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叫我分析分析？咱就分析分析。按我的分析，趙老一如果真的失蹤了，最有可能的，還是與女人有關。咋說？都慢慢聽嘛，我對這方麵是有研究的！
咱老祖先有句話兒，是真正的真理，什麽話？“食，色，性也。”人嘛，第一要吃飽飯，第二呢，就是性。你整天肚子餓得咕嚕嚕地叫，叫你性，你也性不起來。當然，吃飽飯隻不過是個比喻，就是說有好的條件。條件嘛，就是大家愛說的那句話兒，第一得有賊心，第二得有賊膽，再一個得有賊錢，再一個還得有個賊身體。賊心那是人人都有的，你能說你沒有？你說句實話，你有沒有？有，肯定人人都有！太監才沒有哩。賊膽就不是人人都有了。不過，你隻要操住那心，就有了。俺村以前就有個男的，還有一個女的，倆人勾搭上以後，那個女的隻要他男人晚上不在家，她就給她家大門的門環上掛上一根紅布條兒當暗號，她家的後院牆呢，外麵挨著牆堆了一大堆磚頭瓦塊兒，牆裏頭呢，靠上一架梯子。那個男人呢，從那個女人家門前一走，心裏頭就清楚了，半夜三更就從後院牆翻到那女人家裏。倆人把事兒一做，那男人又從後院梯子翻牆回他家去。常言說，色膽包天，這就叫色膽包天。不過呢，那倆人後來出事了。也不知是別人治他們的，還是咋回事兒，有一天夜裏，那個女人的男人在家沒出去，他家那大門上還掛著紅布條兒。那個男人呢，看見紅布條兒，又從後院翻了過去，一推那個女人的屋門，發現從裏邊鎖了，就敲窗戶，那個女人的男人大喊一聲：是誰？把那個男人嚇得屁滾尿流趕緊連滾帶爬翻牆跑了。那倆人後來可能又換了暗號，勾搭了很多年，直到老了，身體不行了，才算沒事兒啦。這賊膽也是練出來的。賊錢，賊身體就用不著多說了吧！
現在這些個當官兒的吧，幹這種事機會太多了，條件太好了，恐怕你不想幹那事也由不得你哩！關鍵看你咋著幹得沒有痕跡。和身邊的人幹吧，太惹眼；包一個吧，麻煩太多，整出感情來了，打不離，走不脫，後遺症太大。特別像趙老一這樣的年輕幹部，他還巴望著當副市、正市、副省級呢，為這下麵的問題，耽誤了上麵的問題，耽誤了政治前程，他就不劃算了。咱國就再開放，你也開放不到克林頓和萊溫斯基那樣吧？不弄你的事兒，這種事兒就不算事兒；弄你的事兒，你這就是事兒。*他們北京那幾個，還有最近弄出來那些個官兒，對，還有成克傑那事兒，都有生活腐化墮落這一條，貪汙加腐化，在老百姓眼裏你就一錢不值了。
我這一分析，大家知道咋回事了吧？好，那我就繼續往下說。現在當官兒的，咋解決這個問題呢？我說了你們可能還不相信，那就是一個字：嫖娼！對對對，是兩個字。這倆字聽起來不好聽，好像是有點賤。其實不然。我聽說就咱這兒，都已經有高級妓女了。多高級？人漂亮，那自然是第一啦，這些女人連走路說話待人接物都是專門訓練過的。還有重要一條，就是幹淨！這些人講衛生。咋講衛生？這不是你管的事兒，想管你去當老板！當然，價碼就比一般賣肉的高多了！你想了，自己開個車，帶上錢，事一辦就走人，打一炮換一個地方，又新鮮又保險。不過，你們中間誰想走這一門子，我還得教你一招：你得編一個假名字，弄一個假身份證，還要多帶點錢，其他真的東西包括手機，你都不要帶。這樣，你萬一讓警察抓住，罰款一交就沒啥事了！這辦法據說是一個派出所所長發明的。
你說趙老一看上去正派？那是看上去，這事兒你光看上去不中！你得看下去！你能看下去嗎？這都是在心裏頭做的事兒，暗裏頭做的事兒，讓你一看就看出來，那還叫做事兒嗎？但是，你要知道，再駕事兒的幹部，讓警察一逮住，身上給你搜得掉蛋淨光，也許再甩上你幾個嘴巴子，你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的。身無分文，走投無路，丟人打家夥的事兒，耽誤幾天不露頭，那是很正常的。哎！哎！咱把話兒得說明白了，我這隻是一種分析，你們可別出去亂傳，是我說人家趙老一因為去嫖娼才沒影兒了。咱們這不是說著玩的嘛！哥們兒幾個可別把我給賣了啊！
七
老同學，這麽遠叫你過來，就咱倆人，喝點小酒，說說心裏話兒，通報通報信息。趙一號的事你聽說了沒有？你也聽說了。現在，縣裏都傳遍了。我是快下班時，縣委辦那個夥計打電話告訴我的，說是趙一號失蹤整三天了。到現在，一號連個影兒也沒有。具體一號是啥事兒，我也不知道，打聽多了，對咱們都不利。先別急，來，咱先幹一杯！老同學，說起來，你我在這鄉書記的位置上都快三年了。原來，我想你那個鄉經濟條件好，手頭也會比我寬綽得多。上頭來個人，你也好應酬，上頭張張口，你也好打發。往上麵打點打點，也不用發愁。來來，再幹一杯。我這個鄉，不用說你也知道，窮得叮叮當當的，多少年了，出名的貧困鄉了。剛從縣裏下來時，我攥滿勁兒，想在任期內摘掉這貧困鄉的帽子，咋著也得見點政績。沒料到，鄉裏頭幹部都勸我，在這個鄉裏當書記，幹還不如等。啥意思？意思就是，你自己想幹，你自己得去跑錢、借錢、貸款，要是到你快離任時，欠了一屁股債，人家接任的書記就罵你。你要是等，一年上頭各級還能撥下來百把萬哩！大家都這麽說，說得也很實在，我聽著也是個理，氣也泄了。這兩年多，我幹的事情，就是把貧困鄉的帽子給保住了。嘿嘿！這事兒你說搗蛋不搗蛋？來來來，喝！
你別說，老同學，這還真是一種弄法。鄉裏頭這兩年還算穩定。可是，掏心窩子說，哪個想這樣子待下去！在這裏不思進取，可咱總得發展發展呀，發展就得去上麵活動。去上麵活動沒有幹貨，活動個鳥啊！來來來來，幹！你說扶貧款，要說數目也不算小。可是，憑良心說，不動扶貧款，不把扶貧款挪用作活動經費，那是我的底線。說起來，鄉機關的哥們兒也真搗蛋，我來了一年多時，大家看我為人還可以，又開始攛掇我，叫我到上麵活動活動。我琢磨來琢磨去，才弄明白了，就是：拔個蘿卜地皮鬆。咱活了，那些個哥們兒才能有機會動哩，咱老占著這個位子，就等於壓製著人家。就說鄉長吧，前兩年想當書記，沒弄上，心裏有氣。可那老弟還算不賴，我來了後，跟我擱夥計擱得不賴。我一想，我動不動已經不是單純個人問題了，還關係到夥計們的前途呢！這才下勁兒，搜騰點幹貨，咋著也得往上麵跑跑……中中中！幹了就幹了！老同學你酒量也不瓤嘛！好像你原來也就是三二兩嘛！鍛煉出來了吧！你說我咋搜騰錢？靠咱那倆工資中個膀！開始是想向親戚借點，我那親戚們也沒有多治事兒的人。你猜，夥計，我估計是鄉裏哪個出的主意，今年春節，凡是得了扶貧款的村子的支書，都去給我拜年，給我孩子的壓歲錢大部分是兩千，也有一千的，最低是一千。最後我一算，總數有三四萬。害得我大年下飯也吃不香了，還做了噩夢，夢見群眾圍住辦公室罵，夢見審計局來人查，夢見檢察院來人抓我，愣給我嚇出一身冷汗！這錢我一筆一筆記下來，隨時準備退回去……好好好！幹！老同學今天喝酒真夠意思！沒退，沒退，後來心也慢慢坦然了。今年五一節，我壯著膽子，包了三萬，就去縣裏……你還能喝呀，來來來來來，一口幹！去哪兒啦！去去去了趙老一家啦！你……你猜猜，啥結果……趙一號把我猛日刮了一頓，訓得我掛不住臉兒！老一還搬出……搬出黨……黨……黨紀，國……國……國法，叫我滾出去！還叫……叫……叫我想升……升……升官，就好好……好好地幹！
怎麽，怎麽……你你你，你老弟也是這樣弄……弄……弄哩？要要……要要……要是這樣說，趙老一還算……算……算他媽媽的一個好……好……好人哩！好人哩！幹了這一杯！最最最……最後這一杯……一杯！
八
小付，來坐吧，坐吧！你吸煙不？不吸？那好哇！給，喝礦泉水吧。聽機關事務管理局同誌講，你幹得很不錯！就得這樣子。往高一級說，司機、秘書都是領導身邊的人，忠誠是最重要的。不該知道的事兒，聽到了隻當沒聽到，看見了隻當沒看見。咱這縣一級，沒有那麽嚴肅，馬馬虎虎，說得過去都中了！前些日子，管理局給我匯報車輛管理的事，把你表揚了一通，還說年底要給你再評一次優秀，你連續幾年優秀了？兩次，好好，再評一次就能再晉一級工資。我跟你們局長說，這事你們看著辦就行啦，還用跟我當縣長的說！我能管過來嗎？對於好同誌就是要多鼓勵，要多讓他們得實惠。我說這對不對？小付。
這幾天關於毅豪書記，大家傳得很凶。毅豪書記是一把手，我們雖說是搭班子的，但是我是絕對聽他的意見的，絕對尊重毅豪同誌的。當領導的，位置一定要擺正。今天晚上，原定是要開常委會的，可到現在，毅豪書記還沒有打照麵。小付，你講毅豪書記那事兒是真的嗎？
唔……嗯！這麽說，從上個禮拜五下班到現在，毅豪書記就不知去向了，是嗎？一點兒信兒都沒有？好好，我絕對相信你說的話……請進！黃局呀，來來，坐坐！這是毅豪書記的司機小付。小付，咱先說到這兒，有啥咱及時聯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