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朝露禮讚

片刻之後,仔細冷靜的想想。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們就像是早就知道我會來,而且是一定會來一樣。

從劉葉說要借給我車,讓我來找風瀾的時候似乎就有些不對勁了。

為什麽劉葉會那麽主動的借車給我讓我來找風瀾?而且是在我根本沒有那樣想法的情況下......然後就是張雨靈和風瀾應該是比較忙的,為什麽就那麽剛好的在這時候有時間出來接我?

是想太多了吧。諸多問題即使在心中百般醞釀也不會有答案,人啊,還是什麽都不去想要輕鬆一些。

不過心情無論如何還是不錯的。

下午,他們又去參加了新一輪的研討會,而我則一個人在附近閑逛。

走出這會議中心,來到喧鬧的街上。

人行道與車行道異常分明,用厚重而正規的金屬欄杆隔絕開來。

通過車行道到達對麵人行道的方法隻有使用天橋或是地道。

如此一來,確實是秩序井然——雖然真正的秩序掌控者還是人的素質——且安全係數頗高,但卻莫名其妙的少了些感覺,硬要描述出來,大概是那種僅由素質構成的自然與無拘無束吧——起碼青靈大學附近的很大一片區都是如此。

在路邊一家小店吃了午餐後,我四處閑逛,來到了一個頗有意蘊的方形廣場。

其四周均是鮮花滿綴的草地,而其地麵光潔如新的地磚不免讓人懷疑其建成時間,草地內側的廣場邊緣安置了許多座椅。

而廣場最中央是一棵大樹,樹上已綴滿新葉,樹下周圍也圍了一圈座椅。

也許是因為海拔原因,氣溫稍高,這裏的春天似乎來得早一些。

廣場裏充斥著花草的清新香氣。就因其過於淡雅清新,充斥一詞似乎略顯其濃鬱,而彌漫卻又似乎也難形容目前情況,但繚繞此周是當然的。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樣的廣場卻沒有任何其他人。

我笑笑,找了個靠近草地的位置坐下了。

嗯,如果是個什麽故事裏,這種空曠的地方肯定有詐。要不然是從天而降一個人,要不然是四周躥出一群怪物,要不然是哪個財團的人在幾分鍾後到達,要不然就是我獲得什麽超能力了。

不過以上都是扯淡。

我的人生比較平淡,如同諸多人一般,即使是最近在我人生軌跡中穿行的不隻是我一人,我人生的故事也依舊沒有比其他眾人特別到哪去。

我這種毫無特殊性毫無藝術性的人生也就是以自己的角度過完便罷,不過說來也是必然,人世間芸芸眾生,又有幾個人的人生是足以描寫成一整段故事而被記載在卷冊的。

如果有誰以我,洛雨的某段人生來寫什麽東西,那他的腦子一定是出問題了。

閉眼輕靠著椅背,享受著午後那似是定會有的悠閑感。

淡淡的草木味占據了嗅覺,還有些微冷的風吹過,身體依舊是溫暖的。

就這樣,很無聊但卻很悠閑的一天就這樣度過了。

不禁讓人想起了一句話,“拚搏不一定能成功,但什麽也不做肯定會很舒服。”

哈哈。對於我這種人來說,這種似乎充滿了“負能量”的事實似乎正是慫恿自己的怠惰的理由。

但是呢,切實的做什麽事,若無強運,其發展也是慢得令人心碎的,很多人在好不容易拋開怠惰之後充滿**做的事,卻終究被“沒有響應”這個敵人打敗了。

所以某種程度來說,好好地賺錢生活,與拚命追求夢想而後成功,不過就隻差一階“他人的讚賞度”與“認同”罷了。這一階以其本身角度來說確是難以跨越,不過總體來說過的生活若是不追求奢侈,還是差不多的。

追求到了最後,所追逐的,不過也就是“認同”吧?

而且所謂“成功”,對每個人來說也都是不同的定義啊。

但諸多事情,總是不敢隨意評論的。

翌日,我從旅館房間中的一張**醒來。

看向旁邊的另一張床,風瀾還在睡夢之中。這兩天沒有關於她和張雨靈的事了,所以她正好好的休息著。

或許是這幾天的學術研討會讓她累壞了吧,她的夢似乎比往常更為甜蜜。

我穿戴好後,輕聲走出房間,又輕輕關上了門。

這地方的清晨尤為讓人愉悅,醒來之時便已沒有任何倦意,這柔柔吹來的風更是令人心中莫名回響著悠揚的旋律。

對麵房間的張雨靈已站在這兩房間之間隔中的平台上,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海了。

“是洛雨吧?”他沒有轉頭,“說起來,高檔的旅館就是不一樣啊。每一層隻有兩個房間,然後還有單獨隔離出的觀景台,嗯......人呢,在有了一定的‘實力’基礎之後,在固定的時間內,所能過的生活都不一樣了呢。”如此自言自語著。

昨天在那廣場過了無趣而舒服的一下午後,張雨靈便打來電話,讓我過去,於是我過去,他就安排我們的住處在此,他說每一層隻有兩個房間,而且有獨立觀景台,如果我們是同一夥的卻住在不同層,略顯尷尬,於是就讓我和風瀾住在同一間,還說:“我那邊的房間隻有一張床而已,你們這邊的有兩張。”

明明他那邊也有兩張床。

無論如何,還是照樣那麽安排了。

“怎麽,看你挺有精神的,昨晚睡得不錯啊。”他轉過頭來看了看我,又繼續看著遠方,“沒想到你小子那麽老實啊。在你家住了那麽久,然後又在旅館同一間房住了一夜,嗯......你不會......喜歡的其實是我吧?”

“......什麽鬼啊,你要是說的是我為什麽還沒有那種行動。我隻能說,我不想在一切名分都還沒有確定下來的時候如此魯莽,我不想毀了他人的一生。”

“哈哈......你小子,雖然沒有什麽特長,不過這一點倒是讓我十分喜歡。”他哼笑幾聲,“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沒有任何可以簡單的用來發展自身,發展事業的特長。”

“呃?不會吧,社長你不是現在各方各麵都挺順利的嘛。”我感覺他是在開玩笑,於是如此說著,走到他的身邊,也向遠方看去。

遠處竟然是沙灘啊。

沙的金黃色與無色的海交錯著,而沙灘又時不時被海水掩蓋。

近處的樹木開得如此繁盛,現今究竟是什麽季節呢?

我看著這和諧一體的畫麵微微一笑。

“你看啊,這盆栽的綠色多麽惹人憐愛。”張雨靈不知是在對我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我還是看向了放在牆角用作裝飾的盆栽。

本來像這類東西大多都理應是早就失去活力而沒有任何觀賞性了的,要麽就隻是長得及其普通而單純作為擺設。而此處的盆栽不同。不僅是顏色上,其形狀上亦是突顯出生的活力。

在其葉片上似乎還閃著晶瑩的光芒。

“感謝這裏美好的清晨,賜予了我們如此美好的感受與這充滿生機的朝露。朝露所存在的時間雖短,但在翌日,再翌日,再翌日,再翌日,依舊會出現,永遠不會消逝。而帶給我們的感受,亦然永遠留存於心中。”我正欲走近看看,張雨靈突然說道,似是對於朝露的禮讚。

“誒......社長,一般來說不是都是讚頌一下風景之類的嗎?”聽到他說著“感受”,我便如此發問。

“啊。風景嗎?風景微不足道,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但是在心中的感受,卻是伴隨一生的,無論好,還是壞,都能使人看向未來。”

我聳聳肩,望向了遙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