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順著輝哥的示意,去看審訊室裏的受審人,那是一名十五六歲出頭,身材瘦小的少年。

“裏麵的嫌疑人是個外省人,叫戈康樂,他坐著火車千裏迢迢到局裏報了兩次案,第一次是聲稱他的網友失蹤了,民警們出動警力根據他提供的網絡賬號,找到了賬號主人,把人帶到他麵前以後,一開始他確認說民警找到的就是本人,但等過了一天,他又回到了警局,突然反水說前一天找到的人不對,是冒充的,與此同時他報出了鬆留群才是賬號正主的說法。”輝哥說。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江瞳問。

“就這兩天。後來鬆留群的房東到警局報案,又加之今早我們根你們提供的外形特征,把死者跟鬆留群也建立了關聯,於是就立即出動警力去找他。我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間網吧裏休息,咱們的人從他身上搜到了上周末晚上抵達市內的車票,時間上與鬆留群的死亡時間非常接近。”

“那他的網友真的失蹤了麽?”

“如果就賬號的歸屬而言,沒有,不過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在他臉上發現了一片陳舊的淤青,細看之下,發現他的手和胳膊也有。結合你們提供的死者生前有過被打和被束縛的損傷,我們的人感覺他身上的傷非常可疑,所以就把他帶了回來。”

“那我去驗一下他身上的傷。”江瞳說著,剛要拉門進審訊室,監控室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進來的人是杜宇。

“你來的正好,跟我去給嫌疑人驗傷吧。”江瞳說完,拉開了審訊室門。

審訊戈康樂的是葉俞,然而審訊室裏卻靜默無聲,兩個人對坐在長桌的兩端,對望無言,與其說是審訊,不如說是兩個意識流派的人在神交。

江瞳推門進去,打破了審訊室裏維持良久的平衡。

“你好,我叫江瞳,這是我的助手杜宇。我們是法醫,由於你涉及到一樁命案,所以我們需要對你身上的傷做一下檢查。對你的檢查會由杜法醫來執行,希望你可以配合。”江瞳開門見山,直說來意。

可戈康樂聽後卻無動於衷,對江瞳不理不睬,直到坐在對麵的葉俞開口說了一句:“俞伯牙可以為鍾子期悲極絕琴,你說鬆留群是你的知音,現在他死的不明不白,你就不想給他沉冤昭雪嗎?”

別看葉俞冒出來這文鄒鄒、酸溜溜的話還真起作用,戈康樂聽罷,立即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配合地張開了雙手。

杜宇邁步上前,期間他暗暗對葉俞豎起了大拇哥,表達對他的敬仰之情。

杜宇帶上手套執行檢查,江瞳跟上,在旁邊進行同步觀察。戈康樂被要求脫去外套,杜宇分別挽起他的袖子、褲腿,並撩起了他的上衣,進行傷情檢查。

戈康樂身上的淤青分別出現在臉、手、臂膀和下腹部處。情況分別是:臉頰、肩肘存在陳舊性淤青,下腹靠右圓形頂撞淤青,手部則是擦傷痕跡,除此之外,在戈康樂的腰椎根部位置也有一塊不太明顯的淤青。

杜宇檢查完畢,扭頭去看身後的師父江瞳,江瞳沒有說話,示意杜宇跟自己退出審訊室,到外麵重新見到輝哥,江瞳問:“戈康樂對他身上的傷痕怎麽解釋?”

“他說他原本是跟鬆留群約定線下相見,也就在上周一,據他說當天他趕到相約地點等了鬆留群很久,對方都沒有現身,一直到晚上他決定回網吧跟鬆留群聯係的時候,在路上被人從後麵突然襲擊,他聲稱自己被當場打暈,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隨身的東西還在,隻是所穿的運動鞋被人脫下來丟在旁邊。”輝哥回答。

“我比較支持他這個說法。”江瞳聽罷表態,但思忖片刻,又說,“但打他的人為什麽要脫他的運動鞋呢……他能確定打他的人是誰嗎?”

“他說當時被蒙住了頭,掙紮兩下以後失去知覺,不知道打他的是誰。”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來人,向門裏的人說:“在戈康樂的書包裏找到了鬆留群的錢包。”

現場人均是一驚,跟著來人一起出了監控室。

專案會議啟動。

專案組又重新聚到了一起,這時,單軼也露了麵,他之前已經去過了鬆留群的住所和戈康樂活動過的網吧極其周圍地域,把這些地方仔仔細細都檢查了一個遍。

專案會一開始,輝哥把手裏已經獲得的信息向在座的與會人都介紹一遍,其中包括死者DNA已經確認與鬆留群的父母匹配成功,也就是說死者就是鬆留群無誤;其次,死者肺部提取液與鬆留群租房地點的自來水成分一致,另外在房屋地板上和下水道裏也驗出了

屬於鬆留群的血跡,由此,最終確認了鬆留群被溺死的作案地點,就是在他租的那套房子的衛生間裏。

除此之外,偵查員們還對周圍的鄰居做了調查,出事的小區大部分住的都是租房的學生,放假期間房子基本都是空置沒人住,唯一一家有人的隻有在鬆留群租房樓下的一家,住戶是一名年過五十的大媽,據她回憶,周一晚上並沒有看見或聽見什麽異常人或異常的動靜。

基本調查情況同步過後,單軼起身開始介紹他所發現的一些情況:“戈康樂被帶回警局以後,我采集了他的鞋印樣本,通過鞋底花紋的比對,證實與發現鬆留群屍體的工廠裏留下的那枚吻合,同時我們在鬆留群的租房也發現了同樣的鞋印,因為出租房是事先一直未被發現,且一直處於封鎖狀態,所以其中發現的鞋印非常有價值,從這一些痕跡來判斷,戈康樂的嫌疑很大。”

“租房裏的情況怎麽樣?”江瞳問。

單軼聽問,把投影儀內幻燈片轉到死者房間的照片,說:“鬆留群所租的房子是獨立衛生間的單室開間,入口處除了有一處血跡之外,相對比較安靜,室內設施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和一張寫字台。正對門口是櫃子,櫃子旁是床,房間東麵有一扇窗,窗下的位置安置有一張寫字台,我們在寫字台上發現了一處灰塵落積麵很淺的長方形區域,應該是放電腦的,在它旁邊有一碗被吃光的方便麵。

寫字台斜後方,也是入口的門後是廁所,廁所旁邊有一把木椅子,廁所裏有一個蹲坑、一個洗漱池和一個淋浴,都是那種最簡單,八九十年代的老款式,地麵上有水衝刷地板的風幹痕跡。死者的房間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在被翻動過的地方,我們發現了指印,但是沒有指紋,翻東西的人應該帶了那種能夠緊貼手型的牛筋橡膠手套。補充一下,從房間狀態來看,除了東西被翻得很亂外,沒有打鬥的痕跡。”

“房間的鑰匙呢?”江瞳問。

“在寫字台左側第一個抽屜裏。”單軼用激光筆指向房間照片中的寫字台示意道。

“鞋印是在哪兒發現的?”輝哥問。

“到處都有,房間裏除了鬆留群的鞋印,以及房東進門檢查的鞋印以外,就是戈康樂的鞋印,同樣的鞋印也出現在廢工廠裏。”單軼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