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清醒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我趁著自己腦袋還稍稍可以思考的時候力竭重新躺回了地上,呻吟道:“難怪……難怪,我第一次,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有些眼熟,嗬,原來,我們早就在柳妙死去的時候碰過麵。隻可惜,可惜了我的記性不太好,沒能當場把你的樣子給記住,否則,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不知道我的話到底是觸碰到了孟醫生的哪一條神經,他在我話後片刻之間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說話的吼叫聲在我耳邊不斷地回想,刺激得我腦門生疼,耳根也嗡嗡作響,思緒變得愈發地混沌不堪了。“後麵的事情?鍾烈你以為我們最開始找到你的時候就是為了要算計你嗎?告訴你,要不是我們在那個時候發現了你的特別還有一丁點兒利用之處,隻怕你早就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抑鬱和戰後創傷有多嚴重,可是你的心理醫生卻很清楚,本來應該要長期服藥複查的你,在我們發現你的時候已經接近一年沒有見過心理醫生了,如果沒有我們為你設置的那些調查的案子,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還能碰見方嫄這麽好的姑娘肯跟你?嗬嗬……笑話!

我老孟一向自詡看人準,方嫄的為情所困不顧一切、費啟釗的猶豫掙紮孤注一擲、邵誌綱的六神無主、周老板的背叛、老鐵的隱忍和野心,每一樣我都算得清清楚楚,可唯獨你鍾烈,哼,你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你沒來之前‘死神’的人雖然少,但是對幕後集團都是忠心耿耿的,可自從你來了之後,華彌馳變了、周老板反水了,

方嫄淪陷了、費啟釗都站在你那邊了,不過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現在就連邵誌綱都能夠和你一起來伏擊我們,你可真是厲害得讓人刮目相看呐!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應該就是把你拉入集團當中了!”

在孟醫生和祝老的心目當中,我或許當真是周老板那種名目張當反水的人都還要可惡上千百倍吧,尤其是我這個變數還是由他們兩個親自引入進幕後團夥當中的,也難怪孟醫生最後會這般咬牙切齒。

我在幕後團夥當中的罪行和孟醫生的悔恨搭配在一起簡直是罄竹難書,可是祝老卻似乎並沒有孟醫生那般好的耐性來和我過多的廢話,或許是因為之前打傷了他的腿傷口還在拉扯著疼痛,當孟醫生沒多說兩句祝老就從地上拾起槍拿捏在手上,催促著孟醫生不要再和我過多廢話,直接了當地解決了我和邵誌綱然後離開這裏才是正事。祝老對於孟醫生的真實態度直到此時才完完全全地顯露出來,從前我們隻是覺得祝老對孟醫生十分地客氣,即便孟醫生並沒有過多地參與幕後團夥當中的其他生意,但是他每一年從團夥當中拿走的紅利祝老卻是一分錢都沒有少給,而今他們之間的那層濃霧麵紗已經褪去不用再顧及任何人,祝老也不再掩飾,這下子朝著孟醫生說出來的話哪裏還有從前的半分吩咐口吻,說是小心翼翼地谘詢提議也不為過。

不過可惜的是,我的這個發現來得太晚了些,藥效的加持使得我和邵誌綱就像是他們案板上的兩塊肥肉,壓根兒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隻能無力地看著孟醫生撿起我身邊的手槍,

打開保險栓將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對準了我的腦袋,那種貼近死亡的感覺使我幾乎能感覺到子彈即將飛出槍管時產生的灼熱以及快要打中我腦袋時的沉悶感,可是我卻不想閉上雙眼認命去死,盡管藥力發作已經讓我看不清楚除了槍管之外的任何景象,但我仍舊堅持地使勁瞪大雙眼,努力地把自己的腦袋對著孟醫生的方向,就算是待會兒我的腦袋會如同一個爆裂開來的西瓜,我也要讓孟醫生為之惡心一把。

死亡的子彈往往是在瞬間就不期而遇地飛到了你的麵前,可是等待死亡的過程哪怕是兩秒也是個漫長得可怕的過程。撞針撞擊槍膛推出子彈時的聲音如期在我耳邊響起,不過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隨之沉悶爆炸,反而是自己的有胸肋下仿佛是被什麽東西給打中了一般,有些莫名其妙的輕微疼痛感,不知道是不是孟醫生的強力鎮靜劑讓我的聽覺也有些下降,明明隻需一槍就可以解決掉我的,可我卻聽到了緊密響起的三聲槍響。

“老孟!老孟你沒事兒吧?”

祝老的聲音突然間在我身邊放大,我就著有胸上傳來的疼痛刺激神經掙紮著支撐起身子,卻無意當中仿佛摸到了一把槍,當我把槍下意識地握在手上的時候,發現祝老和孟醫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也不管我和邵誌綱了,搖搖晃晃地就相互扶持著彼此從這件屋子的鐵門那兒跑了出去,跟逃命似的,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鐵門之後,我才隱約地發現在鐵門附近的地上好像還躺了一個人,一個仍舊有著知覺還能發出呻吟聲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