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烈,算你運氣好!你的律師替你提交了資料前來保釋你了,該辦的手續已經辦了,待會兒你在這份資料上簽完字就可以暫時離開了。不過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清楚,你的離開隻是暫時的,在沒有證據證明你與本案無關的情況下,你都具備嫌疑,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沒有經過正規的允許不要離開崇左。”說話的人是這幾天過來的常客,我認得他,當初跟著我和方嫄去北海的兩個人裏麵也有他的身影,想來對於他來說我應當也不算陌生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在得知了他也姓王之後便不顧他的嫌棄親切地稱呼他為小王警官,而此時的他手上正拿了兩張蓋了紅印的紙在我麵前晃,應當就是他所說的需要我簽字的資料了。我再次看了眼跟在兩個警官身後進來的那個文質彬彬的人,稍微愣了一下神之後轉頭接過小王警官遞過來的資料和筆,就這麽站著在上麵龍飛鳳舞地畫了兩個我的名字,看上去醜極了,就跟我這個人似的。當我簽完字後,小王警官便帶著另一個警官出去了,獨留下那個文質彬彬的人和我單獨呆在病房,走之前還十分體貼地替我把病房的門給關上了。我搖了搖頭,杵著拐杖挪到病床邊坐下,歎了口氣率先開口道:“若是你爸爸知道你沒有聽他的勸告仍舊走上了這條路的話,你猜他會不會從棺材板裏跳出來罵你?嗯,小馬。”我靜靜地看著右腿上的石膏開口,由頭至尾都沒有看向那個和我共處一室的斯文男子,不過雖然我沒有看他,卻知道他一直都在注視著我。我和他前後隻不過隻見過三次,第一次是在他的學校裏,第二次是在他爸爸的葬禮上,而第三次就是此刻,對於我來講他並不算得上是熟悉,但是他的身份卻是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那個將我一步步引入

幕後團夥深淵之中的人。他不是別人,恰是帶領我第一次走貨而死在了老撾叢林裏的馬律師的兒子,我不太記得他的名字,一直都是叫他小馬。聽見我的話小馬輕聲地笑了笑,徑直走到我的麵前開口道:“如果爸爸知道了我此刻所幹的事情,我想他一定不會生氣,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感到高興。再說了,就算是他生氣,應該也不會像鍾叔叔你所說的從棺材板裏跳出來罵我,因為我們都知道,他的墓裏根本就沒有棺材板,甚至連屬於他身體的一部分都沒有!”小馬太年輕還不太懂得像他老爸一樣熟練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不外露,隻見他口中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臉雖然還帶著笑意,但雙手卻都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頗有些像我從前時候的模樣。見他如此,我忍不住又是一陣歎氣,有些哀怨地說道:“既然你知道這潭水深不可測,可以毫無聲息地就吞噬掉像你爸爸那樣的人,那你為什麽還要執意地介入呢?難道你忘了你爸爸在臨終之前對你的寄望和囑托了嗎?小馬,相信我,這個集團不是正常人可以立足的地方,趁著你現在還未深陷,趕緊抽身!”聽聞我的話後小馬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定定地看著我,一動也不動,當我以為他可能已經聽進去我說的話了之後,沒想到他卻突然間開口說起了其他的事情,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鍾叔叔,其實你隻不過比我大了十歲而已,難道你就不奇怪為什麽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稱呼你為叔叔呢?你就沒有思考過這個方麵的事情嗎?”我歎氣,知道這小子在跟我打太極不願直麵我的問題,也難怪,我和他算不得熟悉,跟他爸爸馬律師之間更是算不得親密,他又如何會聽從我的勸告,而我又何必再為了他而煩心呢?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我為眼下的情況

找到了合適的解說之辭,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些應該就是事實的本質,可沒曾想小馬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我徹底顛覆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那一句句‘鍾叔叔’的背後還有著其他的隱因。“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聽爸爸提起過你,但那個時候他對你的形容並卻不太好聽,雖然一直都承認你是非分明、是個難得的講義氣的好人,卻總是在這個結論之後加上一句你特別蠢笨的評價,讓我在還沒有見到你之前就定性地認為你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因為爸爸在不經意說起你的時候總是站在他的視角形容,所以我以為你的年歲可能和他差不了多少,在心底裏就以為你應當是叔叔輩分的人。嗬嗬……可當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你本尊的時候才錯誤地發現,原來你這麽年輕,也強壯得出類拔萃。隻是,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們還沒來得及好好認識,你就為我帶來了關於爸爸遇難的噩耗,讓我沒有多餘的心情來調整對你的感官,是以當時就順著自己的心意稱呼你為‘叔叔’了。鍾叔叔,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因為從頭到尾就隻有你一個人親自來到我們家登門報喪,也隻有你一個人不止一次地告誡我要我遠離幕後團夥,那些曾經和爸爸在一個集團裏共事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和我們說明過這件事,就隻有你,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們事情的始末和真相。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反複地提醒我,讓我遠離是非趨於平淡,畢竟這也是爸爸的遺願。我想你一定是爸爸十分信任的人,要不然他不會在生死存亡的時候跟你說起我的事情,還要你回來轉告我他的遺願。隻是鍾叔叔,即便是我肯聽從爸爸的囑托,但是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的含義,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躲就能躲得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