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3章繞不開的門檻

如此想來,孫東凱帶曹麗去省城的目的,除了給關雲飛送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為曹麗辦事,也就是孫東凱那天自己說的讓曹麗這個內部糧票名副其實。

或許這才是孫東凱帶曹麗去的真正目的。畢竟曹麗是孫東凱最貼心的人,為孫東凱奉獻太多,不光工作上鞍前馬後出力,連自己的身體都給了他,不給曹麗辦事,說不過去啊。

而曹麗要想進步,關雲飛是繞不開的門檻,關雲飛這一關甚至是最關鍵的,整個宣傳係統的幹部,誰要想提拔,沒有關雲飛發話表態,都是不可能的。

雖然關雲飛目前在省城學習,但他始終遙控指揮著部裏的一切,部裏的大小事都得向他匯報,宣傳部下屬各單位的動靜,他也一直在緊密關注著。

這樣想來,孫東凱這次帶曹麗去給關雲飛送行,真實目的就是想給曹麗爭取一個進步的機會。畢竟曹麗擔任總裁助理時間也不短了,當初和秋桐一起提拔的總裁助理,秋桐早就成為正兒八經的副總裁了,曹麗還一直在原地踏步走,這讓一直對秋桐嫉妒懷恨一直想壓住秋桐風頭的曹麗心裏如何能受得了呢?

同時,從孫東凱的角度來說,秋桐的翅膀越硬,他就越難以控製住她,而要製衡秋桐,最好的人選非曹麗莫屬,但曹麗目前的級別和職別都比秋桐差了一個檔次,不是一個級別的,製衡起來顯然是很不方便很不得心應手的。

要想讓曹麗能製衡住秋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曹麗和秋桐平級,把曹麗提拔起來。

當然,除了製衡秋桐,提拔曹麗的好處還有很多,曹麗是孫東凱的心腹,她如果進了黨委班子,那對孫東凱的好處不言而喻,對增強孫東凱在集團黨委說話的力度會更加有利,對他和季書記之間的暗鬥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如此,提拔曹麗,好處多多。而要想讓曹麗提拔起來,必須要經過關雲飛這一關,這是最關鍵最重要的一關。

當然,也不排除孫東凱在其他部門其他領導麵前做了工作,但即使其他方麵的動作都做好了,隻要執掌宣傳大權的關雲飛不點頭,一切都白搭。除非市委書記喬仕達硬壓著關雲飛點頭,但這種可行性極小,喬仕達不會這樣做的。

我不由有些疑惑,孫東凱如此心急往上爭取提拔曹麗到底為什麽?集團黨委的職數是固定的,目前職數都滿了,曹麗怎麽提拔怎麽進黨委班子呢?

還有,按照幹部提拔條例,曹麗擔任正科級的年限似乎也不到,除非破格,不然也是提拔不起來的。

還有,就憑他和雷正的關係,孫東凱難道就不怕在關雲飛麵前碰釘子?他以為關雲飛那一關好過?關雲飛會給他這個麵子鬆開口子提拔曹麗?

對我來說,此時,關雲飛的態度是個迷,第一他會不會接受孫東凱孝敬的十萬零花錢,第二他不會給孫東凱麵子提拔曹麗。

接受這十萬,等於是他讓孫東凱抓住了受賄的把柄,按說關雲飛不傻,是不會接受的。提拔曹麗,等於增加了孫東凱在集團黨委的力量,等於是在給自己設絆腳,按說關雲飛不會那麽糊塗。

可是,這隻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似乎十分直接十分簡單,關雲飛會不會想得更深遠呢?或者,關雲飛會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會不會將計就計呢?

帶著無法釋懷的困惑,晚上,回到宿舍,我打開電腦登陸扣扣,她在。

“過來——”我說。

“額……幹嘛?”她說。

“問你個事!”我說。

“問吧。”她說。

“集團領導層,最近是不是要有人員變動?”我說。

“什麽意思?”她說。

“問你呢?集團黨委班子成員最近是不要動一動?”我說。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怎麽知道的?”她說。

“猜的。”我說。

“你真會猜。”她說。

“看來是真的了。”我說。

“過了年,市裏有一批到了年齡的正處副處要退二線,相應地要提拔調整一批幹部,數量不多,算是微調……我們宣傳係統,市廣電局有一個分管新聞業務的副局長要退二線,聽說市裏的意思是要從我們集團調一個懂新聞業務的副總編過去。”她說。

我明白了,我靠,原來如此,調一個副總編走,正好空出一個黨委成員的名額來。孫東凱真會利用時機啊,抓住這個機會把曹麗提拔起來填進去。

孫東凱現在要做的是盡力從集團內部提拔,不要從外麵派進來其他人。集團的副總編好幾個,副總裁卻隻有秋桐一個,如果提拔起曹麗,顯然是可以讓她擔任副總裁的。

“你怎麽想起問這個?”她說。

“隨便問問。”我說。

“隨便問問?我看不是吧。”她說。

“嗬嗬,我們集團要是空出了一個黨委成員的名額,那麽,你猜誰會來填補呢?”我說。

“這個猜不到,這是要由市委決定的,此次市裏要提拔調整一批人,退幾個提幾個,同時調整一下,這要由市委常委會來決定呢。當然,雖然說是市委常委會決定,但我們宣傳係統的人提拔調整,當然還是要尊重關部長的意見,雖然他在省裏學習,但還是要必須征求他的意見的,甚至,他的意見會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她說。

“關部長最近要出國考察!”我說。

“那有什麽關係,隻要他在地球上,組織部門一樣可以打電話征求他的意見,未必一定要他回來參加市委常委會。”她說。

“嗯……你說的對!”我說。

“你幹嘛這麽關心這個?”她又問我。

“老關周六出國,孫東凱和曹麗周五會到省城去給他送行!”我說。

“哦……領導出國下屬送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等我什麽時候出國考察,你是不是也要給我送行呢?嗬嗬……”她說。

“我想,孫東凱會利用這個機會為曹麗爭取一下,爭取讓老關答應提拔下曹麗!”我說。

“為什麽這麽認為呢?”她說。

“直覺!”我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或許你的直覺是有道理的。”

“你說老關會不會提拔曹麗呢?”我說。

“不知道。”她說。

“你說曹麗

這次會不會有機會提拔呢?”我又問。

“難說……或許,有可能吧。”她說。

“曹麗正科任職年限不夠!”我說。

“你問這個問題很幼稚,中國的官場你還不明白,隻要領導想提拔誰,總是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年限不夠,難道不可以破格嗎?看看周圍,破格提拔的人不多的是,你不也是受益者之一嗎?”她說。

我一時無語了。

“曹麗能不能提拔,關鍵要看關部長的態度,隻要關部長同意,市裏其他領導是不會怎麽提反對意見的,畢竟宣傳部是關部長的管轄範圍,別人不好插手的……一個副處級的幹部提拔,隻要理由充分,隻要沒有其他常委反對,喬書記也不會硬卡住不放的,他也會尊重關部長的意見的……

“特別是這次關部長到省裏學習,是帶著憋屈走的,是和雷書記的鬥爭中失利為了息事寧人顧全大局走的,喬書記這一點心裏是有數的,他也想多少安撫安撫關部長的,基於這一點,宣傳係統的幹部調整提拔,一般來說,他不會不給關部長麵子的。”她又說。

她說得很有道理,分析地很到位。

我打心眼裏不希望曹麗提拔,但我也明白,此事我做不了主,生殺大權在老關手裏,我是無法給老關下指示的。

當然,我也明白,為了此次曹麗能提拔,孫東凱一定不會隻做老關的工作,他一定還會做其他的工作的,比如雷正,比如其他常委,甚至他會通過雷正來做老關的工作。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到底這次雷正會不會出麵不好說,在此事上,他一定會反複權衡的。

當然,雷正也一定是想曹麗提拔的,畢竟曹麗也讓他睡了玩了,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做了人家再不給辦事,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如此,雷正出麵不出麵都是要從是否有利於曹麗的提拔來考慮,基於他和老關目前的關係,他或許會考慮到一出麵說不定會惹惱了一直對他耿耿於懷的老關,那說不定會適得其反。老關要是發了飆,就是不給他這個麵子,那他還就真的沒有辦法。到時候反而好事辦瞎了。

說到底,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老關。

我說:“我有一種預感,此次孫東凱和曹麗是不會得逞的,老關是不會成全他們的。”

“為什麽有這種預感呢?”她說。

“直覺!”我說。

“又是直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又不是關部長,你怎麽知道他想什麽呢?”他說。

“我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來感覺的!”我說。

“你可以站在他的立場來感覺,但是,你的經曆和閱曆卻沒有他的多,你的城府卻沒有他的深,你的思維卻不會有他的密,你的想法卻不會有他的全,你的視野卻不會有他的廣,所以,你隻能直接隻能感覺,卻不能保證準確性。”她說。

她一席話說地我無以應對。

第1674章你沒有想法嗎

“你不要去想這些事,這些事和我們無關,即使有關,也是我們所不能左右的,我們隻管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順其自然。”她說。

“嘿嘿……心不由己呢!”我說。

“我看你是自己想法太多!”她說。

“難道你就沒有想法嗎?”我反問她。

她不做聲了。

“嘿嘿……”我又笑了一聲。

“笑什麽笑?”她說。

“怎麽?不可以笑?”我說。

“哼,很得意?”她說。

“木有!”我說。

“唉……亦客先生,我想和你說,你很多時候活得很累,是不是?”她說。

“嗯……”我承認這一點。

“知道你為什麽活得很累嗎?”她說。

“知道,因為我想法太多。”我說。

“回答正確,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自己那麽累呢?”她說。

“我樂意!”我說。

“你——”

“我怎麽了?”

“你不可救藥!”她說。

“不可救藥就不可救藥吧,性格啊,改不了了!”我說。

“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法少一些,讓自己生活地簡單一些,那樣,你的心情會很輕鬆,生活會快樂很多!”她說。

“我也想那樣,但是沒辦法,沒辦法啊……”我說。

“唉……”她歎了口氣:“客客大神,如果你簡單,這個世界就對你簡單。簡單生活才能幸福生活,人要自足常樂,寬容大度,什麽事情都不能想繁雜,心靈的負荷重了,就會怨天憂人。要定期的對記憶進行一次刪除,把不愉快的人和事從記憶中擯棄,人生苦短,財富地位都是附加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簡簡單單的生活就是快快樂樂的生活。”

我深呼吸一口氣,心裏有些悲涼,說:“你說的很對,但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其實,我知道的,我們倆都是這樣的性格,你雖然在說我,但你其實又何嚐不是這樣呢?當然,我知道有一點你比我強,那就是有些事你能想開能放下,你能忍受能接受,但我不行,這一點我比你差遠了……

“其實,我知道,你的心裏一直很苦,你比我苦多了,其實,我很想分擔你的苦,可是,我做的不夠好,我無法做到,其實,我多麽想你是一個純粹的簡單的人,同樣,我也想讓自己是那樣,那樣,我和你,我們,都是簡單的,都是快樂的……可是,現實裏,我們都做不到,如此簡單的東西,我們都得不到。”

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想起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以平常之心,接受已發生的事,以寬闊之心,包容對不起我們的人。以不變之心,堅持正確的理念,以喜悅之心,幫助須幫助的人。以放下之心,麵對難舍的事,以美好之心,欣賞周遭的事物。以真誠之心,對待每一個人,以愉悅之心,分享他人的快樂。以無私之心,傳承成功之經驗,以感恩之心,感激擁有的一切!

愈發感覺到我和她之間的差距,修養的差距,修心的差距,修行的差距。

沉默中,我看著電腦上的對話窗口,看著她的頭像,點燃一支煙,默默品味了很久很久……

想到正在空氣中的她,此時的她一定也在看著我,如我看她一般地看著我。

心裏一陣悸動,一

陣顫栗……

浮生若夢,夢若浮生……

心中不由感到了一陣巨大的惆悵和憂傷,還有無邊的迷惘和憂鬱……

那一瞬間,似乎終於發現,一直深愛著的人,在這永恒的空氣裏,一直呼吸著這個世界。心中的愛和思念,都不會隻是屬於自己曾經擁有過的紀念。我悵悵地想,有些事情或許是不可以遺忘的,有些事情或許是不可以紀念的,有些事情或許能夠心甘情願,有些事情或許一直無能為力。

或許,我愛你,這是我的劫難。

或許,你愛我,這是你的劫難。

劫難,在劫難裏呼吸,在劫難裏存在,在劫難裏抗爭,在劫難裏忍受,在劫難裏消失……

燃盡的煙灰燒疼了我的手指,我的手猛地一顫。

我的心也猛地一顫。

黯然下線,睡去。

轉眼到了周五。

今天天氣很冷,北風陣陣,寒風呼嘯的天空中陰雲密布。

今天,我要開車帶部長夫人我的師姐不知到底有沒有被我弄過的謝非去省城。

上班後,我直接用辦公室內線電話打給了孫東凱。

“孫書記,早上好。”我說。

“小易,早。”孫東凱說。

“你什麽時候出發?”我說。

“嗯……一會兒就出發。”孫東凱說。

“哦……”

“怎麽?有事嗎?”孫東凱說。

“那個,我要給你匯報個事。”我說。

“什麽事?”孫東凱說。

“待會兒我想到季書記辦公室去一趟。”我說。

“哦……”孫東凱拉長了聲音。

“我想去給他匯報下思想。”我說。

“匯報思想?”孫東凱說。

“是的……我是集團紀委委員,我想我可以用這個名義到他辦公室去和他單獨談談話。”我說:“除了這個,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理由去單獨接近他……”

“哦,你的意思是……”孫東凱頓住了,接著聲音變得有些輕快:“我懂你的意思了,不錯,很好,你的這個想法很好,我讚同,我支持,行,去吧。”

“去之前,我想想給你匯報下,同時聽取一下你的指示。”我說。

孫東凱聽我這麽說,似乎更加高興了,說:“指示倒沒有,不過,你要注意幾點,和他談話的時候,要注意察言觀色,要注意細節,要帶著畢恭畢敬的神態和他談話,要多聽他講,要從他的講話裏注意捕捉有用的信息……我說的是有用的信息,也就是有價值的東西,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我說。

“你今天倒提醒了我,作為經管辦主任,你同時還是集團紀委委員,你可以有合理的身份和充足的理由經常去單獨見他的,你是有條件多和他接觸的,這一點優勢要好好發揮下,利用這個條件,打著這個名義,你以後要打著匯報請示工作的名義多和他接觸,在他麵前要做出恭順服從的神態,正好可以利用這些機會來獲取更多的有價值的信息。”孫東凱說。

“好,我記住了。”我說。

“去吧,有什麽情況及時給我匯報。”孫東凱愉快地說。

我放下電話。

理順擺平孫東凱這邊,然後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公開去接近季書記了,這是我先給孫東凱打電話的目的。我不能讓孫東凱對我和季書記的單獨會見起疑心。

見季書記,是昨天我經過反複考慮做出的決定,綜合目前的情況,我決定在去省城之前見他一次,有些話,有些事,我要告訴他。我感覺是有見他的必要了。

我不想暗地和季書記約會,那樣萬一被孫東凱發覺反而露餡,我決定利用我集團紀委委員的身份堂而皇之和季書記見麵,不但公開見季書記,而且還要提前通報孫東凱,還要讓孫東凱愉快接受痛快支持。

然後,我拿起內線電話打給了季書記。

“季書記,我是小易。”電話打通後,我說。

“哦……小易啊……”電話裏傳來季書記沉穩的聲音。

“領導這會兒忙不?”我說。

“怎麽?你有事?”季書記說。

“如果不忙,我想去你辦公室給你單獨匯報下思想。”我說。

“嗬嗬……”季書記笑起來:“匯報思想,這個事情似乎是無法拒絕的。”

“我是以集團紀委委員的名義去給你匯報的。”我也嗬嗬笑起來。

“那理由就更充足了,那我就更沒有理由拒絕了:“季書記嗬嗬笑著:“我剛到辦公室,這會兒沒事,來吧。”

我放下電話,直接出了辦公室,直奔集團總部。

剛到集團大廈一樓,正好遇到孫東凱和曹麗正在往外走。

看到我,他們停住了腳步。

“現在就出發?”我說。

“是的,今天天氣很陰,預報下午有雪,還是早趕過去保險,別萬一真的下雪耽誤了。”曹麗說。

似乎,曹麗對此次省城之行看的比孫東凱還要重要。

我當然明白曹麗的心思。

“那好,祝你們一路平安,一路順利。”我說。

“你幹嘛去?”曹麗問了一句。

我猶豫了下,說:“我要到季書記辦公室去匯報工作。”

“你到季書記辦公室去?匯報工作?”曹麗帶著意外的眼神:“你找他匯報什麽工作?你是做經營的,你找紀委書記匯報什麽工作?”

曹麗的口氣似乎有些不解和不滿。

“嗬嗬,我還是紀委委員呢,當然可以給季書記匯報工作了!”我笑了下。

孫東凱瞪了曹麗一眼:“不屬於你的事你少亂插言少亂攪合,小易給誰匯報工作,難道還事先需要給你請示?”

“那他事先給你請示了?”曹麗說。

“這也不是你該問的!”孫東凱又瞪了曹麗一眼,然後衝我一笑:“那好,你去吧……要好好給季書記匯報,要好好聽季書記的指示哦……”

孫東凱後麵的話加重了語氣。

我會意地點點頭,然後就進了電梯。

我想孫東凱待會兒會給曹麗解釋我給季書記匯報工作的真實目的和用意的,會告訴曹麗他早已知道我要去的事情的。

我直接去了季書記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