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都會有另一個自己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可以下結論了嗎?”潘雲連問了我幾個問題。

“有這樣一個地方……”我說,“是個私人診所,位置較為偏僻,裏麵有病床,這個女人就是在那個地方被害的。……”

“這樣的診所不止一、兩個吧?怎麽就能去確定哪個就是凶案現場呢!”董建國在一旁插話。

“我還沒有說完呢。”我繼續說道,“在這個診所裏,有一個醫生,手上或者臉上有傷。這個人就是凶手!”

“我們連死者的身份都還沒有弄清,你怎麽就能肯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了呢?”董建國有些不以為然。

“讓一些事物呈現真相,並不一定非要用另一些事情做鋪墊——如果條件充分的話!”我說,“隻要有客觀的物證,也足以反映事實真相。”

“說得具體一點!”潘雲聽得有些振奮,催促我繼續說下去。

李智林也看著我,神情顯得很期待。

“我說得夠具體了吧?”我笑著問道,“你總不至於要我說出凶手的名字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請你講講怎樣得出這樣的結論!”潘雲也笑了。

“注意到鞋底了嗎?”我指指從死者腳上脫下的鞋問道,“在那裏有一小團醫用棉花,被一塊醫用膠布粘著。棉花上還有血跡。這說明什麽問題?”

“什麽問題?”潘雲思索了半響沒想出來。

李智林也在一旁沉思著。

“說明了死亡前所處的環境!”我故意買個關子,等待李智林想出答案。

“有醫用棉花、醫用膠布,還有棉花上注射後留下的血跡。——這個環境應該就是具有注射條件的醫院或診所!”李智林突然興奮地提高聲音說道。

“沒錯!”我說道,“棉花沒有從鞋子上掉下來,並且上麵的血跡很新鮮,說明死者踩到這樣的棉花後再沒有到其他地方活動過。或者說踩到醫用棉花後她的活動就此停住了!而且,死者的手背上留有針眼,應該是就過醫。而死者的雙手,恰好是被醫用紗布捆綁的,打結用的是醫生手術縫合時常見的打結方式!再看看死者胸部被割的傷口,邊沿很整齊,沒有一處地方是經過幾次切割的,說明凶器很鋒利,醫生的手術刀可以實現!”

潘雲點著頭讚道:“沒錯!”

“死者胸口有被咬過的痕跡,這四周呈現出了生前的應激反應,說明是生前遭受的虐待。而結合沒有衣褲的情況,還應該有一個長時間的受侵害過程,沒有一個隱蔽的場所是不可能完成的!”我繼續說道,“所以,凶殺案的現場為較為偏僻的私家診所,凶手為診所內人員。而受害人的口齒間附有被褥的白色纖維,說明診所內還擺放有病床。”

“那麽,案發的過程應該是怎樣的呢?”潘雲問道。

“女受害人到診所就診打針時,凶手心生邪念,對受害人施暴,遭到了強烈的反抗。死者的指甲內有皮屑,說明受害人強烈反抗時可能抓傷了凶手的麵部或手臂。——一般情況下,凶手隻有麵部或手臂是**著的!”我分析道,“後凶手將受害人捆綁放至病**,她在掙紮過程中口齒及頭發上留下細小的被褥纖維。凶手唯恐事情暴露,隨即將其勒死,並變態地將受害人胸部用手術刀割下。那時,死者還躺在**,導致血液流向處於低位的背部!凶手為毀屍滅跡,除掉了死者衣物,並用刀將其毀容。凶手將屍體藏匿了4小時以上,並且死者當時呈俯臥位朝下躺著,前胸位置產生了屍斑,棄屍到這裏時才仰麵向上,使得前胸呈現出與背部不同的顏色。”

在推斷凶手的行為過程時,我顯得信心十足,一是因為我對自己的思維共性分析法很有信心,二是因為現場的客觀物證,已經一一印證了我的推斷。

根據自己的思維共性法,每分析一處時,我都在想:如果是我行凶,我會怎麽樣做?

“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潘雲說,“凶手為什麽會留下死者的一雙鞋在腳上?”

“那是因為,凶手用了非常見的脫衣方式!”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凶手不可能褪掉受害人褲子後又重新穿上鞋子,因此在處理褲子時沒有經過腳部位置,而是被毀壞後直接丟掉的!——結合當時的環境,用剪刀或者手術刀是可以完成的。”

聽完我的分析後,潘雲馬上派了董建國等人展開調查,查找符合條件的診所。

這幾年,醫療係統管理得比較嚴格,私人診所不多,符合分析條件的就更少。當天晚上,一處可疑的診所就被排查了出來。該診所地處城郊,比較偏僻,平常就診的人不多。診所就一個醫生,是一個30來歲的年輕人。

董建國他們走進那家診所時,年輕醫生正坐在一張板凳上,把腳放在一盆熱水裏泡著。董建國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貼著的創口貼,很有些驚詫。他後來說,雖然我的推理大體合情合理,但他還是不信我那能夠詳細到凶手哪個部位受傷的細節。——直到他第一眼看到那個年輕醫生的臉!

隨後,潘雲通知我趕到那家門診,對嫌疑現場進行勘查。

從走進門開始,我就在那座充滿藥水味的房子裏尋找床鋪。那裏的確有一張病床,床單很新,看樣子剛換不久。病床的旁邊擺放著一個平板推車,年輕醫生解釋那是平常用來推藥品和醫療器具的。我取尺量了一下,心裏便有了數!

那個年輕醫生被帶到公安局時,連說自己冤枉!潘雲心裏有底,笑著問他:“我們都還沒開口問你什麽呢,說自己冤枉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呀!”年輕醫生怔了怔,馬上說道:“我是不知道你們要問什麽,但來這地方是鬧著玩的嗎?我什麽壞事也沒幹過,來這裏當然冤枉了!”

“既然知道不是鬧著玩,我希望你能看清形勢,給自己爭取一次機會!”潘雲慢悠悠地點支煙說道。他不慌不忙是有原因的,在那家診所的床墊和平板推車上,我們提取到了幾處人血,初步檢驗和死者的血型一致,至於是否就是死者留下的血跡,還要DNA檢驗部門做進一步檢驗。一起送去檢驗的,還有從死者指甲裏提取到的皮屑組織。不過,現場的所有環境和我的推斷之間驚人的一致,使這種檢驗的結論失去了懸念!

年輕醫生沒有出聲。

此刻我坐在年輕醫生的前麵,心裏卻並沒有潘雲那般輕鬆。

我是主動要求參加審訊的,因為我當時的心裏還有另一個懸念,這個懸念在未得到證實前沒有跟潘雲說,那就是:凶手是第幾次作案?

割乳是一種變態行為,是累積一定經驗後不自覺的慣性行為,如果這種行為實施得很流暢,無絲毫顧慮其他的跡象,那麽就意味著凶手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我們把這種行為稱之為凶手的“簽名行為”。從這個案件來看,死者被切割的傷口走向流暢,毫無停頓,顯得得心應手,自我看見的第一眼就感覺得非同尋常!

當然,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當前的殺人案,隻有打開這個突破口,才能步步深入,順利偵破其他的案件。

“你是醫生,應該明白生物檢材是怎麽回事。”我旁敲側擊地對他說,“沒有可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把你帶到公安局來的。”

年輕醫生看我一眼,沒有出聲。

“好吧,讓我們來回顧一下死者遭受過怎樣的痛苦過程吧。”見他沉默不語,我決定刺激一下他,“那女人打完針,剛取下針頭,便被人按在**,掐住了脖子。女人無法呼吸,無法呼救,於是不住地掙紮,還抓破了凶手的臉。為防止動靜過大,凶手用被褥或者枕頭捂住女人的臉,用紗布當繩子綁住她的手,勒得她生疼,使得手臂上顯出了血印。凶手繼續施暴,女人的痛苦讓他感到快感!這個過程,一直延續到女人停止呼吸。”

年輕醫生臉色蒼白起來。

“女人生前被人咬過。那裏留下的牙痕,是很純粹的咬噬,沒有吮吸的特征。咬噬和吮吸的區別在於,前者體現了恨,而後者體現了欲望!這說明,本案的凶手這樣做是出於恨,而不是純粹的發泄欲望!心理專家認為,這樣的人內心深處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故意施加心理或生理上的痛苦,讓受害人感到痛苦和恥辱,從而使自己的情緒得到釋放。——這種方式,我們通常稱作性報複!”我繼續說道。

年輕醫生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看著我,:“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我認為,你非常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我迎住他的眼光。

他複又低下頭,不再開口。

“通常作出這樣的行為,與內心曾經遭受過性創傷有關,你受到過怎麽樣的創傷呢?”我停頓了一下,突然加重語氣問道:“你恨她什麽?因為她是風塵女子?”

“我都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他有些驚恐,話剛出口,便頓覺失了言,於是馬上又閉口不語了。

“別後悔說了什麽,我們也不會在意你說了什麽!說與不說,隻在於你願不願意原諒自己。”我說道。

他抬頭看了看我,有些不解。

“我說過了,客觀的物證是誰也否認不了的!我們正在等待物證說話的時刻,因此不在乎你是否願意說出來!”我說,“倒是你自己把事情說出來,才能解下心裏的擔子,讓自己輕鬆下來。那不是饒恕自己的一種方式嗎?”

年輕醫生低頭不語。

沉默了好一陣後,他向潘雲要了一支煙,點燃後笨拙地抽了幾口,之後忍不住大聲咳嗽了幾下。——看來他並不會抽煙!

我們也沒有逼得太緊,因為看情形已經差不多火候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盯著他,突然改用質問的語氣說道,“如果受害人和你沒有什麽關係的話,那就隻能這樣解釋:你恨的是其他人,而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發現了與之相似的東西,於是激發了你報複的欲望!……”

年輕醫生像被人抽掉了脊梁似的,整個身子癱軟了下去。

“在犯罪心理學上,我們稱之為發泄對象轉移!”我最後說了一句。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了!

“好吧。我輸了!”他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沒有鬥誌的人,如果別人贏了,我就認輸!再說,栽上了你的手上,我心服口服!”

“應該說是真相贏了!”我微微一笑。

他點點頭,然後說道:“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隻知道是個賣身的。去我那裏打針,是第一次!其他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她是賣身的?”潘雲問。

“她跟我說的,說我可以享用她,讓我別收醫藥費!”凶手說道。

“為什麽要殺了她?”

“我恨那些賣身的女人!我不喜歡她毫不知恥地擺出給男人恩惠的樣子!我希望看著她們痛苦地死!”他緊繃著嘴腮,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我不明白你以前受過什麽刺激,如果不介意,就痛快地說出來吧!這樣對你也是一種解脫!”我說。

“我以前有一個女朋友。”年輕醫生抽了幾口煙,沉默了一陣後說道,“相處了三年,我都給她買了結婚戒指,隻想兩個人以後能開開心心在一起。……沒想到,我一次跟朋友玩的時候,看到她站在風情街上招攬男人生意!”他的表情顯得很痛苦,眼裏蓄滿了淚水,“你們有沒有試過,追一個女人時她高貴得像個公主,可過後隻要給點錢誰都可以上?!……過後想想,我居然比她還要賤!這可能就是你所說的性創傷!”

年輕醫生把臉埋在手掌裏,定了半晌。

“……我當場扇了她一個耳光。她哭了,求我原諒她!但我怎麽去原諒她?這是男人最大的恥辱!雖然後來我聽說她為了給媽媽治病,沒辦法湊錢才那樣做的,但還是堅決甩了她。她當時把結婚戒指還給了我,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婊子還戴著我的戒指去賣身,戒指不是能多少換點錢嗎!守著戒指就是忠於愛情,忠於我了嗎?

“後來我一直就沒有緩過來,想到那女人就恨!恨所有為了錢賣身的女人!……上個星期,這個女人到我診所打針,打著打著就對我**,要我別收她錢!……又是為了錢!我當時血轟一下就湧到了頭頂。——我看不得她那副賤相,被我掐住脖子時還在說斯文點!後來,沒看見我有鬆開的意思,她才掙紮起來,還抓破了我的臉。……我把她用繩子綁住了手,放到了**,說你不是喜歡刺激嗎?我讓你刺激到死!那女人開始害怕了,眼裏都是淚水。——我喜歡看到她那樣!不過她馬上喊了救命,強迫我用**的被褥按到她頭上……後來我發泄了一通,把屍體藏在了床鋪下。

“過後不久,一個病人到那裏打了幾個鍾頭的點滴。我等他走了後才把屍體拖了出來,扔到了河邊。……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找到了我!這也許就是命!”

“是用你診所裏的平板推車運走的屍體吧?”我問。

“是。”年輕醫生有些疑惑。或許他心裏弄不明白我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很簡單,受害人身上屍斑中的印痕尺寸與平板推車一致,顯然是形成屍斑後與平板推車相接觸所形成的!而且,我們從推車上尋找到的血跡也說明了這一情況。

“你把切下來的器官呢?放到哪裏去了?”我問他。

“被我隨手扔掉了。”他微微遲疑了一下。

我盯著他,好一陣沒有說話。

凶手有些局促不安,不住地擺弄手上的鐵銬。

“不對!我希望你實話實說!”見火候差不多了,我開口說道。

“能再給一根煙麽?”他對潘雲問道。

潘雲點著了一支煙遞給他,他猛抽了幾口,然後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我也是學醫的,割下死亡後的屍體器官並不代表什麽。”我說,“隻是如果讓死去的人不能全屍,那未免太過殘忍!”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複又低下頭去。不過這次,他的眼神裏分明有了被觸動的神色。

“說話呀!”董建國終於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衝他大吼了一聲。

年輕醫生抬起頭,帶著嘲弄的微笑看了看他,然後轉過頭問我:“你們法醫是怎樣看待死亡的?有憐憫嗎?當你們開膛破肚時,那些不過就是一堆充滿**的脂肪、蛋白,誰在乎呢?我想你們應該是無所畏了吧?死亡,那不過是一個人的生陳代謝停止罷了,而生命卻還在延續!因此,我隻不過渴望新生而已,渴望別人新生,也渴望自己新生!如果老天能饒恕我,下輩子別再讓我做人,我想自己的生命過得簡單一點!”

“不管是怎樣的生命形式,都應該得到尊重!”潘雲沒有讓他再說下去,“你們學醫的,就更應明白這樣的道理!”

“說實話,不隻是尊重。對於生命這個命題,我根本就是敬畏!”年輕醫生笑了笑,“隻是我不在乎生命的形式罷了!”

“沒有形式何來生命?”

“先有生命還是先有形式呢?這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難辯!”

潘雲有些氣惱:“我不想同你辯論這樣的問題!我隻是希望找到死者的器官,給一個生命的謝幕——雖然不是完滿的謝幕劃一個句號。”

其實,潘雲後來對我說,他居然無法辯駁年輕醫生的觀點。——雖然覺得荒誕不經!

而那時,我也無法辯駁,因此坐在那裏沒有出聲。毫無疑問,年輕醫生有妄想症,屬於一種嚴重的心理疾病。而他說的,的確讓人無法反駁,在法醫眼裏,生命已然沒有了形式!

“在我診所的地下室裏。”想了許久,年輕醫生終於說道,“到了這一步,我還是說了吧!我殺的不止一個!……”

偵查人員趕到診所地下室時,那裏整齊擺放著一排玻璃罐,每個罐子裏用福爾馬林浸泡著一個女性的Ru房。我們數了一下,共有8個,那就意味著,與他後來所供述的一致,有四個女性死在了年輕醫生的手上!對我們來說,這將是一項繁重的工作,因為年輕醫生已經不記得其中幾個是切割自於誰的身上,我們必須一個個找到這些器官的主人,並查找到屍源——即死者身份!

當然,對於開始進門那兩個器官的調查,我們就輕鬆了很多,年輕醫生已經清楚地交待了它主人的身份。——他之前的女朋友!

他所供述的關於怎樣殺死女朋友的過程,我沒有心情去聽,這是一個讓人歎息的悲劇!年輕醫生並不知道,女朋友在認識他之前就是歌廳的舞女,為他曾經放棄過那份工作。而他後來所看到的,是女朋友為了母親的醫藥費,被逼無奈才重操舊業而已!

把所有的工作做完,已經是晚飯時間後的三、四個小時了。外出尋找屍源的偵查人員還沒有回來,潘雲叫人送了幾個盒飯。大家按在辦公桌上吃了起來。

“還沒查到屍源就先破了案,這個案子恐怕會成為空前絕後的經典!”潘雲對我說。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按部就班,遵循既定的程序。”我總結道。

“你是怎麽知道受害人是風塵女子?”李智林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這個……”我想了一下,“倒有些猜測的成份在裏麵了!雖然那女子臉上被毀了容,但濃妝豔抹的樣子還是看得出來,還有,從全身皮膚顏色來看,生前經常**的部分較多。給我的感覺跟一般的人的職業特點不一樣!”

“你的分析與事實吻合得令人難以置信!就跟你自己做過似的。”潘雲開玩笑說道。

“說實話,是凶手意識裏的惡魔偶爾附了我的身!”我也笑了,“讓我意識裏也跟著變態了一回。”我隻是沒有說,其實那就是依照自己的思維推斷的,隻不過,我沒有真正地實施過而已。

“變態還這麽高興!”董建國在旁邊熱嘲冷諷地說,“居然還說‘割下屍體器官並不代表什麽’!”

“誰都有另一個自己,會有惡的一麵,關鍵是不能把這種惡拿出來傷害別人!未淪為實際形態的惡可算不上真正的惡,就像你不能把意**歸為**一樣!”我故意擺出開心的樣子,學著那個年輕醫生的神情衝著他笑。

“割下屍體器官真的不代表什麽?”潘雲笑著問。

“我隻是寬慰一下凶手。”我回答,“那是典型的戀物癖!代表什麽的不在於‘割下’,而是在於割下時的想法!”

那麽,倒底是思想惡於行為呢,還是行為惡於思想?

我突然被自己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