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問了附近幾戶人家,他們都說這台車放在這裏好久了。不知道車主是誰。”秦凱走過來匯報,“然後我問他們最近有沒有見過有人動過這輛車,他們也都說沒注意。”

“那邊路邊有幾個賣花的,”江厲接著說,“其中一個人說好像前幾天見過有人去車附近看了看,但是他具體時間和那人的具體樣貌他都記不住了,隻記得應該是男性,時間大概是清明小長假那幾天。”說著,他抬手指了指路深處,“這條路再往裏走有好幾個墓園。凶手說不定是假借掃墓,把屍體扔在這裏的。”

“我覺得有可能。”秦凱點頭,“你說這條路這麽偏,平時走的人並不多。而且路頭入口那裏有監控,凶手要是平時開車過估計是一抓一個準。但是清明節那幾天,這裏車來車往的人可就多了,凶手趁這個機會很容易渾水摸魚。”

“來往車輛多,那麽凶手被看到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沈嚴這時才開口,“回去發個協查通告,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嫌疑人。”

“好!”

10日上午12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會議室。

“車主名叫段大同,男,37歲。他戶籍所在地是本市,但是我們聯係過他,他說他一直在南方打工,已經快一年沒有回S市了。”程海洋匯報情況,“然後關於他那台車,他說那是他好多年前買的了,然後去年夏天的時候被水泡了,發動機有些毛病,他又出去打工,就一直沒修,扔在那裏已經有小一年了。”

這說法倒是和現場附近居民的說法相一致,沈嚴點點頭,叮囑道:“跟當地警方聯係一下,讓他們再確認一下段大同的行蹤。對了,孫希凱家的車輛信息查了麽?”

“查了。根據車管所記錄,孫希凱名下有一台車,車牌為SA3295。”程海洋說著指了指崔明友,“我已經報給崔哥了。”

“是,我們也已經查完了。”崔明友接過話頭,“經過和監控比對,我們發現他的這台車3號晚上也去過飛鳥劇院,而且就停在了監控盲區內。”說著他比了個手勢,唐晴立刻開始播放監控錄像。果然見一台淺色小轎車從劇場大門進入,而後停在了監控盲區。“不過有點提醒大家注意一下,就是我們查看了劇場內其他地方的監控視頻,發現孫希凱是7點15左右到的劇場,而且他進的是7樓的音樂廳,並不是胡倩倩所在的5樓劇場廳。然後孫是10點演出結束隨其他觀眾一起出的劇院,而胡倩倩是9點半就從樓裏出來了。兩人中間還有半小時的時差。”

“如果孫希凱和胡倩倩說自己有事,讓她先等自己一會兒,應該也不是不可能。”沈嚴說。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孫希凱還有同夥,而安撫及綁架胡倩倩的行為是由他的同夥來完成的。”程晉鬆補充。

“不過僅憑現有這些線索,我們還不能說孫希凱就有犯罪嫌疑。”崔明友實話實說,“無論是報假警還是去過飛鳥劇場,說白了都與胡倩倩案沒有直接關係。孫希凱也有可能根本與此案無關。”

這也確實是實情。沈嚴眉頭微皺,想了想說:“我們還是再挖一挖他的情況吧,如果他真是我們要找的人,總應該能再發現線索。”

“好。”

這邊探討完,沈嚴又將目光轉向法醫組:“怎麽樣,屍檢方麵有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頭顱的切口和骨骼表麵的傷痕基本確認了我們之前的判斷,凶手具有一定的解剖知識,但是並沒有太多實踐。”蔣欣說,“尤其是頭骨的分離,凶手沒有弄清頸椎骨該如何截斷,最後應該是硬生生砍斷的。”

“分屍的工具弄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王子傑將一疊圖紙分發給屋內眾人,邊發邊說,“我和欣姐分析過,凶手肢解屍體主要采用的器械有這麽幾種:23#解剖刀,厚度大約在3mm左右的剔骨刀至少兩把,另外還有至少一把的菜刀或砍刀。”

眾人看著本子上畫出的各種形狀的刀具,不由得都皺起了眉。秦凱最先開口:“這麽多刀?難道分屍的不隻一個人?”

“以現有的屍體來看,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參與分屍操作的一定超過一個人。”蔣欣說了一句有點拗口的話,“骨骼上的傷痕比較一致,肌肉組織的切割也基本是同一方式。但是就像大家看到的,凶手使用了太多刀具,所以不排除這樣一種可能,就是兩名或更多的分屍者分工處理了不同的組織部位,那麽也會造成現在的這種情況。”

“我們不能排除共同作案的可能性。”沈嚴開口,“這起案子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凶手顯然是經過精心的計劃,整個實施過程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破綻。這樣的作案,一個人很難完成。”

“我同意沈隊的話,而且我再補充一點,凶手不僅是經過精心的計劃,而且還經過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準備。”程晉鬆說,“之前從胡倩倩手機查到的通訊記錄就已經能夠說明,凶手至少在兩個月前就開始接觸胡倩倩了。而我們剛剛對物證的檢測也印證了這一點。凶手在棄屍時所使用的幾個包,除了死者的書包外都是全新的。但是在包的內側聞不到那種新包的氣味,凶手很可能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都說明凶手是早就有了行凶計劃的。”

沈嚴點點頭,繼續問:“對了,物證方麵還有其他發現嗎?”

“在包裹內側沒有檢出完整的指紋,說明凶手戴了手套。至於那個書包,應該就是當初死者遇害前背的那個,不過裏麵的所有物品都已經不在了。在書包的外側,我們檢測到痕量的鐵鏽與洗發水,懷疑這個包曾經放在浴室裏——或者說,凶手是在浴室裏肢解屍體的。”

“那幾個包能查到是哪裏賣的麽?”

“某寶熱搜款。”程晉鬆說,“墨涵正在和幾個賣家確認產品細節,看看能不能找出凶手到底是在哪家買的。不過就算確認了商品是從哪個商家買的,也還要當地警方配合才能去調取銷售記錄,所以想這條線想查到最終結果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

沈嚴點點頭。他整理了一下現有線索,而後開口道:“這樣,因為第二處拋屍地比較明確,我們發布一個線索征集,看看有沒有人看到或者拍到凶手向車內棄屍的過程。另外,我們現有的嫌疑人還要繼續查,包括拋屍袋、凶器這些等等,即使任務量很大也要想辦法。這樁案子已經發生4天了,我們要盡全力盡快破案。”

“是。”

會議結束,眾人紛紛起身離開。而這時一個警員走進來對沈嚴說:“沈隊,外麵來了一個姓劉的老師,她說是曹璐的輔導員,說曹璐已經拘留了24小時了,問我們可不可以放人。”

聽到這話,沈嚴才想起來昨天被他們扣押的女孩子,他看向程晉鬆,後者回答道:“許柔查過她的手機記錄,也聯係了蘇州當地警方,找不到任何她和本案有關的證據。另外,那個手機號經常出現的地點和曹璐的也不重合。估計確實是被盜用了身份。”

沈嚴點點頭,然後對那警員說:“那就給她辦手續,讓她走吧。”

當曹璐從拘留室出來,看到劉興豔的那一刻,小姑娘直接撲到輔導員老師的懷裏哭了出來。劉興豔安慰了她一番,又向沈嚴表示了感謝,這才帶著人離開。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江厲開口:“這個輔導員老師還挺有心的。我剛剛聽到她和他兒子打電話,好像是今天放假還特意過來接這個學生的。”

“當老師的也不容易。一個學生死了,另一個又被認定是犯罪嫌疑人。這老師估計心裏也不好受吧。”程晉鬆說。

“你說,凶手‘套牌’曹璐這件事,會是一個巧合麽?”沈嚴看著程晉鬆問,“不說外麵,光他們學校,他們係,都有上百人,凶手怎麽就這麽巧,恰好套了一個和胡倩倩鬧過矛盾的人?”

“無外乎就是兩種可能,”程晉鬆回答,“第一種,凶手認識胡倩倩和曹璐,甚至可能就是他們的同班同學。第二種,是胡倩倩曾經在網上和凶手說過她和曹璐之間的矛盾,所以被凶手利用。”

江厲在一旁開口:“如果是後一種情況的話,凶手是怎麽拿到曹璐的身份信息還有身份證複印件的?”

聽到這話,程晉鬆笑了:“你是不知道現在大學生的身份信息泄露有多嚴重。他們經常填個報表什麽的就會將所有人的身份證號都發到群裏。我昨天問過曹璐,她說她們剛入學時老師確實曾經讓他們把身份證照片發過去,以辦理銀行卡之類的。所以隻要是加進群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見到這些信息。”

“好像很多學校是會這麽幹。我記得我師傅就說過,他孩子學校就總群發學生身份證號碼。”江厲說著看向沈嚴,“那要不要去查他們群裏有誰泄露過信息?”

沈嚴搖搖頭:“太麻煩了。而且一年多時間,群裏有人進來又出去我們可能都不知道。而且去學校那邊這麽大張旗鼓地調查,也容易引起學生的恐慌。我們先嚐試下別的方法,不行再考慮這一條吧。”

“好。”

三人正聊著,突然沈嚴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沈皓。

“哥!”沈皓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和禮源哥從遲佳偉那裏問到了一些重要信息,我覺得我大概能猜出這起案子是怎麽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