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詩刊》薄霧濃雲愁永晝不一樣,《古詩觀止》現在可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準確的說,他們的馬蹄已經疾了好幾天了,尤其是林海文的編輯古小海,他原來也並不算是《古詩觀止》頭幾位的編輯,資曆人脈比他強的,一手都不止。結果偏偏最後幾天,林作棟找人托關係的,聯係上他,他從投稿信件裏把林海文的詩找出來。

這就是挖了一個金礦啊!

他們的主編穀雲盛穀大爺,把這兩首詩詞遞給業內的泰山北鬥類的人物,不論是陸鬆華,還是海雲天,這些平時根本請不動的大佛,各個都毛遂自薦要寫詩評,而且一個比一個誇得狠,陸鬆華是“千古新句,當代**”,海雲天就是“此篇一出,千月失色”,楊勝武則是“仙人之風,仙人之作”——嚇死個人。

《古詩觀止》憑借這麽兩首詩詞,將《詩刊》的上升勢頭和野心,可以說是狠狠地給挫敗了,穀大爺簡直煥發第二春了。

“得多跟林海文多聯係聯係,說不定他還有更好的詩呢。”盡管連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但古小海還是決定要緊緊抓住這條線。而且,要知道孟津靠著《獨坐懷鄉》吃了多少年老本……還有香火,林海文哪怕再沒有新作,這兩首也夠奠定他在古詩屆的地位了。

……

林海文不知道,也不關心《古詩觀止》和《詩刊》處於冰火兩重天,他很辛苦地從**把自己拔了出來——今天他們一家要去他姥姥家,在臨川下麵的雨荷縣裏。

“你這個床就那麽舒服啊,一上去就不想下來?”

“我說是床拉著我不讓我下來,你信不信?”

“信你個頭,你說你一放假就睡得跟頭豬一樣,趕緊去洗澡。”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也望也看不到邊……”林海文一邊唱著,一邊鑽進浴室。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梁雪不由自主地跟著唱了起來,“呸呸呸,這是什麽歌?這小子,胡編亂造的。”

洗完澡一通吃,林海文抹抹嘴吧,“我說老媽,你去開個飯館吧,這手藝太棒了。”

“真的?”梁雪眼神一亮。

“當然了,特級廚師級別的,除了我跟我爸,其他人吃的都是豬食啊,那些億萬富翁,高官領導,吃不到這一口,簡直是白忙活一輩子了。你說他們圖什麽?啊?嘖嘖,人生都被浪費了。”

“討厭兒子。”梁雪給了他腦門一下,不過從力度來看,她應該是喜在心頭啊。

口是心非的女人。

林海文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磨蹭了一會兒,林作棟就下班回來了——因為要去雨荷,他請了半天假。

林作棟今天看著可就不太一樣了,衣服還是那件衣服,褲子還是那條褲子,鞋還是那雙鞋,但人就是不一樣了。滿麵紅光,精神抖擻,一雙龍睛虎目,兩把柳刀劍眉,二十八顆牙齒——沒蛀牙。

“咋了?撿到錢了?多少?”

“庸俗!”

“那撿到原始人頭蓋骨了?多少個?”

“……無知!”

“那你到底撿到了什麽?既不庸俗又不無知。”

“我撿到了,我什麽也沒撿到。”林作棟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哼,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知道麽?”

等林海文和梁雪都坐過來,麵色整肅地看著他之後,林作棟才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兩本期刊來,毫無疑問,就是《古詩觀止》了。

“匯款單呢?”

“庸俗!”“庸俗!”

這一次,梁雪和林作棟形成統一戰線了,兩個人像是摩挲結婚證似的,頭頭尾尾地看了個清楚,顯然,林作棟在單位也沒好意思這麽看一遍,隻能憋到家裏來過癮。

林海文自己接過來看了一遍,心裏也非常驚奇。在原來的世界,古詩的創作基本上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門類了,根本沒什麽專業的古詩類期刊,隻有一些小豆腐塊留給古詩詞,而且不止是普羅大眾的古詩鑒賞水平太低,就連一些高級知識分子,他也不一定能欣賞得來。可以說,古詩已經是走入曆史墳墓的一種文學體裁了。

但這個世界截然不同,《古詩觀止》和《詩刊》還都相當堅挺,和主要刊登現代詩的《詩苑》、《新風》基本上是並駕齊驅的。

然而即便如此,當看到那麽一排名頭顯赫的評論人,林海文還是驚到了。

“我今天打聽了,京城大學中文係自主招生考試,有了這兩篇詩作,高考減20分!”林作棟伸出兩個指頭,戳到了林海文的麵前,“20分,哎對了,你期末考考了多少?”

一個多月了,他終於想起來要問兒子期末考成績了。

“我住院那會兒,你拿個煎餅脅迫我——傷病未愈的我,去參加期末考,考完卻一個多月都不聞不問——嘖,老爸,你的套路有點深啊。”

“咳。”林作棟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忙麽,你媽她——也忙啊。”

“忙好,忙點好啊。”

“少說廢話了。”梁雪一點不好意思沒有,甩了個白眼,“減20分有什麽用?減200分你兒子還有點希望考到京城大學去。”

“那可不一定,當當當當~~”林海文從茶幾下抽了一張紙出來,是他們老韓準備的,非常浮誇的期末考成績單,所以林海文為它準備的出場方式也相當浮誇。

總分514分,全班第9名,年級第98名。

“兒子,你不是作弊了吧?”

撲!

“你兒子我還要作弊?你兒子,知名情感類報紙專欄作家,知名古典詩詞作家,考一個期末考,還要作弊?”林海文吃了十全大補丹——就是那個十倍經驗丹之後,底氣非常足,基礎非常牢靠。

林作棟看著成績單,好半晌之後,才點點頭,“海文說的對,他不會作弊的,應該還是我們老林家的天賦發揮出來了,他頭頂有兩個旋呢。”

“憑什麽不是我們老梁家啊?”

“你們老梁家有兩個旋麽?”

“……”

對於日常性歪樓,林海文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林海文的期末成績和恐怖的進步名次,讓林作棟燃起了熊熊野心。

朝京城大學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