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皺起眉頭,略一沉思,猛然想起一個地方,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好像是天坑。”

大魁奇道:“天坑,是什麽?又在什麽地方?”

連星沉聲道:“這天坑在四川境內,是一個巨大的豎井形狀。裏麵極深極廣。從來也沒有人下去過。”

大魁指著那絹布上的圖畫道:“難道這圖畫上所繪的就是天坑?”

連星點點頭,道:“看來,必是如此。”

大魁嘿嘿一笑:“咱們倒完這個鬥,然後就去那天坑。你說好不好?連星。”

連星心中黯然,心道:“一俟此間事了,便要去找那分丘靈官為我父母報仇,又豈有時間前去那天坑探秘?”

連星卻不願大魁和自己一樣鬱鬱,強顏一笑,道:“不錯。倒完這個鬥,咱們一有時間就去天坑一探。”

連星看了看那景天鴻的屍骸,緩緩道:“咱們到裏麵看看,出來的時候,再把這具屍骸帶出去,妥為安葬。”

大魁點點頭。二人沿著那條巷道繼續往裏走去。拐過一個彎道,前方赫然出現一間墓室,這間墓室甚是宏偉闊大,裏麵居中位置放著一口巨大的石棺。

大魁和連星都是一呆,心中俱道:“難道這就是這晉王石敬瑭的地陵嗎?為何如此簡陋?”

二人抬目望去,隻見石棺前方有兩尊石俑。一尊篤自佇立,另一尊卻似乎被人推翻在地。而那石棺的棺蓋似乎也被人掀開,斜斜的蓋在石棺之上,石棺露出黑洞洞的一角,一股的氣息從石棺之中慢慢湧了出來。

大魁和連星暗道不好,這晉王石敬瑭的墓室似乎已經被人進入,二人抬頭望去,果不其然,在這墓室的東北角上有一個尺來寬的洞口。洞口還有一根繩索篤自高懸。

墓室四壁之上也盡都是密密麻麻的箭枝,似乎是來人觸發箭枝,機關射發之後,這盜墓者才從那東北角的洞中緣繩而下。

大魁心中暗暗叫苦,心道:“看來,自己和連星極有可能這一趟又要空手而回。”

連星跟在大魁後麵,兩人沿著來時的巷道慢慢走了出去。走到景天鴻躺著的屍骸身邊之時,連星招呼大魁,二人抬著景天鴻,一步步由那巷道又走回了地麵。

二人快步走到那石棺跟前,晃動火折,從那露出的半尺來寬的縫隙之中照了過去,隻見石棺之中,除了一具身穿黃袍的屍骸之外,別無一物。

而那具屍骸也已被翻到一邊。整個身子緊緊貼在石棺一側。

大魁氣得大罵起來:“他奶奶的,咱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連星目光閃動,沿著這間墓室走了一圈,點了點頭。然後,緩緩道:“看來這間墓室的確是晉王石敬瑭的無疑。隻不過這晉王石敬瑭隻傳了一代,做了七年的短命皇帝,所以這地陵才建的如此簡陋寒酸。

大魁篤自不死心,伸手將那石棺的棺蓋使勁往外麵推了一推,探頭往裏麵看去。

陡然間大魁驚呼一聲,然後,急忙招呼連星道:“連星,你看這是什麽?”

連星聽得大魁呼喚,急忙趕了過來,抬頭向石棺中望了過去,也是頓時呆在地上。

隻見石棺之中在那屍骸腳下赫然有一條白色綢帶靜靜的躺在那裏。

連星心中碰碰直跳,這條白色綢帶和小龍女身上佩戴的一模一樣。——難道是小龍女和他爺爺分丘靈官龍鶴年來過這裏?

這石棺中的物事也是被龍鶴年取走?

連星伸出手去,慢慢將那條白色綢帶拾了起來。——連星甫一拾起那條白色綢帶,目光立時被白色綢帶所牢牢吸住。原來這白色綢帶中間赫然用毛筆寫著兩個字。

大魁站在一邊,看到那兩個字,忍不住脫口而出:“天坑?”

這兩個字大魁認得,正是天坑二字。

大魁頓時目瞪口呆,心道:“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巧的事情,自己和連星剛剛拾到那七陰珠,七陰珠之中的魁星踢鬥圖上繪的就是這神秘莫測的天坑。

想不到在這石棺之中,小龍女遺留下的白色綢帶之上竟然也有著天坑二字?

世間之事竟有如此之巧?

大魁滿眼疑惑,轉過頭來,問連星道:“連星,你說這龍姑娘為何給你留下這麽一條白色綢帶,所為何來?”

連星沉思片刻,緩緩道:“這不是小龍女留下的。”

大魁奇道:“這明明是龍姑娘的綢帶啊,不是龍姑娘,還能是誰?”

連星瞳孔慢慢收縮,緩緩道:“是分丘靈官龍鶴年!”

大魁更是詫異,道:“龍鶴年?他為何要留此白綢帶,難道他另有企圖不成?”

連星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龍鶴年一定是別有用心。說不定是要誘騙咱們到那天坑,然後,將咱們一網打盡。”

大魁一掌向那墓室的牆壁拍去,這一掌倒是既準且狠,直將那牆壁拍得震了一震。

墓室頂端的灰塵都簌簌落了下來。

大魁怒道:“這老小子為何如此惡毒?”

連星嘿然一聲,沉默不語。

連星所料不錯,這條白色綢帶卻是分丘靈官龍鶴年所留,龍鶴年此次南行,本來就是要到那天坑之中取出一宗驚天巨寶,走到這晉王地陵附近,偶然發現景天鴻的蹤跡,於是,領著小龍女悄悄跟在後麵。

那景天鴻用切字訣斜削而入,來到這晉王地陵之中,卻不料被晉王地陵中的天機神弩,萬箭齊發,射殺於巷道之中。

龍鶴年遂避開巷道,又從晉王地陵上麵封土一側打了一個盜洞,直接進到那晉王地陵之中,引發機關之後,這才慢慢放下繩索,緣繩而入。將那墓中明器盡皆盜走,一絲不留。

這才和小龍女揚長而去,臨走之時,忽然心中一動,伸出手去,悄無聲息的取下小龍女的一條白色綢帶,然後,讓小龍女先行到上麵等候。

自己則從行囊之中取出筆墨,在上麵寫下天坑二字。

龍鶴年知道,此處乃是連星一行人等追蹤自己的必經之路,而那連星倘若無意之中進到這墓室之中,必定會發現這白色綢帶。到那時,連星一定會為了報那父母之仇,追蹤自己到那天坑。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將這連星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一切連星自然並不知道。

大魁望著那條白色綢帶,緩緩道:“那咱們還去不去天坑?”

連星點點頭,道:“自然要去。這老賊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要找到他。更何況這老賊隻不過是逃到天坑而已。”頓了一頓,連星又道:“這老賊給咱們留下一條白綢帶,指點我們去天坑,倒省的咱們四處尋覓了,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大魁點點頭,道:“嘿嘿,這老賊弄巧成拙,說不定那天坑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連星將那白色綢帶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這畢竟是小龍女的物事……

連星想到小龍女,心裏忍不住又是一痛。

這小龍女的爺爺分丘靈官龍鶴年殺死自己父母,自己和龍鶴年之間已經結成血海深仇。其勢已然不共戴天。而自己和小龍女之間再也不能結成鴛盟。

連星心裏一酸,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和摯愛的人一起攜手天涯,心中那種難過無以複加。

急忙轉頭對大魁道:“大魁,咱們走吧。”

大魁看見連星的臉色刹那間暗了下來,知道連星是想起小龍女的緣故,當下假作不知。轉身走了出去。

連星跟在大魁後麵,兩人沿著來時的巷道慢慢走了出去。走到景天鴻躺著的屍骸身邊之時,連星招呼大魁,二人抬著景天鴻,一步步由那巷道又走回了地麵。

連星甫一露出頭來,等在外麵的傑克遜,還有那三哥,彪形大漢,三人都是一聲歡呼,三人立時圍了過來。三下兩下將連星,大魁還有那景天鴻的屍骸拉了上來。

連星見這些趕屍客都已解救過來,俱都一個個站在一邊相侯。

連星於是招呼大魁和傑克遜二人將那景天鴻的屍骸抬到外麵,找了一塊高崗,挖了個坑,將景天鴻埋了下去。

廢屋裏麵,連星指揮眾人將那棵血柑橘連根刨了,然後將樹幹暴曬在日光之下。眼看這血柑橘被砍斷的根係之處,露出紫黑的膿血一般的汁液,

眾人看得都是一陣惡心,忍不住便要吐了出來。

那彪形大漢恨恨道:“這棵大樹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血脈,的是一棵妖樹。卻不知這位小兄弟可知這棵大樹的來曆嗎”

其時,大魁和傑克遜也已走了回來,二人亦都是對這棵詭異的大樹甚感興趣。凝神傾聽起來。

連星緩緩道:“這棵大樹叫做血柑橘,因其果實形似柑橘,又兼果實內汁液猶如鮮血一般,是以才得此名。”

大魁道:“那大嘴怪獸又是何物?”

連星道:“那大嘴怪獸呼叫之時,常常發出“我餓”的叫聲,是以才得名為我餓。這我餓專以吞噬人身為食。可是這我餓又不能出去覓食。是以這血柑橘就會發出一種奇香,將這附近在此路過的旅人誘騙進來。這血柑橘的奇香常人聞之以後,有如中酒,不出片刻,便即醉倒,不省人事。

而後,那大嘴怪獸,我餓便從這樹下的地洞之中穴土而出。將醉倒在地的旅人一一吃掉。而那被害死者的血脈便即流到血柑橘的根係之下,化作血柑橘的養分。用以滋養血柑橘。”

連星講完,這些趕屍客都是義憤填膺,一個個破口大罵。

那彪形大漢和三哥額頭都是冷汗直冒,心中俱道:“今日倘若不是這少年相救,己方這二十餘人難免葬身在這廢屋之中。被那大嘴怪獸吃個幹幹淨淨,做了這大嘴怪獸的腹中之物。”當下,二人撲通一聲,雙雙跪倒在地,向連星倒頭便拜。

連星大驚之下,急忙伸手攙扶,口中急道:“二位兄台請起,小弟可受不了這般大禮。”

那彪形大漢大聲道:“小兄弟,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差點害了小兄弟。倘若沒有小兄弟出手相救,我們這二十幾個,今日都要葬身在此。小兄弟,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旁邊一眾趕屍客見到自己頭領跪倒在地,也呼啦一聲,拜倒在地,大聲道:“不錯,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請受我們一拜。”說罷,這二十餘名趕屍客撲倒在地,便即咚咚咚的磕了起來。

連星急忙伸手一一攙扶起來。

那彪形大漢站起來之後,向連星咧嘴一笑,道:“小兄弟,還未請教你和這兩位兄弟的高姓大名呢。”

連星笑道:“這位兄台客氣了,在下連星。”伸手一指站在一邊笑嘻嘻的道:“這位是大魁,那邊那個叫傑克遜。”

那彪形大漢奇道:“傑克遜?難道是洋人?”

這一路行來,連星為了防止傑克遜太過引人注目,特意做了一頂帽子,叫傑克遜戴上。

遠遠望去,這傑克遜倒和新疆邊境的維族人差相仿佛。

連星點點頭,道:“這傑克遜是美國人。”

那趕屍客頗為尷尬,這八國聯軍惡名昭彰,在中國境內燒殺擄掠,聲名極壞。

這趕屍客聽說這傑克遜是美國人,神色間立時變得緊張起來。

大魁笑道:“你們大家放心,這傑克遜雖然是一個美國人,但是和那些八國聯軍中的美國人大大不同。”

傑克遜也在一旁連連道:“不錯,我是好的,我是好的。”

一眾趕屍客看到傑克遜說著蹩腳的漢語,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間,尷尬的氣氛頓時消失無蹤。

三哥笑著指了指傑克遜,道:“朋友?”

傑克遜也是笑著連連點頭道:“朋友。朋友。”

連星也在一邊笑起來,道:“還未請教這兩位兄台貴姓。”

那彪形大漢一抱拳道:“在下免貴姓王,王天虎。”一指旁邊的三哥道:“這是羅老三羅兄弟。”

連星笑著,道:“適才,多有得罪,還請羅三哥海涵。”

羅老三搖搖頭,道:“哪裏哪裏。兄弟,客氣了,其實都是我們兄弟看見那隻屍獒神異,起了貪念,這才想捉了回去。沒想到最後五弟反倒折在我們自己的僵屍手裏,唉,這也是命啊,怨不得別人。”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連星目光閃動,緩緩道:“羅三哥那位五弟中的可是屍毒?”

羅老三看連星問起,連忙點了點頭,道:“是啊,我那五弟就是中了屍毒,現在生死未卜。”連星笑著點了點頭,緩緩道:“別的我還不敢保證,不過這個屍毒,我這個兄弟卻能醫治。”說著,伸手一指大魁。

羅老三這一下喜出望外,顫聲道:“那就麻煩這位兄弟救我五弟一命,我們全家感激不盡。”

連星笑道:“這個沒問題。我這個兄弟素來是熱心腸,樂於助人。”說罷,轉身對大魁道:“大魁,你和傑克遜和這位羅三哥前去救治羅三哥的那位兄弟。我和這王天虎王大哥在這裏等著你們。”

大魁點點頭,道:“什麽時候去?”

連星見那羅老三臉上迫切的樣子,於是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

大魁答應一聲,帶著傑克遜和羅老三,騎上馬,徑自去了。

那王天虎喚過十來個弟兄跟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