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湘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忽然覺得,人生的畫卷開始變得不一樣。美好的未來在麵前鋪展開來,那是和在相府,和在皇宮都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想,她的血液裏有著父親的商人因子,對於從商十分有熱情。她會喜歡浣彩樓的。

“那個,”媛湘說,“能否差個人去打聽打聽鍾習禹的消息。隻要知道他活著,不論他去哪裏,都與我們無關。”

“好。”

媛湘正想說,他輕輕地道:“別泄露他的身份,是吧?我知道的。”

一股默契帶來的愉悅感,讓她笑顏逐開。有個人懂自己,真是件快意的事。

給她安排的房間,就在杜錦程房間的隔壁。一間不大的屋子,但收拾得幹淨整潔,想必妙鈴妙言兩姐妹功不可沒。一張雕花大**鋪著錦褥,陳設用具,皆都精致。可見杜錦程家境頗為殷實。他一個孤兒,靠自己之力能夠有今天,著實不容易。

她躺在陌生的**翻來覆去,很久都睡不著。也許她得過一陣子才能適應在陌生的**睡著。

她起身到外麵去,忽然聽到絮絮低語。東張西望,卻不知道人藏在哪裏。

“你說錦程哥帶那個女的回來,是想幹什麽呀?”

“不知道。她看起來不簡單。”

“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煩,“我哪兒知道怎麽辦呢?就算沒有她,錦程哥也不會喜歡我們的。”

“如今她來了,我們豈不是地位不保,”聲音已經帶了些許哭腔,“興許她會叫錦程哥把我們趕出家門呢。姐姐,我不想再過流浪的生活了。”

“好了!別就這點兒出息。她如今是什麽身份我們還不知道呢,怎麽可能將我們趕出去?就算她想,也要過錦程哥那一關。且先看著吧。”

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切陷入安靜。

媛湘有點兒覺得可笑起來。正如妙鈴所說,她是什麽身份還不知道,她們擔的哪門子的心呢?聽妙鈴的言談舉止,倒像是見過世麵的姑娘,也不比妙言那麽膽小怯事。

她想起了朵梅和清遠。

她們此時又在何處?在皇宮之中麽?她朝著皇宮的方向望去,雖然看到的是圍牆,卻感覺它好像就在眼前似的。舒定安的龍椅坐的安穩麽?舒沁,他那孱弱的身體,又經得起“太子”這個名頭麽?

她不明白舒定安的心理,但是她很想知道,謀權篡位,血洗江山,他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有一點後悔和退怯的時候?

腳步聲忽然又想起,媛湘看向聲音來源,隻見妙鈴與妙言的腳步嘎然而止,怔怔地望著媛湘。

似乎正在暗忖他們剛剛的談話,媛湘聽到了沒有。

媛湘微笑道:“飽睡了一覺,感覺舒服極了。”

“你睡醒啦,”妙鈴笑吟吟地走上前,“睡醒了正好,我剛剛從王師傅那裏回來呢,她稍後就會過來替你裁幾身衣裳。”

媛湘點點頭。“杜錦程人呢?”

“程哥有事出去了。”

“幾時出去的?”

“有個把時辰了。”

如此說來,他回來幾乎沒有歇過了?媛湘抬頭看看天色,晴朗的天空有幾片烏雲在遠處,想必某個地方又要下雨了。不知道杜錦程是去哪兒呢?別是親自去打聽鍾習禹的消息了吧?

昨天那驚險的一幕太讓她害怕,現在下個雨,她都覺得頗為危險。

正思索著,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杜錦程從外麵走來,手中抱著一大摞東西。

妙鈴妙言連忙上前,“買的什麽呀?”

杜錦程的目光朝媛湘看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

媛湘也走過來,見他買的都是些屋子裏的陳放物,新奇有趣,不禁笑了。“你不歇息,跑去買這些?”

“總是能用得著的。要不你的房間裏空空****。”

“多謝你,有心了。”

杜錦程將東西送到她房間裏去,“撿你能用得著的,不喜歡的給妙鈴他們。”

媛湘隻問:“昨兒沒休息好,你不累嗎?”

“年青人,偶爾沒睡也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倒是你,陌生的床榻,恐怕睡不著覺吧?”

“你怎麽知道……”

“以前在宮中,你總是半夜出來晃**,能睡得著覺的人,用得著夜裏四處走嗎?”

“如此看來,你想必也是失眠的人。”半夜晃**的,何止她一人?“城外發了洪水,可曾聽說有官員去查看了?”

“有。新君上位,此時正是讓百姓對他改觀的時候,所以派了許多官員,並吃穿物資,送到受災的村子裏去了。”

“可有死了多少人?”

“暫時不知道。恐怕得過幾日才知道。”

媛湘幽幽地歎息一聲。人生難料,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自己還在人世。杜錦程道:“我讓浣彩樓的一個兄弟去打聽鍾習禹的消息。隻和他了鍾習禹大概的樣貌和禦寬、陸洋的特征。若找不著,我勸你便罷了。是生是死,都不與你相幹;而且我們的尋找,恐怕會給鍾習禹帶來潛在的危險。若他還活著的話。”

媛湘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