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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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為什麽要當法醫,我回答不出來。

為什麽要當法醫呢?我有時也問自己。然而問過之後,又會覺得這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因為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答案,尤其相對於一個人的行為而言!並不是所有的表象都能給出一個內在的理由,存在就是存在,就這麽簡單。很多理由,隻不過是被人為地賦予,人為地一廂情願。——當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我終於發現,現實永遠超出人的想象,在有些時候,你甚至會連自身都無法想象!

總有人喜歡問我這樣的問題,是因為作為一名醫院曾經的妖怪類人物,我在校引起的爭議很大。當年的教授,一部分人對我的評價很高,認為我是一個很有前途的生,而另一部分人認為我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廢才,不可救藥!

正麵評價的那些人中,臨床教授對我的期望最高,他甚至希望我留在大裏,做他的助理,一起搞理論研究。這件事讓人感到有些可笑,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像我這樣不喜歡基礎理論的生,通過考試修滿分都還是個問題,就更別談什麽更進一步,指望能在理論研究上有什麽建樹了!一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方麵表現突出,讓他有這樣的看法。但教授說,他不這樣認為,他所看重的,是我總有一些不同於常人的想法,不拘泥於即成的定論,敢於質疑一切——質疑是曆史前行中永恒不竭的動力。

的確,我不喜歡那些高高在上的說教,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真知灼見不過是特定條件下思維的產物,是約束人的繩。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因為這些事物賴以存在的前題無時不刻不在發生著變化。然而正是我的這種對權威的藐視,讓班主任很是傷腦筋,他堅持認為我是一個沒有前途的生,滿腦盡是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大同給我起了個外號,叫“”。之所以為妖,是以此表示有別於尋常人,坦白說來,就是獨樹一幟的怪物。在校裏,我把大數可以隻考到30分,也可以把臨床醫考到100分,可以對醫概論中的問題一無所知,也可以與教授深入討論人體解剖,因此他們說我對成績“為所欲為”,隻要我高興!在接受我關於“一切定論不是定論”的觀點之前,他們這樣的語氣裏不無譏諷,似乎我就是那思維古怪,自尋煩惱的堂·吉訶德。後來我證明自己,是通過對人體器髒結構的剖析。——我能通過人體的各種表現,來分析各器官的變化狀態,從而抽絲剝繭,推斷出該人經曆過什麽,有著怎樣的狀態。這讓他們佩服不已,說我就如同遊走在人身上的柳葉刀,已是人刀合一。

總之,我不喜歡刻板的規律運算,隻對一切運動變化的物體感興趣,尤其是這些物體表現出來的個體特征。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厭煩了課本,迷上了人體穴位,熱衷於研究不同時間段穴位的變化情況,還經常趁同不注意的時候,在他們的身上做實驗,觀察他們的反應。班主任多次點名批評了我,說習要勤懇踏實,不要搞歪門邪道,否則隻會誤入歧途。倒是臨床教授很高興:“我們培養的就不應該是哪方麵都平庸無奇的生,而應該是這樣的怪才!”話雖這樣說,但到鄰近畢業,他還是沒能說服其他老師讓我那幾門沒修完分數的課程順利過關。我隻能把自己關在宿舍裏,拿出高考前的勁頭看了一個星期的書,沒有打球、沒有約會,沒有去校門口的影廳看成人電影。一個星期後,我把沒及格的科逐一考了一遍,有驚無險地通過了所有課程,而且統統60幾分的成績讓那些為了通過考試讀書讀得天昏地暗的同咋舌不已,用他們的話說:一分都沒有浪費!

像我這樣無法長時間去專注同一件事物的人,去搞醫研究似乎扯遠了點,對此我有自知之明!但即便如此,在同眼裏,我也應該是某座著名醫院裏的一名前途無量的青年大夫才對。而我這個所謂的怪才畢業後的選擇,著實讓所有人嚇了一跳。——在禪市——我家鄉公安局的特殊專業選聘中,我報考法醫並獲得了通過。

而後,我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城市,當了一名法醫。

其實那些好奇的人並不了解,我是一個很迷茫的人,對於未來從沒認真地去思考過!對我來說,未來是件預設了無數個前題的事物,有著無數種未知的可能,也許一個動作,就足可以改變這種可能,誰能預料到以後的事呢?如同我現在的職業中所遇到的一樣,並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為什麽,即使是生死!因而,對於生活,我抱著跟上時一樣的態,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禁錮在意識的框架之內。——既然如此,一切隨意吧!

其實對我來說,當法醫並不算是跨專業就業,因為在此前的業中,我選修的就是法醫,是一個叫鍾任之的客座教授把我領進了法醫這個世界的大門的。在這個世界裏,我就像是剛剛有所感知的新生兒,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新奇,一切都讓人興奮!

後來我想,之所以選擇法醫這個職業,或許還和我的家族有關。我爺爺在舊社會警察署做事,而叔叔是新中國的一名警察。上輩無意中的言談對我起著耳濡目染的作用,或許使得我的潛意識裏,把這份伸張正義的職業潛移默化成生命裏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在這裏,我特別想提一下父親。據上一輩人說,我父親從小就表現出了很強的從醫天賦,如果不是生不逢時,他可能也是一名優秀的醫生。他很小時便對爺爺珍藏的醫著作很感興趣,很多人體知識無師自通,十幾歲就能替別人分析診狀。爺爺因此對他寄予了特別的厚望。但有時候,事情並不是按著人的想法來發展的。大運動時,爺爺被視為舊社會遺毒,遭受了很大的打擊。父親也因此輟,沒有完成他的業。但父親憑著自己的醫天賦,自了醫知識,在市裏開了一個門診為別人看病。所看的病症無所不包,外科、內科、兒科、婦科都是他施醫的方向。據說他醫術高超,贏得很多人的尊重。但是他施展的醫術常異於他人,因此也有人說他是旁門左道。

我一直知道,對於因為自己職業原因影響到父親的業一事,爺爺有著很大的虧欠感。小時我問他,以前他在舊警察暑是做什麽的。爺爺從來沒有正麵回答我,仿佛那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羞於出口!也正因為如此,那時的爺爺,在我眼裏就是一個迷!

爺爺信佛。不過,那是自母親生下我之後才開始的。

我出生的那天,父親正拿著柳葉刀給一個摔得內髒出血的病人做縫合手術。懷著身孕的母親在旁邊幫忙給器械消毒。這樣的手術在當時很罕見,聞訊趕來的醫療監管部門官員要求父親立即停止手術,將病人送到正規醫院救治。父親沒有聽從,而是當著他們的麵劃開了病人的腹腔。那些醫療監管人員不知所措,眼睜睜地看著他抽出內髒裏溢出的血液,並使用原始的縫合方法縫合著損傷的內髒。

縫合完病人的傷口,父親被監管部門報警後趕來的警察帶走。

對於為什麽沒有聽從醫療監管部門官員將病人送往醫院的要求,我父親後來解釋說:那個傷者內出血嚴重,能做這種內科手術的醫院距離遠,如果長途顛簸,病人將非常危險,即便送到醫院,也未必能搶救過來。

經過父親搶救的那個病人後來被送到一家大醫院,活了過來。那裏的醫生非常驚奇父親的縫合手法,並說如果不是父親的縫合,那個病人很可能活不了!因為沒造成嚴重的後果,我父親被拘留了幾天後回了家。

父親顯然沒有顧念到母親。直到回到家後他才知道,因為驚恐,還沒等到瓜熟蒂落,母親就把我生在四周堆滿了醫療器械的倉庫裏,直到後來有人發現把我們母倆送到醫院!

母親後來回憶說,可能是從醫療器械堆裏出生的緣故,自被生下來,我就喜歡攥著一把手術刀玩。——當然隻有刀柄。我沒把她的話當真。我知道,母親一直希望我正正規規地從醫院畢業,堂堂正正地做一名醫生,以此完成父親深埋在心底的心願。她這樣說,無非是想告訴我,我生來就與醫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係!或者說,我是為從醫而生的!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因為早產,生下來時,我隻有四斤六兩重!而且,醫院的醫生讓母親做好心理準備,早產兒可能會有智力缺陷!

爺爺是那時候開始信佛的,經常會有一幫教友來家裏找他,稱呼他青蓮居士,想必是他給自己取的名號。教友聚會的理由,無非是哪裏的廟宇需要修繕,哪裏辦廟會需要幫忙一類的瑣事。然而爺爺幹得不亦樂乎,似乎唯如此再無其他樂趣可言。

而隨著我慢慢長大,似乎的確表現出了弱智的一麵。比如我比同齡的孩要遲一兩年才會說話;對大人們的逗玩無動於衷,隻對落在椅上的蒼蠅感興趣;喜歡擺弄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身體的柔軟位置;尿床一直尿到十二歲等等,如此種種,讓家裏人著實慌亂了一陣。爺爺尤其驚慌!

自發現我的諸般不正常以後,爺爺主動承擔起了照看我的任務。除了飲食起居,他做得最多的就是跟我講那些,我後來才知道的法醫知識。爺爺說那是最能鍛煉思維的一種訓練方式,也許能對提高智力有所幫助。因此在我後來的印象裏,總能浮現是這樣一副畫麵:父親很少主動和爺爺說話;爺爺則像做了什麽虧心事,總喜歡喃喃自語,或把我抱在膝蓋上,撫著他的身上的某一部分告訴我叫什麽,裏麵是什麽樣,會變成什麽樣,怎樣打開了去看。

母親很反感爺爺這樣,時常找借口將我抱走,不願意讓我接受這些東西。許多年後,當我知道了爺爺在舊警察署裏的職業時,才明白那些東西已經滲進了他的骨裏,他所說的正是自己一些不忍舍棄的東西。而在母親的眼裏,爺爺曾經從事的隻不過是一份汙穢不堪的職業,一種迫於無奈的謀生手段而已!

但我不這樣認為,反而覺著十分好玩。曾經有幾次,我拿了父親的手術刀,將別人送給我的布娃娃剖開,想看看爺爺所說的那些神秘的東西。但結果很讓人失望。倒是母親發現了之後臉色大變,當即收繳了那些我試圖用來滿足好奇心的工具,把我拎到了父親麵前,對他說:“看看你的寶貝兒都做了些什麽!你就這樣任憑你老灌輸他那些不著調的東西?”

父親看看被我剖得七零八落的娃娃,沒有出聲。

“你看他,還這麽小,就整天悶聲悶氣地做這樣的事,長大了還了得!不得變成人肉屠夫?”母親看父親不以為然的樣,更生氣了,一隻手擰住我的耳朵說道。

“自己的崽還不了解他?”父親突然嗬嗬笑了,“翻不了天,大不了還去幹爺爺做過的事!”

“你就這麽有信心?看你到時別因為他哭!”母親鬆開手,歎了聲氣說,“你們都不管他,我還管個什麽勁!”

那時的父親,已經很少給別人看病。我更多的時候看到的,是他拿著一本關於人體的書,斜靠在家中的木沙發上,旁若無人地看著。

爺爺和父親之間難以調和的真正原因,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我八歲生日的那天,家裏做了一桌飯菜慶生。爺爺和父親喝了點酒,兩人說起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我知道,這輩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爺爺滿嘴酒氣,紅著臉對父親說,“你老爹這一輩隻對得起自己,對不起你們!”

父親低頭喝了一口酒,沉默良久後抬起頭來:“你知道的,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世上沒有父親對不起兒的道理,我們也無法和您平等探究是誰對不起誰,因為父親就是父親,無法選擇!但是有些人,我們不應忽視。你越想忘記,她就越是在心裏揮之不去,那怕你從未再提起她!”

母親坐在旁邊,愕然地看著他們。

“你說得沒錯,我最虧欠的,是你的母親!”爺爺將肘部抵住桌,端杯的手支在額頭上,定了一會兒神,再抬頭時,眼裏已含著亮晶晶的東西:“……她離開的那年,你也如哲兒現在一樣大小,剛好八歲!那天你哭得很絕望,竭斯底裏地,讓人心碎!從那時起,我就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了。愛恨情仇,正如你所說,有些事我們無法選擇,尤其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之下。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誰能改變呢?”

“別把國恨家仇掛在嘴上,那不是可以不負責的借口!”父親低著頭說。

“我從來沒有撇開自己的責任,那怕是你母親後來不再認識我,我也從沒想到過要拋棄她!”爺爺已經很醉了,“非但如此,我也從沒有想過她會拋棄我們。想當年,即使是聞到附著在我氣息中的腐臭——那可是從遇到過的屍體上帶來的,她也一樣是那樣的愛我!以致於我時常在想,後來的她,是真的不認識我了,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家!”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堅決要回她的心,這是你的懦弱!”父親也醉了,語氣有些顫抖,“你老是前後矛盾,無故猜疑,把一些不存在的事實拿出來反複推敲,刺痛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母親的出走,不是你的責任嗎?而你有沒有真心實意地讓她回來?”

我母親用手拉了拉父親,想製止他說下去。

“而從我懂事開始,你們就在吵架,從我歲吵到八歲,吵到母親離家出走!現在你說愛,叫我如何相信?”父親沒有顧上母親的阻止,繼續衝爺爺說。

“其實,那樣並非我所願!但受過傷,就會有傷疤;玻璃裂了,無法複原。再怎樣掩飾,傷疤和裂縫依然在那裏,還會時不時地刺痛自己,讓人失去理智!”爺爺有些答非所問。

“那是你的職業毛病!”父親終於有些激動了,“是你的職業讓你受的傷,不是別人!當你劃開別人皮肉的時候,你早已失去了情感,變得冷漠,不再有愛!以致你後來看到精神失常的母親時,居然沒讓她回來!”

“她那時已經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而且,她已經記不起我來了!”爺爺說。

“那不過是你的借口,你完全可以要她回來的!沒那麽做,是因為別人的生死,在你的眼裏早已經不重要了!”

爺爺有些傷感,沉默良久後歎了聲氣說道:“這的確是我的錯!在她去世前,我一直認為她是幸福的,認為是我們的緣份隻能如此……看來,人最容易陷入自己設下假設條件的局,沒去換位思考,忽視了別人的感受!其實,活著是一門哲,是一種禪修,悟不到的,就會失去!死遠比活簡單。”

他們二人沒有再說話,隻是一口接一口默默地喝著酒。

從那以後,我才知道還應該有一個稱呼為奶奶的人的存在,而這個人的消失,似乎和爺爺的職業有關!

如果能影響到一個人的存在,應該是怎樣的一份職業呢?當我後來得知爺爺是舊警察署裏的驗屍官時,不禁很是好奇。

可以確定一點的是,爺爺講授給我的那些東西,仿佛激活了我的大腦神經,使我整個人靈性了起來!最直接的效果,就體現在我的習上。

進入校後,我對所謂的語數主科不感興趣,倒是很喜歡“上不了正席”的生理衛生課,每次測試都能考全班第一,還可以閉著眼睛畫出整個人體的結構圖。——“上不了正席”是班主任老師的說法,他對我偏科能偏到生理衛生這類不計入習成績的課程上來很是詫異,多次意有所指地在班上說:習要務求正業,以後考看的是主課的總體分數,而不是看其他沒參與考試的課得多好!不能像有的同,把生理衛生課的成績考得很好,主課成績卻排名在後麵,有什麽用?!上還是研究人體構造?

我一直沒弄明白上與研究人體構造有什麽矛盾之處,於是也就沒有去理會老師所說,依然我行我素地畫自己的人體結構圖。班主任在我的期末批語上寫了這樣一句:聰明,但不務正業!我沒把批語給父母看,隻是把那幾個字用筆描成了一副男性的**圖,然後疊成紙飛機扔上了天空。那飛機帶著被我改成男性**那什物的感歎號,不屑地揚揚頭,然後飛向遠處。

在別人眼裏渾渾噩噩地上了幾年中,成績一直不上不下,隻有在考試時專心來看一下書,這一點高原和我相似。——他那時正迷戀政治課,立誌說要閱清天下大事,當一名政治家。但他似乎忘了,我們讀的是理科。這是父母幫他選擇的,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們認為讀科出來的生空口說白話,遠沒有踏踏實實能找一個穩定工作的計算實在。高原在批駁父母的觀點時說:“他們是老思想了,計算哪有‘算計’吃香?!”在這個問題上,父母倒是沒有幹涉我,他們說隻要我喜好,理科都行。高原很羨慕我,不過他很不理解我的愛好,一次他一邊看我在數字課本上畫畫一邊問:“你小老把人體描畫得那樣寫實,是準備以後當變態殺手還是幫別人收殮?”直到高考的那一年,高原開始埋頭苦讀,一連幾個月整天整天地呆在教室,他為此還拒絕和女同約會,毅力讓我敬佩不已。受他影響,我也埋頭習了幾個月。——畢竟,無論如何得先弄到一張大的門票才行!高考完畢後,老師和同公認我和高原倆人考試臨場發揮得最好,因為我們的分數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料想。高原很不屑這種說法:“我們不過是平常不認真罷了!還真別認為我們比你們差!”他直到後來看到我報了醫院的誌願,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小的愛好在這裏!”

考上醫院後,母親反複問我報的是什麽專業,她從別人那裏知道大裏有法醫專業,生怕我習那些她認為毫無出的東西。父親那次也很堅決地維護了母親的意見:“聽你媽的,臨床醫專業。”但他隨後的一句話,又讓母親生了氣:“無論將來幹什麽,這個專業是真正打醫基礎的!”——於是我就了臨床醫。

其實母親在我將來從事的職業上,顯得很是糾結和矛盾,似有預感但又並沒有意誌頑強地堅持己見。因此,當後來我把禪市公安局的錄取通知遞給她看時,她的神情難以描述。

“法醫終竟也是醫!”她最後歎了口氣說道。

而那時,爺爺已經離開我們年了。

後來想想,或許我的醫天賦,是來自於祖輩的遺傳基因。

遺憾的是,關於爺爺的迷,我一直沒有解開。父親他們那時還小,無法準確地說出當時的情景,因此關於他和奶奶的一些事,就失去了分析的客觀依據,脫離現實主觀臆斷是分析推理中的大忌!有些事情,不得不隨著被時間遺棄,永沉於曆史的長河中了!

其實,歲月才是一把妖刀,決然無情地斬斷一切恩怨情仇,誰都無法抵擋。正如爺爺說的,活著是一種禪修,悟不到的就會失去,沒有誰能在時間麵前投機取巧!

現在,我越來越癡迷於法醫工作,這是一份把醫置於迷局推理中的職業。誰都會處在一個迷局當中,當我們置身其中時,會發現很多曲折的出口,那裏大多是虛幻的、由心而生的,虛虛實實,遮遮掩掩,步步玄機,真實的結論隻有一個,隻有靜下心來,排除雜念,不斷地假設——推理——排除——認定,真正的答案才會被發現!而每發現一次真相,就會有一次恍然大悟的豁然,猶如一次新的破繭成蝶,那感覺讓人上癮!而現在,通過別人的身體去尋求答案,那種感覺更讓人著迷。——雖然有時是血淋淋的真相!

有人說過,人熱衷於解迷,是因為每個人本身都有屬於自己的迷。——而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找到屬於自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