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激烈的辯論(二)

、、、、、、、、、、

“從一個法醫的角,我需要駁斥你這種說法!”我接話說道,“在實際工作中,我們並沒有過多地考慮嫌疑人有罪無罪,那由不得我們評判,有罪推定還是無罪推定也隻不過是你們法律工作者才時刻關注的問題。我們要做的,隻是還原事實真相,如實客觀地收集證據,這樣才對得起我們肩上所負的責任!”

“那麽按照你所說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偵查人員辦案靠的是良知嗎?”

“當然還有法律和操作規程!但是,我認為良知是最起碼應該有的,沒有職業道德是最可怕的!”

“壞就壞在這一點上!”高原笑著說,“很多人缺乏信仰,如何從道德上進行約束?如果沒有法律上的嚴格約束,什麽道德、良知都是空談!”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反駁道,“當你像我們法醫一樣,直麵別人生死的時候,就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不能怪我思想覺悟低,看看現在,食安全、藥安全問題層出不窮,利用職業謀財害命的大有人在,叫我們怎麽相信僅僅依靠職業道德就可以約束?”

“那麽我請問辯護人,如果本案嫌疑人的確有罪,你是選擇昧著良心強辯呢,還是仗義執言?”

“這個假設條件不存在!辯護人認為,本案的嫌疑人無罪!”我給他出了一個兩難的問題,他當然難以回答了。

這時,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倆。在常人看來,我們這是犯了法庭上的大忌!按理說,辯方證人應該替高原的辯護方說話才是,沒想到我們居然為一些似乎不相幹的事情爭執了起來,而且公然在法庭上發生爭執!

張貴生明顯有些坐不住了,他離開座位,走到高原身旁低語了幾句。高原也對他說了幾句什麽,張貴生才麵帶笑容地回到了座位上。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是高原跟我商量好的一條策略,在法庭上演一出雙簧!通常因為慣性思維,辯方在眾人眼裏就是強詞奪理,掩蓋事實,因此辯方證人出庭作證,往往難以說服聽眾。高原跟我合計了一招,商量好由我在法庭上實事求是地回答問題,最好能找到辯護人的話柄予以駁斥,如此一來,才能給大家實話實說的印象,改變他們的慣性思維,博得所有人的信任,提高證言的效力。高原開玩笑說,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但他沒有預料到,他對鍾任之他們的語言攻擊確實讓我不快!

“如果用血型的種類進行比對,可不可以達到認定受害人的目的?”高原感覺到我的情緒有些失控,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那隻是同類型對比,同一種血型的人很多,無法確定到某一個人。”

“也就是說,你剛才所提到的第一個條件也不具備,是嗎?”

“是無法具備!當時的技術還不成熟,沒有dna檢驗的條件。”

“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本案現場地麵的血跡不一定是受害人的。”高原站起來,朝著審判席說道,“發現案情的當天,勘查人員進行了多處取樣,並進行了血型檢驗,這一係列的操作符合法律程序,是沒有問題的。但有醫常識的人都知道,當幾種不同類型的血跡混合在一起時,很難檢驗出是否屬於同一類,就是dna技術已日趨成熟的今天也很難做到將其區分開來,更不用說十幾年前了。綜合以上情況,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本案現場的血跡不一定是王秀珍的,即便是也不足以導致她死亡,同時還不能排除是她失蹤前就沾上去的,我們並沒有證據來證實王秀珍失蹤後死亡,更不能證實張寶山殺害了自己的妻!”

待高原說完,公訴人員站了起來,提出要詢問證人。

“我們先提醒所有人注意這樣一個事實,證人的證詞不具備任何效力!”女公訴人說道,“證人沒有受任何人委托,也沒有以任何鑒定機構的名義,是沒有資格對案件的專業性問題做證的!其次,證人的證詞沒有任何影像和術資料的支撐,不足以說明問題!”

“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讓他以證人的身份,而不是鑒定人的身份出庭的原因!”高原打斷她的話,“雖然證人事前未受委托,也不是以哪一家機構的名義作證,但是他的證詞足以引起我們對案件推論的懷疑!”

“辯護律師請注意,現在並不是法庭辯論時間,不要打斷公訴人的提問!”見自己的發言被打斷,公訴員毫不客氣地說。

高原聳聳肩打住了話頭。

“當然,如果證人客觀地陳述自己的觀點,無疑有利於查明案情!”公訴員繼續說道,“我們希望並尊重證人給出實事求是的證詞,證人明不明白?”

“明白。”我點點頭。她沒有片麵地否定我的證詞,看來是跟高原演的那出雙簧起到了作用!

“證人,辯護人剛才出示的那份偵查實驗報告表明,實驗結果雖然是現場出血量不足以致人死亡,但如果一個人被殺,現場上就必然會流著死者的血難道不是嗎?”女公訴員一開始提問,就咄咄逼人,“你是搞法醫的,這樣的結論難道不符合邏輯嗎?”

“理論上來說,從死亡推斷現場有血,這種說法是正確的,屬於邏輯上的假言推理。”我說,“但如果以此為據進行反推,就是說如果因為現場有血跡就推斷有人死亡,則屬於假言推理中的反論,這是需要條件的,否則得出的結論會是邏輯上的謬論。這就像有人說過點燃香煙一定會有煙霧,這是正確的,但反之如果說有煙霧必然有人點煙難免顯得可笑!”我看了一眼林顯著,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我猜他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使得庭長不得不幾次提醒保持安靜。

林顯著扭過頭,對鍾任之說了幾句什麽。鍾任之臉朝向證人席,沒有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