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邊境戰火將起,韓將軍欲要起程趕往邊境,朕念韓將軍戰功磊磊,特賞賜劈風劍一柄,黃金萬兩,布錦三千,望得凱旋之喜,允得其女回家相聚,直至啟程,欽此。”

玄桑嘹亮卻不尖銳的嗓音帶了一絲陰柔,不斷不斷的回響在思線耳邊,造成一圈圈的波狀回音,明明一個字一個字的都能聽懂,為什麽組合起來卻這麽難懂?!

良久良久,久到旁邊不知道誰推了推她去接旨,看著手中明晃晃的聖旨,思線生澀的腦袋這才反應過來。

感情是讓自己回家啊。

思線鬱悶的想要詛咒皇帝,直接說讓她回家看望爹爹就好了嘛,幹嘛說那麽多一堆生澀難懂又繞口的話呢?

拜托,前麵那些聖旨是給爹爹的賞賜,幹嘛要讀給她?

思線一邊鬱悶皇帝的省事,心裏又有一陣的激動,此番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期。

雖然,她什麽都還沒有準備齊全,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不管如何,先跑路為上,反正自保的能力也不是沒有。

門外的侍衛聽到聖旨之後盡是為難之色,太子殿下讓把韓千金抓起來,可是皇上又讓人將那麽多封賞連同韓千金一起送回將軍府,這……

四個人經過商討之後,終於決定,留下兩個人去稟告太子這件事情,其餘的兩個人則繼續看著思線。

於是乎,思線在華麗麗的金銀財寶的封賞中,坐在轎子裏行往回家的路上了,而這轎子裏,順帶還帶上了像粘了520一樣在思線身邊的小王爺——北止沄。

此刻思線腦子裏亂糟糟的,竟想的是自己逃跑後的去處,一路上全然是如墜雲海,飄飄然有些蒙。

她已經沒空理會這轎子裏坐著一個不該坐的人,卻少了一個該坐的人。

當思線所在的轎子還沒有完全停放穩當,一陣疾風衝撞而來,衝破了遮擋轎子的簾子,思線直接落入了一個有力的臂膀中。

思線沒有掙紮,沒有閃躲,她心裏很清楚,除了二哥還能有誰這麽風風火火的呢?

思線伸出自己的雙手反抱住了二哥韓銳,心底是濃濃的不舍,抬眼,韓府門前站著的是強裝威嚴的爹爹和滿臉溫柔的娘親,還有溫文如水看著自己的大哥韓宇,家人的目光猶如初春暖陽照拂心房,溫暖、滿足、不舍。

這時她突然想到了三哥韓蕭,想起他並沒有出宮,皇帝的旨意裏也不曾提起,可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即逝,思線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一旁的小王爺北止沄也很乖巧的沒有出來破壞氣氛,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場景,漂亮的水眸裏有一絲微微的不解。

在一家人溫暖柔情氛圍中包裹著的思線心頭越發的複雜,她就要離開了,竟是如此的不舍,這麽一份溫暖,她是如此的貪戀。

當思線真真正正清空了自己的頭腦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時,天色已晚,後院盡是忙碌走動的下人,而她則站在西廂房與東廂房的岔路口,一邊是爹娘房間的方向,一邊是她自己房間的方向,身旁還是那個緊緊抓著自己袖子的少年。

當然,身後還有兩名緊跟著她的,太子的侍衛。

思線暗了暗眼眸,瞥向身後的侍衛,終是轉身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步履嫋嫋,思線走的極其緩慢,她留戀這裏的一草一木,甚至是腳下的一粒石子。

滿目的貪戀在她停下腳步的時候瞬間轉化為冰冷,電石火光間,思線頭也不回的迅速出手,銀光閃過,伴隨著破空之聲,一名侍衛已經瞪大了眼睛。

不等另一個侍衛反應過來,思線已經幾步助跑登上身側的石牆,一個翻身,腳尖繃得筆直,快狠準的踹在了另一個侍衛的脖頸處。

伴隨著軟骨碎裂的聲音,那侍衛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了,他的身體隨著那眉心插著銀簪的侍衛一同緩緩倒下。

僅僅是一個呼吸之間,思線穩當落地,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暗歎自己身手的退步。

一旁的北止沄早已經驚駭的瞪大了眼眸,眼睛發直的看著空氣,那裏是在前一秒之前還站著兩個侍衛的地方。

他的手仍舊僅僅抓著思線的袖子,隻是那袖子卻是有一個地方因為剛剛思線旋轉落地的動作而擰在了一起。

思線扭頭,看著呆愣的北止沄溫柔一笑,沒有被他抓住的那隻手並為手刀,快速斬下,一聲悶哼,思線快速接住了北止沄癱軟的的身體,將他背進了自己的臥房,房間裏依舊是她離開時的模樣,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幹淨整潔。

環顧了一圈自己的臥房,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思線這才走出房間,將倒地的侍衛拖進了一旁的草叢中掩蓋好,微微吐了口氣向父母的廂房走去。

由於思線是突然回到家的,所以還沒有給思線的院子裏安排人手,再加上今晚會有一場家庭宴會,下人們也都忙碌去了,所以思線的院子微微有些冷清,不過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不然怎麽處理那兩個侍衛,擺脫那個粘人的小王爺呢?

一路上都是往來忙碌的下人們,甚至都沒有人有空去搭理一下思線,所有院子裏的人手都用來布置這場倉促的宴會了。

思線獨自一人兜兜轉轉,來到了已經亮起昏黃燈光的爹娘的廂房,此番哥哥和爹娘們應該都是回房去沐浴換衣了,可是思線卻隻想抓緊一點一滴的時間跟家人接近一些。

越來越接近爹娘的廂房了,思線不由自主放輕了自己的腳步,難道這就是即將別離的近鄉情怯的情感?

她不懂,也不曾懂,現在也沒空懂。

房屋中隱約傳來爹娘的談話聲,隱而低語,離得近了,才偶爾聽到‘思線……’兩個字。

思線不由的好奇,更加放輕了腳步,靠在牆邊,她實在很好奇,一個世人眼中癡傻的女孩,她的爹娘是怎麽看她的,她潛意識裏也想聽到爹娘對自己濃濃的親情。

隱在黑暗的角落,思線貼著牆壁聽著屋內的談話,嘟嘟的麵龐由期待緩緩變為凝重,隨著思線眼底的凝重越聚越多,思線目露震驚之色,眼底甚至透出了一絲不亦察覺的哀傷和悲涼。

原來他們竟然是……

原來思線竟然是……

聽到最後,思線猛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的呼吸不由的有些粗重了,她還不想暴露自己。

快速離開了爹娘廂房的院子,思線滿臉的複雜,眼底滿是暗濤洶湧。

倘若她能夠多留下來一秒,她便會聽到韓父那蒼老無奈的聲音:“隻是我決定放棄所有了,眼前的一切才是要珍惜的,更何況我們還有思線這麽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兒。”

韓母溫柔的聲音傳出,“是啊,思思確實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就連自己的心境也會被那孩子的純真所感染一樣,看到她平安,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可是思線不知道,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她很少將自己的情緒這麽輕易的泄露出來的,自從來到這裏,她將自己的本性偽裝了這麽久也不曾外露。

可是這一次,她再也掩藏不住,她聽到的那些話語帶給她的震驚和心痛伴隨著呼吸一次次回響在她的耳邊,讓她無法抑製。

此時她不知道要怎麽辦,她想殺人,想殺光這裏所有的人,潛藏在骨子裏的嗜血因子在不斷的奔湧著,叫囂著。

可是她又不忍,那些曾經的溫暖都是真實存在的啊。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發泄心底的憤怒,思線滿腦子的煩悶,她想現在就離開,到時候讓皇帝怪罪他們吧。

可是這樣她又害怕日後的自己會後悔,倘若韓府的爹娘和哥哥們因為自己的離去而受到傷害,她不能保證日後的自己真的不會後悔。

良久良久,久到隱隱有飯香傳出,下人們開始在大堂布置宴會,思線才做出了決定。

她用意念呼喚出了爬在背上的一個寶貝,一隻探頭探腦的小爬蟲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她小小的掌心,思線將手放置唇邊,輕輕親吻了這隻可憐的小寶貝。

這是她在公主的花園裏隨手抓來的蟲子,隻是用來檢測那些奇異花粉的屬性,沒想到非常意外的培育出了這個小東西。

這個小爬蟲此刻早已不是小爬蟲那麽簡單了,它在種種巧合的因素下,已經化身成了名為暗旋蠱的蠱蟲。

暗旋蠱因體內神奇的**而聞名,不同的蟲子,吞噬的不同的花粉,會產生不同顏色的**。

但是再怎麽不同,這些蟲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邊是體內鼓鼓的,搖一搖還有響聲,這是五髒六腑全化作**的緣故。

而蟲子體內的**,遇到空氣便會化作肉眼看不見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而當體內**流盡之時,便是那蠱蟲生命的盡頭,就連蟲子的屍體也會快速消散,不留下一點痕跡。

而那些氣體若是被人吸入鼻腔,則是使人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和脈搏都會微弱到極致,給人造成危在旦夕的假象,但隻要稍加醫治,昏迷者便會很快清醒過來,就算沒人醫治,過些時日,昏迷者也會自動恢複。

這算是思線手中唯一算得上‘善良’的蟲子了。

ps:小葬文文裏的蠱蟲全部是編造的,如果借用,小葬會標明出處的,親們表拍,爬走……

(呐呐,這幾個字是多出千字的,不要錢的額 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