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陽光晴朗。

我在陽光下望著她,目光膠著。

此次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從那個下著雨的夜,看到她雨濕衫袖,失魂落魄,我就知道,就算我一直在避免犯錯誤,還是不由自主地讓心順著它的意願跑偏了。

我愛上了這個也許我永遠得不到的女人。

因為知道得不到,所以不敢輕易給承諾。連一個擁抱,都小心翼翼。

我看著她臉頰緋紅,在陽光下紅得透明,仿佛可以看見她流動的血液。她顫抖的睫毛,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一點點眷戀。

下山的時候,我們都默默無言。我和她說再見,然後翻身上馬,頭也不回。我怕泄露太多情緒。

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浣彩樓。野蠻的顏歡公主將我抓進皇宮,我抱著去皇宮一遊的心態,倒也不覺得難熬。

難熬的是如今回來了,竟然對那裏,對那個人念念不忘。

午夜夢回,時常想起她。握著從她那兒要來的荷包,心涼如雨絲,絲絲入心菲。我不知道她好不好,下雨的時候還會不會在皇宮裏遊魂一樣亂走。

不會有人像我一樣給她打傘。

白朗把酒推到我麵前,“你怎麽回事?打從皇宮回來,我看你就一直失魂落魄地。該不會戀上皇帝的女人了吧?”

我笑一聲。

“真不像冷靜自持的你。”白朗唇角有一抹嘲笑。

“不要說風涼話,你是沒遇到那個讓你不冷靜的人。”

白朗執著酒杯挑眉,“但願永遠別遇到。”

如果這一生都遇不到可以令你心跳,疼惜,想要攜手一輩子的人,那一輩子也未免太漫長、太無味了。

“明天早上去半月坡打獵,去嗎?”我問白朗。

“不去。但樓裏有一些兄弟會去。”

“哦。那我回去了。”

我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那麽多事。但是我非常感恩,幸好那一天我去了半月坡。幸好發現局勢不對,所有兄弟都齊齊上去救了人。幸好我身上帶著煙霧彈。

再一次見到她,我有刹那的分神。她跟著鍾習禹左躲西藏,槍林彈雨中芨芨可危。我伏下馬,將她抓上了馬,當她溫暖的體溫貼著我的身體,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這次,你要抓緊一點。

她的到來令我狂喜,臉上卻不動聲色。我知道她心裏那個人叫舒沁,但隻要她在我身邊,她心底裝的誰又有什麽要緊?久不見麵的那個人會慢慢麵目模糊,而我每天都會鮮活地站在她的麵前,讓她的眼裏刻著我的臉。

她想去哪,我就帶她去哪。我要讓她無拘無束地做十二歲以前的生活。她慢慢開朗了,臉上總是有笑容,看著我的眼眸也多了幾分味道。我知道我們需要的,不過是時間而已。她的到來令我安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成家,我已經立業,唯缺一位可以相伴的人。

那個星光閃爍的夜晚,她主動坐到我懷中,那一瞬間,血液翻湧,已經知道她有所決定。我感恩這來之不易的幸福,不敢肆意地揮霍。生怕一醒來,她就不在身邊了。

許是因為從小缺乏關愛的緣故,其實我很害怕失去,臉上卻要裝作淡定從容。

成親之後,她替我做衣裳,陪我算帳,興致來了,兩人收拾收拾就天南地北地遊山玩水去。她會不安,會無理取鬧,會撒嬌,會任性,但她永遠都尊重我的感受。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呱呱墜世的時候,我焦灼地在屋外走來走去。從被穩婆趕出房間開始,整整兩個時辰,每時每刻,我都坐立難安。

直到那聲洪亮的哭聲。

激動繚亂了我的心。眼裏的薄霧眨去,接過朵梅手中那用錦布包著的粉嫩嫩的孩子,用嘴輕輕碰一下她柔軟的臉頰,心都在顫抖。

這是我們期待了好久好久的孩子。

旭兒在旁邊怯怯地望著我:“我可以抱一抱妹妹嗎?”

我將孩子放在他的懷中,他咧嘴一笑,大眼睛裏笑意傾泄而出。摸一摸他的頭發,我和他說:“以後要照顧妹妹。”

小小的男子漢和我打勾。

我進屋去看她,臉色蒼白的她眼神卻非常清亮。我握住她柔軟的手:“小元寶鼻梁挺挺的,嘴唇小小的,像你一樣。”

她莞爾。貼著我的掌心,我握緊她的手:“歇息會兒吧。別累著了。”

“錦程,現在我什麽都不怕了。”她說。

“為什麽?”

“因為我不但有你,還有旭兒和小元寶。”

我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隻要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我會用此生守候,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