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鄧哲,你還欠著兩條人命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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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持續了個把小時,小男孩的傷情暫時有所穩定,但醫生不允許我們再提問。此後的時間裏,我們一直守候在監護室外,等待問話的時機。但小男孩的狀況時好時壞,一直在生死的邊緣徘徊。

在堅持了大半天時間後,小男孩最終還是沒能活過來。分局的同事取來了工具,在平間裏就近進行了解剖!——尋找死因是一項必需的程序。

那個小男孩此時躺在了媽媽的旁邊,卻得不到任何的嗬護了。他微睜著雙眼,稚嫩的臉蛋在燈光的映襯下,發出慘白的光暈。我拿著柳葉刀,在他的皮膚上停頓了好一陣,那凝脂般的皮膚還殘存著餘溫,這讓我的手抖動得很厲害,始終沒法切割下去。那些同事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掩飾說手受了傷,用不了力。他們要我站在旁邊看著就行了,讓他們來動手。

“叔叔,媽媽在哪裏!”

“我要媽媽!”

“媽媽我痛!”

……

看著刀下被割裂開來的皮膚,我的耳邊響起了那個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呼喊!

前期的現場證據收集工作基本完成後,辦案民警集中在一起開了個案情分析會。分局的張局長也當場聽取了匯報。

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技術人員把當時的情況介紹了一下。現場四周門窗封閉,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跡,警察趕到時,女人跟小孩倒在客廳的門旁邊,衣著整齊,腳上還穿著鞋。女人當場被發現死亡,小孩還有微弱的呼吸,被送到了醫院。

家裏沒被翻動過,很容易被發現的現金飾依然還在,凶手顯然不是圖財。女人沒有被侵犯過的跡象,進而可以排除圖色。

解剖法醫講述了死者屍體上的損傷情況。大人和小孩都遭受過尖刀類凶器的刺殺,小孩的傷不致命,因此生命延續了大半天時間。而女人身上刀刀致命,胸部、頸部受傷嚴重,除外之外,手掌上還有多處劃割傷,應該是抵抗時形成的。

“女人的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聽取匯報的張局長很關心這個問題。

“十個小時以上,也就是昨天的下午。”法醫老張分析道。

“如果女人有過抵抗,相互打鬥時會發出響動,白天很容易被人聽到。附近有沒有人聽到?”張局長問。

“我們調查了住在現場附近的人,其中一個鄰居反映了一些情況,但似乎與法醫判斷的情況不符!”負責調查走訪的偵查人員說道,“案發的那天淩晨四點多鍾,那個鄰居聽到死者的屋裏有爭吵聲,隱隱有男人在說:‘為什麽要離開我!’”

“這可與法醫推斷的發案時間不一致!”張局長轉頭對法醫老張說,“你們的判斷可不可靠?這可是很重要的,關係到案件偵查的方向!”

“法醫對時間的判斷,是根據屍體的屍斑、屍僵,還有現場血跡的變化情況進行的,這些跟現場的環境有關!”老張有些不自信了,“隨著環境氣溫、光線等條件的變化可能會有所改變,所以如果有證人聽到了當時的情況,還是以證人的證言為準吧。”

“證人還反映了什麽情況?”張局長繼續問偵查人員。

“在此之前,那個鄰居見到有不同的男去過死者家裏,因此認為是那個女人與他人發生情感糾葛,被殺致死!”

“我插問一句!”我坐在旁邊,聽到案件的性質被分析得越來越靠近情殺,有些忍不住了,“案發的當晚,證人為什麽那麽晚還沒睡?”

這個問題並不多餘,案件調查時,所有的情節都必須與客觀相符,沒有相互矛盾的地方。如證人晚上看到什麽情況,就必須查清那晚的光線程;聽到什麽情況,就必須弄清證人的位置與現場之間有無聲音的阻隔物;……諸如此類,以論證其證言的真實程。這也是公訴機關和辯護律師經常提出的問題!

“證人是個出租車司機,那天晚上本來準備早些收工,但因為載了一個衣著豔麗的女性,以為是賣身女,結果出言不遜,兩個人發生了口角,吵得很厲害。隨後有人報了警,兩人一起被帶到派出所錄口供,那個司機淩晨四點鍾左右才回家。”偵查人員已經把這些細節調查清楚了。

“那麽,我認為就不應該局限於這個時間段和這樣的主觀推斷,因為我從來不相信一個對特定群體有偏見的人的證詞!”我說。

偏見是一個人頭腦中固定的思考模式,是建立在以偏概全的假設條件之下,比如說見著衣著豔麗的女性,第一反應就是不正經的女人,見著男女二人相處融洽,必想關係曖昧等等,這樣的思維是最易出現偏差的。

“那是因為你對這種人的偏見在先吧?”那個偵查員毫不客氣地說,“不管一個人的思想質如何,聽到的總歸是客觀真實的!”

我想了想,沒有什麽理由反駁,於是就沒有再說下去。沒有客觀物證佐證,此類問題討論的結果,隻能是陷入僵持不下的爭執。而且對我來說,到城郊分局辦案,意味著踏過了界,他們心存不服,反映激烈,憋著勁跟我較量是意料之中的事!這從我剛來時,沒人願意向我介紹案情就可以看出來!

“看來本案的關鍵,在於查實死者的身份!隻有這樣,才能找到與她關係密切的人。”張局長這樣說,看來他已經接受了這樣的調查結果。

“沒能在現場找到顯露死者身份的戶口簿或其他證件!”偵查人員說道,“我們通過手機卡登記調查,女死者手機的機主叫陳秀,沒有登記身份證號和其它信息!到戶口管理部門進行人員檢,叫陳秀和張穎的人很多,但沒有符合兩個死者身份的!”

“對女死者的社會關係調查得如何?”

“向房東調查過了!死者深居簡出,有一個男人經常到那裏過夜,前一段時間住在那裏,與死者很像一家人,但案發後不知了去向。除外之外,沒發現其他來往的人,更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