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把不請自來的人打發走了, 傅卿言關上門進來, 看見某個正往樓上逃亡的女人, 厲聲叫住她。

“回來!”

背對著他的餘曼, 苦著一張臉定在原地, 過了半分鍾才轉身往回走, 走到沙發邊, 挨著他坐下。

原本想看電影吃葡萄,卻要伺候少爺吃葡萄,想到這些她就直在心裏歎氣, 在碗裏挑挑揀揀一陣子,選出最大的一顆送到他嘴邊。

他微微偏了偏頭,含住碩大飽滿的葡萄卷入口中, 溫熱的舌尖無意間刮過她長著薄繭的手指, 酥癢的感覺從她的指尖瞬間竄到心口。

見他毫無察覺,她悄悄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 想把那種感覺蹭掉, 卻適得其反。

“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碗, 彎腰拉開腳邊的抽屜找東西。

“找什麽?”

話音剛落, 他看見餘曼興奮的拿出一盒牙簽, 於是皺著眉頭問她。

“你吃葡萄還要剔牙?”

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取出牙簽狠狠戳在葡萄上,再順手喂到他嘴邊,揚揚眉示意他張嘴。

看著穿在牙簽上的葡萄, 他一臉嫌棄的張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這顆沒剛才的甜。

之後,她愉快的按照新方法給少爺喂葡萄,直到被他抬手攔住。

“你吃飽了?”

“用手。”

他沉著臉,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餘曼看著用得很順手的牙簽,不懂他在矯情什麽。

“用牙簽也一樣啊。”

“不一樣!”

語氣比剛才還要冷幾分,她隻好不情願的放下牙簽,在心裏呐喊:你就不怕我剛玩了手機沒洗手嗎!你不是處女座嗎!你的潔癖死哪去了!

不管她多小心,總免不了被他的牙齒磕到或者被舌頭舔到,他還沒吃夠,她的臉就燒得不像話,幹脆連碗一起塞到少爺懷裏。

“我該去做飯了,你自己吃。”

丟下這句話,她紅著臉落荒而逃,留下一臉不解,有點懵逼的男人。

對著冷水衝了一分多鍾,她才覺得右手的溫度正常了,站在料理台前下意識的想起剛才的畫麵,熟悉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她愣了愣急忙重新提起開關。

客廳的沙發上,他把精挑細選的葡萄放進嘴裏,咀嚼了兩下覺得不甜,急忙又換了一顆,結果並沒有什麽變化。

之後,他發現不管是大葡萄還是小葡萄,都沒她選的甜,失望的把碗放到一邊。

吃飯的時候,她想起白天的事,嘬了一口指尖鮮美的蟹膏,舔舔嘴角問他。

“周總說的事,你真的考慮了嗎?”

“什麽事?”

現在,她基本確定少爺中午那句“知道了”,是應付周深的。

“沒什麽,吃飯吧。”

避免惹禍上身,她覺得還是少說兩句的好,他愛咋咋地,估計等不到開學,她就要從這搬回學校的出租屋。

吃完飯,她抱起狗子聞了一下,覺得小胖子身上有味道,打算帶它上樓洗澡,可是少爺不同意。

“它掉毛!”

“我保證把浴室收拾幹淨,不留半根狗毛。”

見他依然繃著臉,她隻好退一步。

“你先洗,你洗完,我再給它洗。”

遇上這麽個不好將就的金主,她的脾氣早被磨得一幹二淨,什麽事都先依著他的想法。

“我現在不想洗。”

抱著沉甸甸的芸豆,她想把狗子砸到他臉上,一天到晚板著臉,他不嫌累,她都看累了。

“那我先給它洗,就這麽說定了!”

丟下這句話,她提著芸豆後頸的皮拉開浴室門,他沒伸手攔,表情難看的一筆。

“你明天帶它去寵物店洗!”

“去寵物店要花錢,我窮!”

話音剛落,她反手扣上門,徹底斷絕了某人阻止自己的可能。把芸豆扔在浴缸裏,它不停的用爪子撓光滑的浴缸,一副想越獄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被她鎮壓了。

“我打不過他,我還收拾不了你嗎!”

說罷,她左手握著淋浴器,右手摁著芸豆堅強不屈的脖子,把野心勃勃的狗子摁回浴缸底部。

“這個家,真是沒一個省事的,你別瞪,我說的就有你!”

“汪!”

他在浴室外聽了會兒她和芸豆吵架,眼裏三分無奈、七分嫌棄,在她出來前,揣著手走開了。

把浴室收拾幹淨後,她抱著裹在毛巾裏的芸豆下來,提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

“浴室我收拾幹淨了,你去洗澡吧。”

他輕輕應了一聲,放下遙控器站起來,等他上去了,她才打開吹風機,摁著不安分的狗頭給芸豆吹毛毛。

她一般睡得晚,以前喜歡躺在被窩裏看劇,現在習慣抱著軟綿綿小胖子坐在沙發上追劇。

自從少爺染上了吃早飯的壞毛病後,餘曼幾乎沒睡過一個懶覺,周末如此,上班日更是如此。

周二下午,她剛遛狗回來,打算衝個澡做飯,才進浴室就聽見若有若無的門鈴聲,嚇得她急忙拉好拉鏈跑下來開門。

門一開,把她嚇得不輕,周深一臉焦急的扶著身邊腿腳不利索的男人,傅卿言滿頭密汗的單腿站著。

“怎、怎麽回事?”

她急忙把門拉開,讓他們倆進屋,看著少爺一隻不落地的左腳,她覺得問題嚴重了。

“打球的時候他摔了一跤,瘸了!”

“打球?今天不是星期二嗎?”

把一聲不吭的少爺扶到沙發上,周深累得氣喘籲籲,往日瀟灑的紈絝形象,被他擦臉的動作毀的一幹二淨。

“周二就不能打球嗎?這是藥,你回頭給他揉揉。”

“嗯?”

看著被塞到懷裏的藥,她的眼睛都瞪直了。

“送他去醫院啊。”

“他要是願意去醫院,還需要你操心!”

累了半天,連句謝謝都沒聽見,周深也是火冒三丈,開口就吼得她耳朵疼。

發現她揉著耳朵往後躲,他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事,不耐煩的扯了扯歪歪扭扭的領帶,指著坐在沙發上的木頭人說。

“人我交給你了!死了的話,警察會來找你。要是落下個終身殘疾的毛病,你就一輩子照顧他吧!”

第一次見到氣得想掀房頂的周深,她捏著手裏的塑料袋往後躲,深怕他一抬手舞到自己臉上。

“你要不要先坐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喝,看見他那張臉我就來氣,走了!”

見他要走,她急忙放下藥跟過去,眼睜睜看著他出了門,她剛摸上門把手,一往無前的男人突然轉了個身,嚇得她差點沒刹住車。

“怎、怎麽了?”

她以為周老板放心不下,又抹不開麵子,在等裏麵的人出來留他,誰知他一張嘴就罵開了。

“傅卿言這個王八蛋,為了不去參加宴會竟然給老子玩這招,你給我記住了,這幾天幫我好好的折磨他,隻要人沒死,出了任何事,我給你頂著!”

餘曼被他的話嚇得不知所措,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見她又沒反應,他不由得拔高音量。

“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等周深走遠,她立馬砰地一聲拉上門,抿著嘴走到少爺身邊蹲下,撩起他的褲腿、拉下襪子看見原本白皙的腳踝腫了個大包,又紅又燙還泛著一點青紫色。

“真的不用去醫院?”

“不去!”

他身上的毛病太多,即使這個時候不肯去醫院,在她看來也很符合少爺的風格,不用大驚小怪。

“那我把鞋子給你脫了,你忍著點啊。”

她不關心他們倆兄弟的紛爭,也懶得猜到底是不是苦肉計,隻是見不得這一大塊礙眼的淤青。

“我去找冰袋,等我一下。”

她把冒著寒氣的冰袋用毛巾裹起來,小心翼翼的貼著臃腫的部位,看著他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問道。

“其他的地方有沒有擦傷?”

說完,少爺後知後覺的抬起右手,那一大片滲血的皮膚從袖口中露出來,她驚訝的咧開嘴,想罵人。

“你腳不要動,我把冰袋卡在這,先給你清洗傷口。”

打開周深留下的袋子,果不其然找到了消毒工具,她分腿坐在茶幾上,身體向前傾,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捏著棉簽。

“有些疼,你忍一忍。”

酒精碰到**的傷口,他的眉心動了動,她感覺到手中臂膀的震動,下意識的放輕動作。

“你為什麽會這麽熟練?”

活了二十多年,他幾乎沒有受過外傷,不清楚其他人如何處理傷口,但是能感覺出她異於常人的速度。

“因為小時候經常受傷啊。”

“經常被打?”

“也不能說經常,他喝了酒之後就會動手,不是打我,就是打我媽媽。”

她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看著那一處冒血的傷口,語氣平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盯著她的眉眼,他感覺胸口有點悶,心裏像壓了塊挪不開的巨石。

“不會有人打你了。”

聞言,她停下手裏的活兒,抬頭看了他一眼,微笑中透著平靜。

“我知道呀。”

說完,她又繼續低下頭做事,他覺得餘曼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可他也搞不清楚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