即使丈夫已經同意了程卿染的提親,可女兒先被人擄走後又因藥物失去理智,若程卿染一直真心對女兒那還好說,一旦將來他有了新歡,或與女兒生了罅隙,這件事都將是女兒的一個汙點,一個讓她日後抬不起頭的汙點。

可是,身子都被程卿染摸遍了,女兒不嫁給他,又能怎樣?

她悄悄抹去眼淚,看看因為害怕也哭起來的小女兒,抬手替舒蘭擦幹眼角,輕聲道:“阿蘭,娘有話要單獨跟你姐說,你去外麵找阿琅吧!”

舒蘭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哭的這麽傷心無助,讓她也跟著心疼起來,此時聽到娘親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語氣,她本能地意識到娘親和姐姐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便乖乖爬下床,看看埋在娘親懷裏的姐姐,不放心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姐,你別哭了,咱爹就在外麵,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的!”

剛剛在廳堂,她聽見爹爹冷著臉提到了趙大郎的名字,知道是趙大郎欺負了她姐姐,幸好被大哥哥救了回來。

軟軟的童音,帶著濃濃的擔憂和肯定,卻比什麽話都讓人安心。哭了這麽久,舒宛心裏的委屈也發泄了許多,此時聽到一向不懂事的妹妹的安慰,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低頭朝妹妹露出一個虛弱卻堅強的笑容:“阿蘭去吧,姐姐沒事了。”

舒蘭“嗯”了一聲,三步兩回頭的出去了。

母女倆看著她離開,秦氏斟酌了一下,剛想說話,忽聽舒宛疑惑地問道:“娘,咱們這是在哪裏?”程卿染抱她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意識不清了。

秦氏歎口氣,扶起舒宛,摸摸女兒慘白的小臉,“阿宛啊,你可知道,昨天來咱們家裏提親的就是程老爺?”

舒宛錯愕地張大了嘴,兩家的條件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他怎麽會看上她?

等等,難道這裏是程府?

想到兩人的親密場景,她不可思議地問了出來:“娘,你們該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答應了他吧?”

今日之前,她對程卿染隻有厭惡,後來程卿染雖然沒有徹底侵犯她,卻也不能說是坐懷不亂的君子,舒宛對他的感覺很複雜,既有感激,又有埋怨,更多的卻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因為隻要一見到他,她就能想起自已在他懷裏的不堪……

秦氏聽出了女兒話音裏麵的不滿,可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再瞞著女兒了:“你爹答應了。你先別著急,你爹也不僅僅是因為今日之事就答應的。昨天他來提親,我們因為不清楚他的來曆才打算拒絕,可今日他跪在你爹麵前發誓要娶你,發誓會對你好一輩子,又道明了他的來曆背景,我們沒有理由再拒絕。你是擔心他的品性-吧?傻孩子,聽娘說,他要是個好色的,絕對不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忍著……他沒有找旁人幫忙,也是怕傳出去有損你的聲譽啊!”

“可他……”舒宛本能地想要說出程卿染對妹妹的無禮,抬頭對上秦氏無奈的目光,她又沒了解釋的心思,她跟他都那樣了,被他親過被他摸過,除了嫁給他,她還有什麽辦法?既然爹娘都覺得他沒有問題,她還能說什麽?事到如今,她不明白程卿染為何要娶她,唯有期望程卿染除了好色,其他方麵並不是特別壞了。

“娘,我都聽你們的。”

秦氏心疼地摟她入懷:“放心吧,他雖然出身富貴,卻沒有大家公子哥的脾氣,偌大的府上,隻有一個奶娘留下來的女兒照顧他日常起居,可見他品性還是不錯的。”

舒宛並不關心程卿染到底如何,反正總是要嫁人的,嫁就嫁吧。

此時已近黃昏,程卿染親自將五人送出門,派魏大將他們送回青山村。目光隱隱落在舒宛身上,卻見她頭戴帷帽,始終不曾看向自已。

大概是害羞吧?

程卿染沒有多想,將來,他有的是時間跟她相處,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趙大郎,早在得到舒茂亭的同意後,他就找機會安排兩個護院替趙大郎料理“後事”去了,看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第二日,對此一無所知的萬婆子再次登門,秦氏熱情自然地接待了她,表明願意與程家結親。

在萬婆子看來,這個答案是理所當然的,說了幾句好話,便領著賞錢去程府道喜去了,根本沒想過其中發生了多少波折。

當天晚上,舒蘭和蕭琅就都知道舒宛要嫁給程卿染了。

舒蘭對嫁人的概念不是很清楚,她隻知道姐姐要嫁給那個大哥哥了,然後就要搬到那邊去住,所以她很舍不得,晚上睡覺時跑到了舒宛的被子裏,摟著她的腰說悄悄話:“姐,為什麽嫁人就要搬到別人家裏去啊?讓大哥哥搬到咱們家裏不行嗎?我舍不得你走!”

舒宛摸著妹妹柔軟的長發,低低的聲音有些飄忽:“女子出嫁,男子娶妻,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沒有什麽原因。姐姐既然要嫁給他,這輩子就是程家的人了……輕易不能再回來。不過你放心,他家就在鎮子上,姐會盡量跟他相敬如賓,爭取多回家幾次。”她是不敢讓妹妹過去找她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舒蘭靠在姐姐的肩窩裏,聞著她淡淡的發香,喃喃道:“什麽叫相敬如賓?”

“就是……我對他好,他也對我好。”舒宛輕聲道,又在心裏默念,至少表麵上要做到這樣。

她過去期待的嫁人生活,是像她的爹娘一般,互相照顧,即便偶爾有小摩擦,也會彼此體諒對方,這些,她大概無法在程卿染身上期待吧?他看中的,隻是她的顏色。

困意襲來,舒蘭打了個哈欠,“大哥哥人很好,他一定會對姐姐好的……”漸漸閉上了眼睛。

舒宛自嘲地笑笑,見妹妹睡了,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旁邊的枕頭上,然後躺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久久無法入睡。

姐妹倆的談話聲終於消散了,蕭琅翻個身,心頭很是煩躁。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舒宛會嫁給程卿染,那個道貌岸然的小白臉!可他終究隻是個外人,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根本沒有立場勸阻這門親事,況且舒宛明明知道程卿染的為人卻還要嫁,恐怕是有必須嫁的理由吧?

都怪趙大郎,那個禍害!

蕭琅恨恨地握了握拳,早知道,他就該毫不留情地殺了他的。明天吧,明天再找機會。

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對趙大郎下手了。

廟會次日晌午,裏正見兒子遲遲沒有回家,立即趕車去了鎮子。他以為兒子是在窯子裏廝混了一晚,沒想到找遍整條街都沒有打聽到趙大郎的消息,正茫然摸不著頭腦時,忽聽有人說,孤山寺的僧人今早在後山發現一具被野狗咬的麵目全非的屍體,主持正請了鎮長張貼榜文請人認屍去呢。

裏正聽了,老臉刷的慘白一片,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的兒子,可他還是丟了魂似的隨著看熱鬧的人流去了孤山寺,然後扒開擁擠的人群,走到了那具屍體前。他的目光,最先落到露在白布外麵的那雙布鞋上,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早上,他親手將這雙新鞋子遞給了兒子,哪怕現在鞋麵上染了血,他還是認了出來。

“兒啊,我的兒啊!”

年近五旬的裏正踉蹌著撲了上去,哀號之聲令人唏噓。

程府。

“老爺,那人的屍身被他老子領走了。”魏大低聲稟報。

程卿染俊雅的麵上沒有任何變化,隻道:“派人盯著那老頭子的動靜,他要是安安分分的,就不用理會,要是生了壞心思,直接動手。”

“是。”魏大領命退了出去,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老爺還是那個老爺,並沒有因為身在鄉下,就真的收掉了所有戾氣。

舒展七月二十就要出發前往府城待考,所以舒家與程卿染商量之後,將小定的日子定在七月十六,吉日。

這一天,陽光普照,又有一絲清涼的風,是個絕佳的好日子。

秦家眾人早早就趕了過來,連同幫忙的村人一起準備酒席,舒家寬敞的院子裏整整擺了十張紅木大桌,專門用來招待客人。

舒宛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喜慶綢衫,麵帶羞澀地坐在西次間的炕頭,老夫人和兩個兒媳婦在旁邊陪她說話。一身粉裙的舒蘭乖巧地坐在姐姐旁邊,雖然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麽,可姥姥、舅母臉上都帶著暖暖的笑容,她就跟著喜悅起來,原來嫁人是這麽好的喜慶事兒。再看看精心打扮過的姐姐,舒蘭突然覺得,姐姐今天比什麽時候都好看。

吉時一到,程卿染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帶人送來了小定禮。

頭一抬便是一雙脖子上係著紅綢的大雁,精神抖擻地被兩個小廝抬著,一看就是得到精心看顧的。單單這對兒稀奇的大雁就引來了一陣陣喝彩,更不用說後麵八抬紅木大箱子了,雖然箱子是合著的,可隻憑小廝們氣喘籲籲的樣子,就知道裏麵那是實打實的有料。

不過,不管這定禮多麽令人唏噓眼饞,大部分村人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落在俊美無雙的程卿染身上,這麽天仙似的人物,家裏又那麽有錢,舒家的大閨女還真是命好啊!

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卻隻能目送送禮隊伍遠去。

舒展和蕭琅,以及秦家三個風采各異的俊兒郎,昂頭挺胸地在大門口一字排開,將程卿染等人迎了進來。

程卿染鄭重地向舒茂亭和秦氏行禮,又拜見了秦家眾長輩。不管旁人問什麽,他都應答如流,遊刃有餘,百忙之中還不忘朝他未來的小姨子眨眨眼。

舒蘭越看程卿染越是順眼,他生的那麽好看,姐姐也好看,兩人站在一起肯定特別般配。

笑的正開心呢,後腦勺突然被人用力彈了一下,回頭一看,就見蕭琅一邊往外走,一邊朝她招手。

舒蘭氣呼呼地追了出去,“你幹嘛打我?”

蕭琅指著擺在院子裏給眾人打量的八抬定禮加一對兒大雁,低頭問她:“你喜歡那些東西嗎?”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成親時,男方要送這些東西,聽伯母說這還是小定,大定時送的聘禮更多,既如此,他可要好好看著,等他將來娶懶丫頭,一定要比程卿染給的多。

舒蘭瞥瞥那對兒雪白的呆雁,搖頭道:“不喜歡,還沒有圈圈漂亮呢,圈圈還會說話。”

蕭琅扯扯嘴角,他期待的回答是喜歡,然後他就會告訴懶丫頭,將來他會給她更多,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她的想法。

到了午飯時間,秦家等女客在西屋裏落座,程卿染等人坐在東屋,幫忙的村人就在院子裏用飯。

大魚大肉,好酒好菜,眾人一直吃到日頭西斜,才陸續離開了。

舒蘭的兩個舅母幫秦氏打掃完屋子,刷完碗筷,又稍稍坐了一會兒,一家人連帶舒展便也跨上了馬車。

秦氏目送他們遠去,洗洗手回了屋子,見程卿染滿臉緋紅地躺在炕頭大睡,想到準女婿被兒子和外甥猛灌酒的樣子,便對同樣眼含醉意的丈夫道:“今兒個真難為他了,怕是從來沒有喝過那麽多酒吧?阿展也是,他才多大,竟也學著秦明大碗灌酒,等著吧,明早有他好受的!”

舒茂亭笑著聽妻子嘮叨,聽著聽著,也躺在了另一邊炕頭,嘴上道:“不行了,我也困了,勞煩你……”說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秦氏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回頭見蕭琅和舒蘭蹲在灶房裏逗弄那雙大雁,就道:“你們兩個好好看家,我去把借來的碗筷還回去。”

蕭琅立即站了起來,“伯母,我陪你去吧!”

秦氏搖搖頭,“你宛姐今兒個不方便出屋,你留在家裏幫我看著,省著有人來串門沒人招待。”

蕭琅想想也是,便沒有堅持。

秦氏一走,躺在炕頭裝睡的某人立即睜開眼睛,輕手輕腳地穿鞋下炕,聽得灶房內沒有動靜,知道兩個小家夥去院子裏玩了,便挑開門簾,走了出去。

院子裏傳來舒蘭低低的笑聲,程卿染唇角一勾,整整衣襟,朝對麵走了過去。

舒宛正靠著牆繡荷包,忽聽有人隔著裏屋的門簾道:“阿宛,你醒著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熟悉的清朗聲音,舒宛驚得差點紮到手,好不容易才強自鎮定地“嗯”了一聲。這個家夥,剛剛娘還說他醉的不省人事呢,轉眼就偷跑過來了,也不知安得什麽好心!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裏麵,程卿染突然覺得十分緊張,早就準備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立良久,才憋出了一句:“阿宛,能娶你,我很高興……”

聽出他聲音裏的微微顫抖,舒宛莫名地跟著緊張起來,抿抿唇,沒有吱聲。

短暫的沉默,就在舒宛以為程卿染已經離開時,他低沉動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阿宛,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從小就被各種女人盯著打量,她們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個值錢的物件似的,想要搶到她們身邊。久而久之,我對女人就生出了厭倦之心,無論對方是什麽樣的女子。後來,我在路邊看到了阿蘭,傻傻的呆呆的,對旁人沒有半點防備,我就一下子喜歡上了她,想要有個這樣的妹妹或女兒,更在她說娘親打她之後,想也不想地就把她帶回了家,一是想讓她的父母著急後悔,二來也是我想與她多待片刻。說出來怕你不信,阿蘭是我第一個願意親近的女孩子。”

“那晚,你陪爹娘來接阿蘭,因為你是阿蘭的姐姐,我便多看了你兩眼,之後你並沒有像別的女子那樣吃驚地盯著我看,我便對你上了心,等到在路上再次遇見你時,我才豁然發現,其實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著你,能夠那麽近距離地看著你,我全身全心都無比滿足,卻不想一時控製不住,唐突了你。”

“自那以後,我便常常在那條路上閑逛,期望哪天能再遇見你,卻不料一連半個月都沒有瞧見你的影子,那時我一天比一天煩躁,若不是及時遇到了你父親,我恐怕會擅自跑到你家中,也就是那天,我覺得我應該娶你,娶了你,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程卿染越說越順口,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可一想到舒宛就坐在裏麵聽著,他就漸漸平靜下來,他要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喜歡,讓她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滿懷喜悅期待,而不是惶恐不安。

“阿宛,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是真心想娶你,我會對你好的。你,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他終於又忐忑起來。

舒宛真的沒有想到,看似超凡脫俗的程卿染,竟然會跟她說這麽多,特別是聽他說在那條路上閑逛隻為遇見自已時,她的心跳不受控製地漏掉了一拍。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看自已發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妹妹的事呢?

咬咬牙,她還是問了出來:“阿蘭那天受傷,你讓你的丫鬟幫她上藥就是,何必親自動手?再怎麽說,她都是個十歲的女孩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嗎?”說到後麵,聲音不由略微拔高,怒氣顯而易見。

程卿染聽了出來,一時苦笑不得,原來她竟然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隨即又麵色一沉,她該不會誤會自已對小丫頭有齷蹉心思吧?忙解釋道:“阿蘭雖然十歲了,可我真的隻把她當小妹妹看的,那天我的丫鬟動作不知輕重,弄疼了她,我才親自幫她上藥的。阿宛,你別誤會啊,阿蘭那麽天真,我怎麽可能生出半點齷齪心思?我程卿染絕不是那種人!”

“你是什麽人我怎麽知道?”舒宛忍不住反問道,對他的懷疑有些鬆動,卻也不敢完全相信。

程卿染急的額頭都冒出了汗,低聲告饒道:“阿宛,你誤會我什麽都可以,唯獨這點不行,我是真的把阿蘭當妹妹的,你要是不信,我,我以後再也不看她不跟她說話行了吧?我……”

“呸,我妹妹又不是醜八怪,哪點遭你嫌棄了!虧她管你叫大哥哥!”舒宛聽他越說越扯,不由嬌叱道,手裏的荷包都甩到了一旁。

那嬌叱清清脆脆的,打著旋兒飄到了程卿染耳中,他仿佛看見了舒宛此時的模樣,定是杏眼圓瞪,柳眉微蹙,或許,細膩的臉上還會浮起淡淡的紅暈吧?

“阿宛,我不是她大哥哥,我是她準姐夫!”鬼使神差地,他脫口說了出來。

剛說完,隔著門簾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錯愕之後,舒宛臉騰地一下紅了,想罵又罵不出口,抓起荷包朝門簾扔了過去:“你是誰姐夫,趕緊走開!”

程卿染耳根也隱隱泛紅,坐立不安之際,門簾突地被什麽撞了一下,緊接著一個精致的水紅荷包掉了下來,待看清上麵已經繡好的交頸鴛鴦,程卿染喜得如獲至寶,彎腰就撿了起來,知道自已今天算是小小的輕薄她了,反倒撂下臉來,厚顏道:“阿宛,你送我的東西我收下了,這玉佩是我們程家的傳家之物,本該由我的長輩交給你的,可惜我現在孤寡一人,隻好親自交給你了,你就替我好好收著吧!”

說完,快速挑起門簾,將一直藏在袖子裏的玉佩放在炕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呆愣在那裏的人,目光在她微微張開的紅唇上轉了一圈,滿足地勾起唇角。

“阿宛,你今天真好看!”說完,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直到門外傳來遠去的馬蹄聲,舒宛才從剛剛的錯愕驚豔中回過神來,錯愕的是程卿染大膽的言辭和動作,驚豔的是他明眸微笑時的絕世風采。

那樣的一個人,竟然真的喜歡她?要娶她?

臉燙的厲害,心跳的厲害,舒宛拍了拍臉,強迫自已忘掉剛剛程卿染眨眼微笑的那一幕,伸手拾起他放在炕頭的玉佩。

上麵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舒宛好像被燙到一般,不敢再看,想要藏到哪裏,門外忽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她心裏一急,索性將玉佩套在脖子上,藏在了衣衫裏麵。

溫潤的玉佩貼在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反而讓她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姐姐,你送大哥哥什麽東西啦?”舒蘭挑開門簾,小跑著跳了進來,剛剛她和蕭琅一起躲在房簷下,聽到兩人說悄悄話了,她倒是沒留意提及她的那部分,隻知道姐姐送了好東西給大哥哥,否則大哥哥怎麽會一副生怕別人搶的模樣,跨上馬就跑了呢!

蕭琅緊跟著舒蘭走了進來,見舒宛俏臉羞紅地瞪著他們,他心中若有所思,手卻不自然地摸了摸腦袋,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宛姐,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姐夫聲音太大了……”悄悄打量舒宛的神情。

聽蕭琅叫程卿染姐夫,舒宛頓時臉如火燒,氣道:“他算哪門子姐夫?阿琅,不許你再那樣叫他!”轉念想到剛剛的話被兩個孩子聽了去,對上那兩雙似懵懂又似含笑的眼睛,她氣惱地轉過身,背對兩人道:“姐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倆出去玩吧,對了,剛剛的事不許跟別人說!”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以示警告。

她是真生氣還是惱羞成怒,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蕭琅拉著舒蘭走了出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心,宛姐的態度明顯變了……如果程卿染說的都是真心話,似乎也不錯。

對了,難道成親時,男方還要送女方傳家寶嗎?他家似乎沒有這種東西啊!

蕭琅低頭看向舒蘭,到時候他該送懶丫頭什麽呢?

舒宛的婚期定在來年五月十八,這是程卿染特意在三個吉日裏挑出來的,另外兩個分別在十一月和來年三月。秦氏對程卿染挑的日子非常滿意,女兒出嫁,她是真的舍不得,能多留幾日就是幾日罷!當然,如果她知道程卿染存了什麽心思,她對這個孝順的好女婿的印象絕對會大大改觀,也幸好她沒有機會知道。

訂了親,送走去府城備考的兒子和陪同他一起去的秦明,秦氏開始忙著準備女兒的嫁妝,舒宛也要親手做繡活,嫁衣為大,其餘還有荷包等小件物品,幾乎天天都坐在炕頭。

秦氏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對著舒蘭歎氣:“阿蘭啊,人家姐姐嫁人,妹妹都要幫忙繡嫁妝的,你看看你姐姐忙的,你都不心疼嗎?”

前兩次她這樣說,舒蘭隻會跟著點頭,表明她心疼,後來有次舒宛被針紮了手,舒蘭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娘,你教我繡吧,我要幫姐姐的忙!”

秦氏就等著她這句話呢,自然求之不得,專門替舒蘭準備了個小針線筐,先從最簡單的教起。

八月底,舒展從府城歸來,人瘦了一圈,精神頭倒是不錯。

九月發榜,舒展並沒有考上舉人。

他的準姐夫特意跑來安慰他:“你現在年紀小,考不上反而是好事,等我替你尋名良師,三年後再考也不遲。”

十四歲的舒展並不領情,斜眼道:“我姐還沒嫁給你呢!”整天有事沒事就往他家跑,真不把自已當外人了!

在一旁聽著的舒茂亭卻想起一件事來,背地裏又勸蕭琅拜荀牧為師,可惜蕭琅就是不願意,舒茂亭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暗自歎氣。

人要是忙碌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

舒宛的嫁妝漸漸備的齊全,就連舒蘭,都繡好了人生中第一隻荷包,別看她平常懶懶的傻傻的,這繡活倒是讓人刮目相看,舒宛將那隻荷包珍藏在箱籠底下,蕭琅則開始想著法讓懶丫頭給他做東西,難免就跟有著同樣心思的舒展眼瞪眼。

仿佛眨眼間,冬雪消融,春回大地,端午一過,舒宛的婚期馬上就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鑒於有些親可能隻想看阿琅和阿蘭的互動,以後就簡單的預告一下下章內容吧!

終於十一歲啦,深深鬆口氣!很快就會長大滴!

俺家阿蘭會繡花了,嘿嘿嘿~~~~

明天想看姐姐紅燒肉的,留言表示哦,你們不說,俺怎麽知道你們想不想看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