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派人去通知兩位姨娘了?”

隻怕這半年來,趙姨娘還不知道有多糾心呢。

“剛得到確切的信,就派了人去趙姨娘那裏說過了。”臨塵喝了口茶,“兩位姨娘本還想過來看看姐姐的,隻是前幾日剛好徐姨娘病了,趙姨娘忙著照顧她,因此沒有過來。說這幾日等徐姨娘大好了,再過看看看姐姐和小公子。”

“生了什麽病,要不要緊?”

衛臨瀟忙問。

“倒沒什麽,隻是受了涼,吃了幾副藥,已無大礙了,我還讓人送了臨雨去看望過。”

衛臨瀟點了點頭,又笑道:“趙姨娘聽說臨風要回來,大概要高興壞了。”

臨塵也笑:“可不是。”

二弟回來,兄妹幾人又在一起了,臨塵便又想到父親母親,一時黯然。衛臨瀟見他笑容微滯,知道臨塵是想父親和母親了,安慰道:“若是父親和母親在天之靈知道我們兄妹幾個如今都好好的,想來也是高興的。等我出了月子,我們一起去忌拜一下父親和母親。端午的祭祀,我也不能回去,回頭你幫我給父母也上柱香,告訴父親和母親,我生了個小公子,取名叫世遺,也讓父親和母親在天之靈高興一番。”

臨塵聽了這話,複又高興起來:“這是自然。”又道:“取了名子了?世遺,這名字好,日後想來也定是個品性高潔的。”

衛臨瀟笑了笑。臨塵又道:“那天過來也沒來得及仔細瞧瞧小外甥,姐讓人抱過來我看看,免得到時候世哥兒長大了,連我這個舅舅都不認。”

衛臨瀟失笑:“就是再借他幾個膽子,你這個娘舅,他也不敢不認的。”

臨塵便順著她的話笑道:“那是,真要不認我,看不打斷他的小細腿。”

衛臨瀟命讓人去叫奶娘把世哥兒抱了過來。世哥兒也算給這個舅舅的麵子,倒是醒著,也沒有哭鬧,還笑了笑。更是把臨塵高興的不行。

逗弄了一會兒小豆豆,臨塵便回了公主府。

張掖一直忙著,小豆豆也日漸長開,皮膚不再是開始時紅皺皺的樣子,醒著的時候也多了些。但張掖很是遺憾,因為他每日夜歸,小豆豆已經睡了,又怕吵著他,夜裏都放奶娘那裏睡著,卻是幾日沒有見著了。

那日總算回來早了些,衛臨瀟用了晚膳,正逗著孩子,張掖看著這樣美好幸福的畫麵,心中大慰,忙去洗漱,換了衣衫回來,便從衛臨瀟懷裏把小豆豆給抱了過來,狠狠的親了一口。大概是小豆豆不習慣他的氣味,這一親,倒把小豆豆親的大哭。

衛臨瀟聽著孩子的哭聲,極是心疼。弄得張掖也是手足無措。衛臨瀟忙接了過來,外麵的奶娘聽到世遺的哭聲,也跑了進來。十分心疼的嘟著:“二爺您不會抱孩子,您還是和二少奶奶好好說話,就把世哥兒交給奴婢吧。”

衛臨瀟也嗔了張掖一眼。笑著對奶娘道:“顧媽媽,我來抱著就是了。”

顧媽媽遲疑了一下,衛臨瀟給她使了個眼色,顧媽媽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張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小子竟連爹都不認了。”

“你哪裏象個爹了?”衛臨瀟白了他一眼嗔道。

這些日子,原是他最應該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可不但她生孩子的時候,他沒有陪著,就是生了這些日子,他也整天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實在不是個稱職的夫君,更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張掖心中愧疚,柔聲道:“對不起,等這一段忙過了,我一定告幾天假,好好陪陪你和世哥兒。”

見他說的可憐,衛臨瀟心中一軟,再說本就沒有因這個怪責過她,一開口竟說著:“傻瓜,我又沒有責怪你。”

兩人俱是一愣。

衛臨瀟紅了臉,輕聲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掖回過神來,心中十分雀躍,這可是她第一次脫口而出,用這樣親昵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聞言倒忍不住笑起來:“那你是什麽意思?”

衛臨瀟紅著臉白了他一眼。看在張掖眼中竟十分嫵媚清麗。衛臨瀟自生了孩子,養了這幾日,比起之前的清瘦來,反倒添了幾分豐腴圓潤來。少了些原來的冷洌之美,卻又多了些恬淡溫柔。張掖的心便動了動。

可這種時候……

忍著吧。

“時間也不早了,早些睡吧,要不今天就讓世哥兒也和我們睡?”

難得他能睡早些,何必讓孩子夜裏鬧再吵著他,再說奶娘就在外間,又有惜竹和幼楠輪流陪著,顧媽媽又是個極稱職的奶娘,對世哥兒十分盡心,也是真心疼愛的。

“還是讓顧媽媽抱過去吧,”衛臨瀟便叫了顧媽媽進來,親了親懷裏的孩子,雖是心中不舍,還是交給了顧媽媽。

等顧媽媽走了,兩人躺到**,衛臨瀟因世哥兒這些日也是天天掛念著緣哥兒,雖說不是她生的,可在府裏時也是日日帶在身邊的,低聲同張掖商量:“……緣哥兒才五歲,娘年紀又大了,我怕孩子在那邊會鬧著娘,因此想著你若最近得空了,去府裏接過來,我反正帶一個孩子也是帶,兩個也是帶。你看這樣可好?”

說是怕吵著娘,實在是她心裏其實憐惜緣哥兒吧?張掖便安慰她:“等你出了月子再接過來吧,你現在這樣,哪裏又能照顧得了?倒不如留在母親那邊。”

“又不是事事要我親為,不過是緣哥兒素來與我親近,有我在身邊,緣哥兒總能覺得親切些,何況緣哥兒素來是極聽話的。哪裏就累著我了?緣哥兒之前也沒在娘麵前待過幾天,原來一直跟著崔姨娘,現在崔姨娘去了,緣哥兒又比一般孩子聰慧,我是擔心……”

張掖聽她提到逝了的崔姨娘,張掖的臉色也黯了黯。便應道:“既是你掛念,明天我會讓任生回府裏說一聲,到時候你派幾個丫鬟去接過來就是了。”

“那行,”衛臨瀟見他應了,很是高興,“你明天就讓任生過去說一聲,那邊也好把緣哥兒的東西準備一下,幾個丫鬟也隻惜竹和幼楠成穩細心些,我這邊也走不開,其它的人我又不放心,我後天讓沈媽媽親自去接。”

張掖自然沒有異議。兩人說了一陣便睡了。

那日接了緣哥兒,一進門,緣哥兒便撲到了衛臨瀟懷裏,叫了聲母親,眼淚就嘩嘩的掉,可硬是忍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衛臨瀟看著心酸,沈媽媽看著也在邊上拭淚。

“大公子一路都極乖,一上轎,還小大人般問奴婢母親身體可好?聽說生了小弟弟,又問小弟弟是否健康,有沒有累著母親,哪裏象個五歲的孩子說的話呢,奴婢答了二少奶奶和小公子都好,大公子便沒有再說話,手裏拿著個小玉兔兒看,一聲不吭。”

大概是沈媽媽的話提醒了緣哥兒,他自衛臨瀟的懷裏抬起頭,問道:“弟弟呢?這個小玉兔兒,是母親之前賞給孩兒的,我想把他送給弟弟,”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金鎖,“這是姨娘給小弟弟準備的,可還沒來及得及送給小弟弟,姨娘就睡著了,再沒醒來。我來的時候,去姨娘房裏看了看,見著了這個,順道就給帶來了。”

“我們緣哥兒真是好孩子,”衛臨瀟拿著帕子輕輕的幫緣哥兒拭了臉上的淚,故意笑著逗他,“之前緣哥兒想母親生個妹妹,這會兒變成了弟弟,緣哥兒失望嗎?”

緣哥兒連忙把頭搖的象潑浪鼓:“弟弟緣哥兒也喜歡,姨娘說了,生了弟弟,緣哥兒也要好好愛護,以後弟弟就是緣哥兒最親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負弟弟,緣哥兒會保護他的。姨娘還說,母親不會因為有了弟弟,就不疼緣哥兒的。”

衛臨瀟聽著難受,卻還笑著捏了捏緣哥兒的臉:“緣哥兒真懂事,姨娘說的對,緣哥兒也是母親的孩子,和弟弟一樣,母親都喜歡。”

緣哥兒這才笑了,眼神怯怯的看著衛臨瀟:“母親,我怎麽沒見著弟弟?”

衛臨瀟便笑道:“弟弟還太小,不象我們緣哥兒這麽懂事聽話,隻知道睡,醒了也是哭,這會兒正睡覺呢。”

“母親不要責怪弟弟,姨娘說小孩子哭鬧是正常的,緣哥兒小時也總哭,姨娘說,那會兒鬧得她一宿一宿的沒有好睡,現在我來了,我幫母親帶弟弟,不叫弟弟鬧您。”

“有緣哥兒幫著母親,母親便不累了。”衛臨瀟笑著,以沈媽媽去叫奶娘把世哥兒抱了過來,緣哥兒一見到粉嫩的世哥兒,一雙眼便盯著不放,世哥兒也剛好醒著,不知為何,見到緣哥兒,竟咧著嘴咯咯笑出了聲,讓衛臨瀟和沈媽媽奶娘都十分驚呀。這可是第一次世哥兒笑出了聲音。

“我們世哥兒竟這樣喜歡大公子呢。”奶娘和沈媽媽都湊著趣。緣哥兒一聽,眼便亮了幾分。

此後緣哥兒果真天天圍著世哥兒轉,隨著大人們也叫著小豆豆,晨間一覺睡醒,便往奶娘處跑,若是世哥兒醒著,他便逗世哥兒,自己自言自語的,說些世哥兒和大人們都聽不懂,隻有他自己明白的話,若是世哥兒在睡,他便在邊上目不轉睛的看,因兄弟兩都長的象張掖,隨著世哥兒越長越開,兩人越發看著象一母同胞的兄弟般。

過了幾日,衛臨瀟想著大概就這兩日臨風也該抵京了,日日派了人去城外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