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掖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女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剛出了林子,就見守在林外的任生跑了過來,看見懷中竟然抱了個受傷昏迷的女子,十分吃驚。

“大人,這是怎麽了?”

張掖沒有時間回答他,隻吩咐道:“速去取些金創藥,送到寺廟後院定遠候府落角的院子。”

說完也不待任生回答,徑自越了過去。

任生見他忽忙,自知情況緊急,便往山中別院跑去,心下卻在納悶,那是定遠候府的小姐?她怎麽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偏僻的林子裏?又是怎麽受傷的?大人不是和大皇子在一起嗎?

張掖抱著衛臨瀟進了院子,守院的小廝一見,大驚失色,那人懷中抱著的,分明是自家的小姐,可小姐後背,全部是殷紅的血,不禁呆立在那裏。

還是衛臨塵的丫鬟采綠機靈,雖然心中極為驚懼,還是定了定神,也來不及問,忙跑進屋子裏,叫了惜竹來。

惜竹出來一看,隻見衛臨瀟滿身是血,被一個陌生的玄衣男子抱在懷裏,饒是她再沉穩,也一時嚇白了臉,忍不住一聲驚呼:“這,這……”

張掖皺著眉,沉聲道:“領我去她的臥室,燒了熱水來,另外,煮些綿布送過來。”

惜竹這才反應過來,忙領了張掖進屋,那采綠不虧是衛臨塵身邊的丫鬟,甚是沉著,也不用咐咐,忙著去叫人準備熱水和綿布。

進了內屋,張掖把衛臨瀟放到**附臥著,一手撕開她背上的衣物。

惜竹又是一聲驚呼:“公子……”

張掖冷冷橫了她一眼。

惜竹一見那被撕了衣物的後背,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便也顧不得男女大妨了。衛臨瀟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那幾道深深的爪痕幾乎已經扯開了整片皮膚,依然不停的冒著血。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還來不及細想,卻聽那玄衣男子沉聲問道:“你是她的貼身丫鬟?”

惜竹白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又聽那男子道:“你去門外端水拿布。其它的人不許進來。記得,需用熱水煮過的布。”

惜竹回過神來,忙又點頭,不禁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份臨危不亂沉著冷靜,連這個時候,還想得到維護小姐的聲譽。

惜竹便去了屋外守著,片刻,端了熱水和煮過的綿布方巾過來,張掖沉聲命令:“再去端兩盆水來,另想辦法去弄點包紮用的幹淨長綿布條。”

待她再端了水進來,才剛的盆裏,已是一盆紅的刺目的血水。張掖的眉也越擰越緊,卻聽外麵的小丫鬟稟報:“惜竹姐姐,那位公子的家人求見。”

張掖一喜,出顧不得吩咐,徑直去了屋外,任生見了自家的爺,趕緊遞了藥,正要告退,卻見張掖自腰間解了玉佩,低聲對任生道:“拿這玉佩去膳食堂找那位老典座智圓大師。就說我要用些生肌散。得了後立刻送來。”

任生得令去了。張掖回屋,見惜竹雖因害怕而微有些的抖,卻還拿了幹淨的綿巾正在小心仔細的的清理著衛臨瀟的傷口,便暗自點了點頭。

想不到她的這丫頭竟然還有這份膽氣。

不禁想起鬆林裏那個通身純白的女孩,嬉戲時那純淨明豔有如幼童的笑臉,看到他和蕭子元時的驚詫,麵對猛虎時的鎮定急智和沉斂勇敢。

數年已過,她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竟沒有什麽變化。

一時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你去換水,我來吧。”

不由分說接了惜竹手裏的綿巾,聲音柔和不少。惜竹也不說話,端了那滿是血水的盆便出去了。

雖說出了這樣的大事,屋外守著的人卻凜聲靜氣,做事有條不紊。張掖暗自點頭。

洗淨傷口,上了藥。張掖鬆了口氣。看著**那瘦小的身體,側著的臉微皺著眉,想來昏迷中亦是感覺到疼痛的,不由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手指觸及她冰涼的皮膚,那一刻,心中一動,那張瑩玉般蒼白精致的沒有血色的臉,竟然讓他微微覺得不舍。

聽到身後惜竹進屋的聲響,張掖站了起來,轉身對惜竹道:“待會兒會有人再送些藥來,你敷些上去,再幫她包紮好,以後每日睡前換些藥。記得先上桌子上的這些,一柱香後,然後再敷一會兒送來的生肌散。”

惜竹道了謝,問道:“公子要走?”

張掖點頭,舉步欲走,到了門口,卻轉身一陣沉默,才道:“你放心,按時用那藥,不會留下疤痕的。”

惜竹此時惟盼著懷臨瀟性命無憂,哪裏還會惦記疤痕的事情。聞言倒是一呆,旋即便道:“多謝公子了。”

見張掖欲走,忙又問道:“小姐她怎麽會弄成這樣?”

張掖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惜竹這才想起衛臨瀟是和陶晨芙在一起的,忙問:“那陶家小姐沒事吧。”

張掖笑了笑,她此時竟然還曉得關心別人,因此耐心回道:“她沒事,一會兒應該過來。我急著送你們小姐回來治傷,便先行了一步。”

“可陶小姐一人在林裏豈不危險?我這就叫人去接。”

說著惜竹便要往外走。被張掖叫住:“陶小姐有人護送,你不必擔心,好生照看你家小姐,一會兒上了藥,別忘了包紮好。切勿讓傷口再裂開了。”

惜竹點頭應是,方想起問道:“不知公子尊姓,還望留下名貼,一會兒世子爺回來,定會前往您府上拜謝您的大恩。”

張掖就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舉手之勞。”說完,又望了伏在**的衛臨瀟一眼,舉步便走。

惜竹送到院裏,正欲回屋,卻見陶晨芙跌跌撞撞跑了過來,看見張掖,也顧不得禮儀,一把抓住他問道:“臨瀟她可無恙?”

張掖就皺了皺眉,見她滿臉淚痕,終是不忍,低聲答道:“已止了血,隻是一時昏迷,不會有事。”

倒是後麵跟著的蕭子元開口道:“陶小姐如此擔心,不如自己進屋去看看吧。”

陶晨芙這才想起放開張掖,跌跌撞撞往屋裏跑去,惜竹心想這該就是陶府的小姐了。也忙著跟過去給她領路。

蕭子元一路上見陶晨芙的擔心焦慮並非作假,心下甚為奇怪,衛候一向與文臣極少交往,這兩府的小姐,怎麽會有這金蘭之情的?

見張掖站在那裏皺眉便笑道:“既然衛小姐無恙,我們這就回吧。估計一會兒衛世子也該回來了。”

故意咬重的“衛小姐”三個字,聽在張掖的耳裏便有了別的意思。一時心中怔仲,竟不知作何想。又聽得衛臨塵應該快回來了,到時候見麵倒也麻煩,便看了蕭子元一眼。一伸手,掌心向外,打了個請的手勢,道:“請。”

兩人剛離院不遠,便聽到身後衛家的小廝叫道:“世子爺,您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