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島

本來風雅頌勸端木流軒立即回去,但端木流軒堅決反對,這一片石林已經有地方坍方,貿然前進很可能發生意外,風雅頌之前能一路走過來可以說是她的運氣,但不能保證她每次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所以端木流軒和風雅頌在石堆後先躲避,等天亮了雨停了再說。

端木流軒一直維持著最初的姿勢,右手摟住風雅頌的腰。雨滴答滴答地下落,兩人還分明聽到了另一種清晰有節奏的聲響,“咚,咚,咚。”

風雅頌是個貪睡鬼,折騰這麽久她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但即使迷迷糊糊中也感覺身邊有一絲異樣。

“呃~”她打了個嗬欠,在端木流軒懷裏動了動,小聲問到:“端木流軒,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啊?”聲音聽起來有點飄渺。

“啊?”端木流軒一直傾聽著雨滴聲和自己心跳聲交織而成的交響樂,思維異常清醒,心情也異常緊張,猛一聽風雅頌發聲,突然驚了一下。

“恩。。。”端木流軒正不知道怎麽應答,就聽到了風雅頌發出來的哼哼聲,她終於還是抵不住疲勞睡著了。

雨淅淅嘩嘩下著,打落在兩人臉上,手上,衣服上,沁得兩人都全身冰冷,可端木流軒卻感覺不斷有汗從身上冒出。

端木流軒看了一眼趴在她身上的風雅頌,將她往懷裏摟緊了點,然後就這麽望著寂靜漆黑的天空,一動不動。

等風雅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山洞的幹草堆上了,隻著一件裏衣。端木硫軒和殷落正坐在火堆旁熬著什麽。

“咳。。。咳咳”風雅頌想要說話,卻發現發出的聲音隻是咳嗽。

“你感冒了,等等把藥喝了就沒事。”端木流軒又往火堆裏添了一把柴。昨天晚上三人均淋了一夜雨,多多少少都有點感冒,好在自之前風雅頌的生病事件後,端木流軒一直隨身攜帶了些治傷風感冒的藥,所以問題並不嚴重。

看著在那裏專心熬藥的端木流軒,風雅頌覺得其實她人還是不錯的,在小島上一起生活的這麽些天,雖然她沒少氣過自己,但無可否認的是她更沒少幫過自己,其實兩人也不用一直這麽敵對的。

風雅頌坐到端木流軒身邊,學著她的樣子也往火堆裏添柴禾。

“不用添這麽多,要不等等藥就熬幹了。”端木流軒邊說邊從火堆裏撤出部分柴禾。

“哦。”風雅頌沒再動作,就這麽乖乖的坐著。

端木流軒也察覺風雅頌突然之間有點乖巧地反常,不過她想應該是風雅頌現在生病了沒力氣折騰。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端木流軒不時照看下火爐,風雅頌就坐在旁邊安靜地瞧著,兩人貌似心如止水,又貌似思緒頗多。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在另一旁坐著的殷落是被兩人徹底地忽視掉了。

殷落看著旁邊的兩人,展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裏麵包含了不隻一種情緒。

三人喝過藥又休息完後,已經是又一天的白天。端木流軒把風雅頌和殷落帶到了她之前被困地那個亂石陣,一路向下,來到一個窄水口,四周有大石擋住,水流僅有三人寬。

“看見了嗎?”端木流軒停了下來。

“看見什麽?”風雅頌一頭霧水。

“殷落覺得呢?”端木流軒沒理會風雅頌。

“端木姑娘是打算讓我們從這裏出島?”殷落沉聲道。

“恩,這幾日我四處察探,就是為了尋一處出島的最佳路徑。之前我們被送來的那個沙灘水流太過湍急,又隨時都有漲潮的可能,我們就這麽貿貿然衝進去很可能馬上就被海水衝翻。而這裏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大海的一個分支,並且大半水力都被周圍的石頭阻擋了,對我們的衝撞相對而言也會小很多。我往裏麵放了很多東西,讓它們沿著水流往下飄,它們也一直沒被衝刷回來,說明這裏是通的,順流而下應該能夠找到出路。”端木流軒說出自己的想法。

“話是這麽沒錯,可萬一我們從這裏飄出去很久都找不到地方靠岸怎麽辦呢?”殷落不放心道。

“這個我也有想過,不過海域是和陸地相連的,隻要我們準備充足的食物並且保證了航行的安全度,靠岸的機會就很大。況且,如果飄到劃定的航海路線上,遇到來往的船隻,還可以請求救援。”端木流軒解釋道。

“恩,那就照端木流軒說的辦吧,我們總不可能一直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吧。”風雅頌難得地支持端木流軒的觀點,她也實在快在這島上給無聊瘋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造木筏吧。”殷落也隻有答應。

三人挑了幾棵長勢良好的樹木砍下,削成整齊的圓木棒,排成一排,用玄鐵鏈綁住,製成一個簡單卻牢固的小木筏。(端木流軒那個鬱悶啊,她的天玄宮之寶被淪落得用來綁木頭)又用剩下的木頭削成了三隻漿,然後在島上收集了足夠3人吃半個月的食物,裝在自製的木箱中,固定在木筏上。把木筏推到了窄水口,三人相繼坐了上去,一人手持一漿往水流下方劃去。

於是,三人的出島之旅開始了。

“端木流軒,我們都這樣劃了十一天呢,食物都快吃完了,你看還能靠岸嗎。”風雅頌發現在海上漂的日子比留孤島裏更加無聊,至少在孤島她還能隨時出去四處走動,可現在。看著一聲不吭的端木流軒和殷落,風雅頌覺得自己的日子無比淒慘,她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這該死的木筏上了,一下站起了身,可一看四周藍汪汪的海洋,又隻得乖乖地坐下。

風雅頌如此動作也不是一次兩次,基本上端木流軒和殷落都不怎麽搭理她,在海上漂流必須時刻注意四周的動向,別看他們在那裏坐著像兩尊佛似的,心可是一直都提得高高的。至於風雅頌,她雖然在江湖上遊玩了許多年,但真正的生存經驗少得可憐,尤其到了這汪洋大海上,她就更和一個無知孩童沒什麽兩樣,所以端木流軒和殷落隻需要不時抽點注意力,確定她沒有惹事就好。但話又說回來,在這麽個小小的木筏上,風雅頌就真想惹事也沒有辦法。

端木流軒看了下船上僅剩的四天的食物,如果她估計得沒錯,還有兩天他們就可以飄到花溪寨了,這海遠處的獅形大山正是花溪寨的後山。

必須又到那裏去嗎?端木流軒在心裏問自己,不過貌似現在的她也別無選擇。

就在端木流軒沉思之際,隻感覺木筏一陣晃動,她抬起頭來,怒道:“風雅頌,你又搞什麽名堂?”端木流軒可不想因為風雅頌的躁動讓自己葬身大海。

風雅頌見端木流軒生氣了,隻好噘著嘴坐回原來的位置,道:“我就是想仔細點看那大山嘛。”她其實很清楚,別看這木筏小,平衡度還是挺不錯的,她就這麽一點重量根本不可能把木筏怎麽樣,但是現在被端木流軒一凶,她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有繼續坐好,繼續無聊。

“別亂動,應該還有兩天就可以靠岸了。”端木流軒見風雅頌又變得乖乖的樣子,沒再繼續凶她,隻是簡單的說了這麽一句。

“哦。”兩天啊,快點過完吧。風雅頌心裏熱切期盼。

木筏又在海上漂了兩天,這兩天來風雅頌把她自己的手指都要掰掉了,覺得簡直是度秒如年。

“哎,你們快看那邊啊,有陸地了!快,快,往那邊劃!”風雅頌猛一見著心心念念許多天的陸地,興奮地站起來大叫,她終於要解脫了!

木筏又是一陣晃動,端木流軒瞪了一眼風雅頌,冷聲道:“你給我乖乖坐好,有陸地我們都看得到。”

聞言風雅頌隻好乖乖退回座位上,但臉上還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端木流軒和殷落持槳朝陸地劃去,但劃了半天都感覺木筏在原地打轉。端木流軒回頭,便見著風雅頌也拿著一隻木槳在發奮力地刨水,之前從來沒見到她這麽積極過。

“風雅頌,你劃的方向和我們是反的!”端木流軒覺得自己再好的脾氣都快暴走了。

“啊!”風雅頌趕緊把漿調轉一個方向繼續使勁劃,她這不是太激動了嘛。

折騰一陣,三人終於把小木筏停到了陸地上,風雅頌第一個跳下木筏,踏上久違的土地,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魚兒遊進了水裏,鳥兒飛上了天空,身心舒暢,張開雙臂,迎風歡快地跑起來。微風打在她臉上,吹散了她的長發,讓人感覺柔軟。

端木流軒見風雅頌那小孩子般的快樂摸樣,輕輕笑了笑,和殷落緊跟了上去。

陸地沿途植栽的奇異的植物,三人一路前行,很快來到一個寨子大門口,門口上方有一塊古舊的木匾,刻著“花溪寨”三個大字,兩名持戈的守衛分立大門兩側。

“什麽人,站住!”

三人剛走到寨口,便被兩名守衛用長戈擋在門外,厲聲喝住。

風雅頌使勁瞪著兩名守衛,貌似在恐嚇別人。殷落負手而立,一副很無所謂的表情。

隻見端木流軒從懷裏摸出一塊小小的木質腰牌,遞到守衛麵前。守衛見著了腰牌上那個“花”字,重新立起長戈,放三人通過。

進了寨子,又是另一片風光,百花齊放,蝶舞紛飛,不愧叫做花溪寨。

風雅頌開始一直圍著端木流軒轉著圈圈,好奇地打聽著她怎麽弄到的腰牌,再接受到端木流軒的冷凍後,不得把不注意力轉向了四周的花草。

“夷,這是什麽花,這麽漂亮?”風雅頌走近一朵天藍色的扇形麵前,意圖伸手觸碰。

“別說我沒警告你,這裏的花可能都帶有巨毒,哪怕輕輕碰一下也能致人喪命。”端木流軒冷冷的聲音打斷了風雅頌正在進行的動作,風雅頌吐著舌頭把手縮了回來。

靠著端木流軒手中那塊小木牌,三人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花溪寨議事廳,此時議事廳正上方已端坐著三個手持木杖的中年婦女,正是收到了端木流軒等人進寨的消息後在此等候。

風雅頌心裏同情:這三人看上去都不到五十歲,就連走路都要靠拐杖了?好可憐呐。隻見三人的拐杖上分別裝飾著鳳頭,獅頭,狼頭,雖然確實很威武很好看,但風雅頌還是堅持同情她們。

“來者何人,為何闖入花溪寨?”為首那個持鳳頭杖的婦女發問道。

端木流軒朝上座三人一作揖道:“晚輩端木流軒,這兩位是晚輩的朋友:風雅頌,殷落。我們的船在海上失事,我們是被海浪送到這裏來的。希望可以在此稍作停留,並得到一些幫助,好早日回到原來出發的地方。”

“哦,你就是天玄宮那個端木流軒?”靠左那位持獅頭杖的婦女問道。

“正是晚輩。”

“那你們是如何一路進入本寨而不被阻攔的?”最上座婦女又發問。

“因為這個。”端木流軒老實把木牌遞給問話的婦女。

“夷,這是本寨的專用腰牌,你是從何得來?”婦女一驚。

“是以前妙音姑娘贈予晚輩。”雖然端木流軒不是很想提妙音的名字,但情勢所逼,她不得不坦白。

“三兒給你的?那好吧,既然你是三兒的朋友,就先在這裏住下吧。小藝,帶客人去風花閣歇息。”為首婦女說完也離開坐椅朝另一邊走去。

“打擾了。”端木流軒再作一揖,便和風雅頌,殷落一起跟在了那名小藝的丫鬟後麵。

看不出來端木流軒這家夥還真是深藏不露啊。風雅頌在心裏嘀咕道。

“三位,風花閣到了。”正在風雅頌悄悄琢磨端木流軒還有其它什麽本事的時候,小藝在一排廂房前停下。

“麻煩小藝姑娘了。”端木流軒溫和一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小藝一愣,隨即心跳迅速加快,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我就在對麵的吟花閣,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來找我吧,說完逃也似的閃人了。

這又讓風雅頌覺得驚奇:這家夥什麽時候變這麽有禮貌了?

“端木流軒,你以前怎麽會來過這裏啊,還有那個妙音是誰,嘻嘻,該不會是個大美女吧?哎呀,你別這樣,就給我說說嘛。”這是風雅頌第三十次拉著端木流軒追問了,她是真的真的很好奇啊。

端木流軒一如既往地選擇忽視她,但是心裏卻越來越煩躁:這小鬼真是越來越不怕自己了,哪這麽多問題。還有,人家妙音是不是大美女關她什麽事?

風雅頌見端木流軒半天沒有反應,挫敗地走出了房間:都不理我是吧,那我自己去找好玩的。

許是作賊作久了,風雅頌養成了到哪裏都是自己家的習慣,在人家花園裏一陣亂轉,很快就轉到一個小閣樓。風雅頌小泥鰍似的鑽了進去,房間裏空無一人,桌子上卻擺著各式各樣的點心。

“嗚嗚嗚嗚。。。我好久都沒見過這麽可愛的點心了。”風雅頌內心激動萬分,攆著兩塊綠豆糕就往嘴裏塞。

“恩恩,好吃,實在太好吃了!”一邊吃還不忘一邊表揚。

花妙音散心回來便看見這樣一幕:一桌的點心已經被解決得七七八八,一個從來沒見過麵的小女孩正在那兒吃得津津有味,嘴上沾滿了點心渣,還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是什麽情況?花妙在心裏問自己。

花妙音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看著風雅頌把自己的點心一點點掃**幹淨後,用衣袖一擦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摸樣,嘀咕了:“哎,這麽就沒了,算了,明天再來吧。”

什麽,她還要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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