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薑瑟如平靜地道:“隻是斷了,又不是死了,趕路還是不成問題的,事不宜遲,你先跟上去打探情況,我現在趕去古羅島,應該還來得及。”

轎子:你踏馬就沒發現我重了這麽多嗎?

傀儡:……

那四具傀儡壓根就沒有發現轎子裏頭的人早換了, 依舊健步如飛,把個大紅轎子抬得飛快,雖然快,內裏卻平平穩穩,一絲顛簸都沒有。

轎子裏空間狹小,相長寧往旁邊擠了擠,道:“你壓著我的腿了。”

秦於晏看了他一眼,道:“不如我們換個位置?”

原本那轎子空間並不小,但是兩旁放了一些華麗繁複的擺設, 再擠進來兩個大男人, 空間就顯得十分擁擠了,相長寧倒是坐得安穩,就是秦於晏有些拮據, 他大半個身子都是懸空的, 偏偏轎子還矮, 身子隻能略微傾斜著,鼻尖幾乎快撞到了相長寧的臉,額上垂下的發絲也輕輕在他的臉頰旁擦過。

相長寧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隻覺得鼻子上有些癢,然後忽地吹了一口氣,將那發絲吹開, 等他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時候, 兩人瞬間都沉默了, 空氣一度十分尷尬。

相長寧輕咳一聲, 打破了這略帶著曖昧的氣氛,解釋道:“我方才覺得鼻子有些癢。”

秦於晏幹巴巴地接了一句:“那要我給你撓一撓嗎?”

……

氣氛本來就很奇怪,這要是撓一撓豈不是愈發奇怪了?相長寧連忙婉拒道:“我自己來就好,不必勞煩你了。”

秦於晏沒說話,相長寧動了動手,袖子完全拽不動,他道:“你挪一挪腿。”

秦於晏看了他一眼,果然照做,相長寧連忙扯住自己的袖子,然後欲蓋彌彰似的撓了撓自己的鼻尖,心裏鬆了一口氣,這尷尬的氣氛總算是揭過了。

但是沒多久,秦於晏的額發又蹭了過來,絲絲涼涼的,癢得不行,相長寧搓了搓鼻子,總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的鼻尖估計都要破皮了,遂道:“你把臉挪開些,頭發掉下來了。”

秦於晏也不反駁,果然把頭偏開些,然後相長寧感覺這下更奇怪了,轎子內的空餘空間不大,秦於晏原本是一條腿半彎著,一條腿壓在座位上,也就是在相長寧的身旁,整個人微微傾斜,處於相長寧的上方,但是秦於晏方才那一偏,兩人之間的姿勢就變換了,就仿佛是他將相長寧整個環抱在懷中一般。

相長寧:……

相長寧心裏鬱悶,但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方才說讓挪腿也是他,讓挪臉也是他,秦於晏都一一照做了,現在他總不能又讓秦於晏把額發給剪了罷?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相長寧光是這麽看他就覺得累得夠嗆,想了想,把轎簾掀開,然後拿起那些精致的金銀器具擺設,什麽落地燭台,妝匣小櫃,開始往窗外扔。

秦於晏:?

等他都扔完了,轎子裏的空間也略微寬敞了些,相長寧又往旁邊讓了讓,挪出些位置來,道:“你坐這裏。”

秦於晏自然不跟他客氣,當下便坐下來,不過那位置本就隻容一名體格嬌小的女子坐的,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處,可想而知會如何,手臂相挨,肩膀碰觸都是小事,對於相長寧來說,秦於晏的體格要較為修長,兩人貼在一處,淡淡的暖意隔著衣物傳過來,不知為何,相長寧總覺得渾身都不太自在。

空氣一度沉默,就在這時,忽然,轎子猛地顛簸了一下,將兩人撞作了一團,相長寧的腦門被磕得一暈,他低聲道:“怎麽回事?”

秦於晏扶住他,輕輕撩開轎簾往外看去,也低聲回道:“我們好像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地方。”

聞言,相長寧立即展開神識,探知外麵的情況,那四具傀儡抬著轎子到了一處密林中,到處都是茫茫的白色霧氣,一片死寂,連鳥鳴聲都聽不到。

唯有傀儡走動時,發出的哢噠哢噠聲音,在這寂靜的空氣中被無限放大,應和著這副詭異的場景,不由令人毛骨悚然。

相長寧探知片刻收回神識,答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黃泉穀了。”

秦於晏聽了,便道:“現在你打算如何?”

相長寧晃了晃手,手腕上纏著的白色骨鏈相碰撞,發出簌簌的聲音,他道:“我如今丹田已經被封住,若是想強行逃走,怕是有些困難。”

秦於晏看了看他手腕上的骨鏈,沉吟片刻,道:“恐怕要先想辦法將這骨鏈除去。”

相長寧忽而道:“我的儲物袋中有一枚玉佩,你將它取出來。”

聞言,秦於晏果然伸手將他腰間的儲物袋摘下,然後取出一枚玉佩來,那玉佩足有半個巴掌大小,雕刻成了一隻怪模怪樣的鳥,閉著眼睛,三頭六翼,尾羽極長,秦於晏沒見過這種鳥,麵上浮現些許疑惑來。

相長寧見了,解釋道:“這是一種靈器,可以隱匿人的修為,你將它配上。”

秦於晏照做,相長寧又道:“注入靈力。”

很快,那玉佩上便騰起一陣微亮的光芒,將秦於晏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光芒一閃即逝,之後玉佩再次恢複了正常,唯有那隻怪鳥的兩隻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

此時的秦於晏,從外人看來,就是一個將將引氣入體的小修士,相長寧十分滿意,叮囑道:“這玉佩你先戴在身上,不要弄丟了。”

秦於晏應了一聲,看相長寧將那大紅的袍子往身上一裹,不由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相長寧一邊裹,一邊道:“自然是要穿上了,別叫那冥泉老祖發現不對。”

秦於晏似乎想到了什麽,有點難以置信地道:“你要冒充那個薑姓女子?”

相長寧將袍子係好,挑了挑眉,道:“否則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將這骨鏈解開麽?”

他說著伸出手來,老實道:“我可沒有薑瑟如那般好膽量,一條手臂說砍就砍。”

秦於晏不由默然,心道,你下手砍她的時候,可沒有半分手軟,想是這樣想,但是他心底也不願意相長寧真的砍掉一條手,又想起來什麽,道:“可是那薑瑟如是女子,你……”

聞言,相長寧微微抬頭,天光從飄**的轎簾縫隙裏照進來,落在他的麵孔上,泛著些淡淡的緋色,更襯得麵如冠玉,他露出一個促狹的笑來,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麽?”

他說著抖了抖那大紅外袍,道:“這冥泉老祖根本不知道送過去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何出此言?”

秦於晏將目光移到那袍子上,忽然恍然頓悟,他這才注意到,那袍子被相長寧穿在身上剛剛好,就仿佛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但是相長寧的身形很明顯與薑瑟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