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春行
雖然本身這個日期就已經離春天不遠，不過這裏似乎已經是春天了。
我們三人一起吃完午飯後，張雨靈說要帶我們去海邊玩。
我自然是不熟悉這邊的路線的，故而由張雨靈開車，畢竟他說的是“帶”我們去海邊玩嘛。
與風瀾一起坐上車的後座，張雨靈便發動引擎，將車駛上公路。
四處都很安靜，耳邊隻有汽車行駛時發出的微弱聲音。
“你們坐在同一座是沒問題，但是不要在我開車開得正愉悅的時候秀恩愛啊。”張雨靈帶著笑聲說道。
“這個嘛~就不好說咯。”本來端正坐好的風瀾聽罷，立刻抱住了我。
“......妹啊，你遲早把你哥氣死。”
“不會氣死的啦，我會在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停手的~”
我尷尬的幹笑幾聲，頭轉向車窗。
“雖然現在頂多隻算是春天，處於一個不算冷也不算熱的狀態，在這種季節還是比較適合去找一片草地，做做被稱為‘踏青’之類的事。不過我為什麽要帶你們去海邊玩呢？”張雨靈片刻之後又道。
“是呀，為什麽是去海邊呢？”風瀾歪歪頭，這樣問道。
“哼哼......原因就是。我想帶你們去海邊了啊。”
“哈？”我更先開口，“這......這也算是原因嗎？”
他得意地哼了幾聲，“特麽的要不然呢？誒，我就是隨性~人嘛，不就該是想到要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了~這樣的人生才快樂呀。啊，當然，違法亂紀的事可不能做，不然還享受不到快樂就一生終結了。”
“啊......啊哈哈......”我還是隻有尷尬的笑笑。
“不過說起來，也有很多事沒辦法隨心所欲呢。很多事情都因為有外因的束縛而沒有辦法真正跟隨自己內心去做呢......”風瀾歎道。
“嗯哼。”張雨靈發出了讚同的聲音，“畢竟是我妹妹！看問題就是透徹！是啊，人如果想以一個他人眼中‘正常人’的形象生存，那麽要顧慮的事情真的很多，比如很多本不歸自己管的事必須妥協，有些沒必要服從的話必須服從......嗬嗬嗬，如果真的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圖行事，那麽真的就孤立無援了，雖然被孤立也並不會怎樣，但一旦被孤立......力量真的太微弱了。”
聽著張雨靈的話，感到有一些頹靡哀傷的情感摻雜在他的話語中，便欲說些什麽來安慰。
“所以我們就要特麽的在能任性的地方任性啊~盡情的享受今天這雖然不長但也並不算短的的旅途吧！”
......看來並不用我來安慰啊。
若是建設理念與風格都屬於同一國家，那麽其設計下的城市得景色無論是在發達的地方還是不發達的地方都似乎千篇一律，無論看的多少，若無特殊的事件曾發生過，總都是不會勾起什麽新的感觸。
畢竟在城市出生的人們，生來就看見的是這一幅景象，即使有些小小改變，也早是每日必將閱入的畫麵，久而久之，便無興致。
就如在農村出生的人們，看慣了田埂麥浪，浮雲斜陽，星辰九鬿，草木蒼煙一般。
今早聞得社長一句話，猛然間也對風景有了新的看法。
我們眼中的風景不過是他人眼中的厭倦。我們在遊目騁觀，歎寒木春華時他人不過隻是閉目輕嗤。
作如是觀，我們自以為的深刻了解，或許也不過是他人的深諳透悟。
不過雖如此，這早已見慣的城市帶來的些許感覺卻在心裏烙下了深印。
以我的認知來說，社長或許是對的吧。
駛出城市沒有用太多時間，道路兩旁盡是高大的樹木，我打開一點窗，讓風吹來，而特別的是，即便車在疾馳著，風依舊是輕輕吹來，毫不急促。
“洛雨啊。”張雨靈輕聲叫我，“讓風瀾躺在你身上吧，她睡著了。”
我會意，讓風瀾換了個比較舒適的姿勢後，繼續看著窗外發呆。
“對了，社長。”我突然間回憶起了那時，“我一直以來其實都有個疑問，隻不過之前因為諸多事情而沒有來得及問。”
“哦？這樣啊，說說看？”
“嗯。我初次遇見風瀾的時候，她為什麽是在霜山的山頂，而且竟然在當時‘寒霜之秋’那樣惡劣的氣溫狀況下，在那麽高的山頂上睡覺？”
此些時間其實我並沒有一直將這個問題掛在心上，但是今天坐於車上且嗅到了幾個月前與學長們出去野餐的時候相同的氣息，不免記憶回溯，也就走到了與風瀾邂逅之時。
而邂逅其他方麵我並無什麽疑問，唯獨是我剛提出的問題牢牢係於腦上。
於是便在剛才那一刻，這疑問猛地蹦了出來。
而張雨靈久久沒有回應。
或許是他在專心開車，不能在一時間內抽出很多腦力來分析這個疑問且給予解答。
又或許是對他來說，這時間略有些久遠，從而自己也忘記了緣由。
畢竟這天對於我來說是命運的相見日，而對他來說隻不過是普通的又一天罷了。
不過風瀾當時在霜山之頂，而四個學長也在霜山近於頂部的一處平台上。
況且這個問題確實困擾了我一段時間，所以我還是期望著社長能夠給予解答。
又少頃，張雨靈哼笑著。
“這個嘛，當時是寒霜之秋，而你剛加入社團，我們呢，又是討論學術，就沒有叫上你。不過風瀾因為頗高的理科天賦，也跟著我們一起去了霜山。
就在你去到霜山的大約前二十分鍾，風瀾她說要去頂峰的亭子裏看看，那我們當然沒有阻止的理由。誰知道這丫頭上去之後竟然睡著了，哼哼哈哼......”
“呃......”我的疑問很深，而這個答案的層次卻很淺，讓我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就......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對啊，就僅僅是這樣而已。哈哈，不小心讓你的命運相遇變得多了很多湊巧性，還真是十分抱歉啦。”
“嗯......嗬嗬嗬......”於是我又隻有尷尬的笑。
也罷，那好像也確實是風瀾的風格。
熟睡的風瀾，還是一如初見，隻不過我和她的關係早已不是初見時那麽簡單了。
我確實也從未想到過，在我的人生中會有這麽一個無論是性格還是外貌都近乎完美的少女將我的“戀愛”帷幕揭開。更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湊巧。
窗外，近處是灰色的路麵，遠處是沙灘與海洋。
看來是已經接近目的地了。
深吸一口氣，感到了獨特的清新，與清晨時的煦風，林木間的謐風，靜夜中的和風都不同。
聽說海風是苦澀而充滿鹹味的。
不過現在隔得還很遠，所以清爽異常，毫無他人所言的味道。
一切還是得要親自去感受吧。
畢竟每個人的認知與經曆都不同，各自的心緒也都紛繁如織，自是不能隨意以他人之言來斷定自己的感受。
“知道嗎？”張雨靈的聲音有些激動，“春行之中，踏青是最平常的，雖然清新怡神，但卻隻能看見一片青綠而已。但是春行之中，前來看海，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哦！”
“為什麽呐！？”本來應該是在睡覺的風瀾似乎醒了，躺著舉起一隻手問道。
“因為，剛剛度過冬天的，春天的海，是四季之中看起來最為清澈，也最為活而不驚的時期啊！”
“太好啦~”風瀾把另一隻手也舉了起來。
遠方的海，確沒有夏中過於凶猛的驚濤駭浪，也沒有秋中的深邃與蔚藍，更是遠離著毫無生氣，一片凝重和寒冷的冬。
幾分絢麗，幾分澄澈；幾聲鳥鳴，幾聲浪濤。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