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墓道之中,不止機關重重,更可怕的是那隱藏在暗處隱隱窺伺的雙眼。

許安然徑自向北而行。

連星和司馬,小龍女悄悄跟在後麵。

許安然行出百十丈遠,這墓道突然斜斜向下。又行出裏許。前麵赫然現出一個石窟。

石窟之中傳來隱隱的呼喝之聲,似乎有人在裏麵爭鬥。

許安然心中一凜,急忙熄了氣死風燈。屏息凝氣,慢慢向前行去。

來到石窟之前,隱身在石窟一側,緩緩探頭向裏張望。

——隻見石窟之中甚是闊大。

石窟中央端端正正放著一塊三四丈高的巨石。

那塊巨石呈青碧之色。巨石之上數百個孔洞相連,每一個孔洞之間都在往外冒著一縷一縷的青虛虛的煙氣。

巨石之頂端坐著一隻碧綠的蠍子。

那隻蠍子和尋常蠍子無異,隻是其綠無比。

通體碧綠之中隱隱然透出一股邪惡之氣。

綠蠍子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一個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手中拿這一把單刀,口中不住呼喝。神情緊張無比。

許安然認得這隻綠蠍子似乎就是雲南蠱王,練就的五毒之母。其中的蠍母

隻是據說這五仙陣之中的蠍母之旁必有一隻蠍公相伴。

蠍公更加毒性猛惡無比。

昔年蠱王曾經以一隻蠍公要了苗寨三百四十二人的性命。

其性之毒,可想而知。

此刻隻見蠍母在此,卻不知那蠍公去了何處。

蠍公蠍母向來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有蠍母在此,那蠍公想必就在左近。

這白發老者卻不知是和來曆,竟然也能穿透重重障礙,來至此處。

想來功夫也自不弱。

許安然躲在石窟一側偷偷窺探。

隻見那白發老者左手拿這一根火把,右手拿這一把短刀,正自不住虛劈。

口中呼喝有聲。

那隻蠍母篤自死死盯著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忍不住渾身發毛。心中暗暗叫苦。腳下不住移動方位。在這石窟之中大兜圈子。

那隻蠍母還是穩穩坐在巨石之上,蠍子頭隨著白發老者的轉動慢慢轉了過來。

白發老者被這綠蠍子看得額頭冷汗涔涔而落。

心中已然萌生退意。腳下慢慢向來路退去。

正在這時,那隻碧綠的蠍母陡然間從那巨石之上一躍而起。身形如箭一般,向白發老者頭部****而來。

這蠍母來勢奇疾如電。

白發老者見勢不好,猛地將身子往下伏低。手中單刀向上揮了出去。

這白發老者力道用的正好,時間方位厘毫不差,滿擬這一下還不將那蠍母一刀斃命。

誰知那蠍母更是靈動異常,身形在半空之中一轉,陡然向一側飛了過去。

堪堪避過這白發老者閃電般的一刀。

白發老者一擊不中,那蠍母已然又兜頭追了過來。

白發老者大駭之下,手中單刀旋風般舞動起來。

那隻蠍母在地上一彈而起,碧綠的身子隻是不離白發老者左右。

眼見白發老者性命危在旦夕之間……

白發老者手中單刀不住舞動。

那蠍母卻篤自緊追不放。

白發老者眼見這蠍母有如附骨之蛆一般,無論如何,甩之不去。

額際冷汗更是滾滾直落。

片刻之後,白發老者便覺右臂酸軟。心知不妙,這等若是拚將下去,自己便會力竭而死。

隻有盡快將這蠍母解決,自己才可以保得一條性命。

當此情勢之下,隻有將心一橫。右手中的單刀光圈往旁邊一移。

左手便讓了出來。

就這麽一個空隙,那蠍母便迅即乘虛而入。兩隻鼇足立時鉗住白發老者的大拇指指端。跟著尾刺一立,猛地蜇中白發老者的大拇指。

白發老者隻覺左手大拇指指端一痛。心知已被那劇毒無比的蠍母咬中。

右手短刀一揮而落。

刀光一閃。血光四濺。

白發老者隻覺自己大拇指一涼,跟著便是一陣劇痛從指端傳了過來。

原來就在這片刻之間,白發老者已然揮手中刀將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連同那隻劇毒無比的蠍母一齊斬落。

這一刀迅疾異常,快得猶如風馳電掣一般,一刀連白發老者手中的火把都斬落了一截。

那隻蠍母一分為二。

蠍頭,蠍尾各在一邊。

蠍尾上的那根尾刺篤自在地上轉動。

白發老者邁步上前,兩腳下去,頓時將那適才還猛惡無匹的蠍母碾得粉身碎骨。

那蠍母既死,這白發老者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低頭看左手之時,隻見左手上大拇指斷指之處,篤自鮮血滴答滴答流個不停。

白發老者急忙將手中單刀擲在地上。從隨身衣襟之中掏出一瓶淡綠色的小小瓷瓶。用牙輕輕咬開瓶蓋,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在左手的斷指之處。

那些白色粉末奇效無比,片刻之後,白發老者的斷指之處鮮血漸漸停止。

白發老者眼見手上傷勢無礙。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望向石窟中間的那一塊密布孔洞的奇石之上。

似乎那塊奇石之上有著什麽秘密……

第二十三章奇石;異香勾魂;人算不如天算;一字血線;鏟若旋風

白發老者左手四指勉強拿著那個半尺來長的火把。

慢慢那走到那塊奇石跟前。目光閃動。在那塊奇石跟前轉了兩圈。

口中喃喃默念著一些什麽。最後,停在奇石的一處孔洞跟前。

那孔洞形態奇特,狀似鼎鑊。

白發老者望著那形似鼎鑊的孔洞,眼裏慢慢閃出一抹亮光。

左手火把高舉,借著火把的光亮,慢慢將右手伸了進去。

許安然躲在石窟門口的石岩之後,眼見這白發老者將右手慢慢伸進孔洞,心裏突然一動。

心下暗道:“這老頭隻怕一條性命難保。”

許安然心中剛一動念,隻聽那奇石跟前,白發老者尖聲驚叫起來。跟著右手閃電般縮了回來。

火光照耀之下,隻見又一隻碧綠的蠍子牢牢咬在白發老者的手背。

白發老者劇痛之下,猛地將手背往那奇石上一磕。

隻聽啪的一下,那隻碧綠的蠍子也已變成一灘肉泥。

白發老者隻覺手背又麻又癢,心中大駭,知道自己已然中了這隻綠蠍子的劇毒。

他卻不知這隻綠蠍子乃是蠍公。

蠍公蠍母向來公不離婆,秤不離砣,成雙成對。那隻蠍母攻擊白發老者之時,這隻蠍公正在一旁的孔洞之中窺伺。

一待白發老者伸手入洞,蠍公立時撲上,狠狠咬住白發老者手背。

白發老者抬手觀看,隻見自己一隻手背已然漆黑如墨。

白發老者這一下驚得魂飛魄散。

白發老者渾沒想到這隻蠍子的毒性竟然如此猛惡,隻瞬息之間便即毒性上行。

白發老者踉踉蹌蹌向後退去,預擬退到剛才放下的單刀旁邊,拾起單刀,將自己的這一隻右手砍去。

蝮蛇噬手,壯士斷腕。不得不為。

白發老者倒退數步之後,一瞥眼間,已然看到那把單刀正在左麵石地之上。

白發老者伸手向那單刀抓去,突然之間,白發老者似乎遇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臉上神色變得詭異非常……

原來在這片刻之間,白發老者霍然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然不聽使喚,無力再彎下去。

那把單刀明明就在眼前,可白發老者的雙手已然僵直。

白發老者看著那一把單刀,心中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遠遠的,許安然隻見白發老者慢慢彎下腰去。似乎要撿拾地上的那把短刀。

彎到中途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跟著再也不動了。

許安然心中奇怪。凝神望去。隻見白發老者宛如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木立當地。

一炷香過去以後,那白發老者還是如此。

隻有白發老者手中拿著的那根火把篤自劈劈啪啪的燒著。

許安然眼見此情此景甚是詭異,心中情不自禁也是發起毛來。略一猶疑,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許安然走到那白發老者跟前,低頭看去,隻見白發老者滿臉漆黑,雙目大睜,眼中滿是恐怖之色。

看情形已然毒發身亡。

許安然伸手輕輕一推,那白發老者應手而倒。

白發老者左手中的火把脫落在地。燃點到老者身上衣衫,立時熊熊燃燒起來。

不一刻,這白發老者已然變成一團火球。

火勢熊熊,隻照的這石窟之中一片通明。

許安然心中駭然不已,想不到這蠍公的毒性竟至如此猛惡,瞬息之間便即取了白發老者的性命。

許安然遊目四顧,那尊古怪的奇石篤自佇立在這暗沉沉的石窟之中。

伴著些許幽暗,伴著些許火光,顯得分外詭異。

——這尊奇石之中難道藏著什麽秘密不成?

許安然慢慢走到那奇石旁邊,心中暗道:“這尊奇石,周身遍布洞孔。想必其中暗藏機關,又或許那開啟蠍子洞的機關就在這古怪的石頭之中……”

許安然心中揣摩,右手從身後衣袋之中取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那白發老者適才就死在這怪石的孔洞之中,他可不能不防。

隻見許安然戴上手套,慢慢將手伸了進去……

許安然一隻右手伸進那尊奇石的孔洞之中……

其時,連星,司馬,小龍女三人已經來到這石窟跟前,貼身在石窟一側,向裏張望。

隻見那許安然一隻右手伸進那奇石的孔洞之中。

片刻之後,就聽轟然一聲,那尊奇石炸裂開來。煙塵四散之中。奇石的碎片散落一地。

許安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滿天煙塵散盡,隻見許安然的兩隻眼睛熠熠生輝。望著石窟北部那麵巨石嶙峋的石壁之上。

連星心中一動——這姓許的適才準是開啟了,那尊奇石裏麵的機括。機括開啟之後,奇石立即損毀。而這姓許的此刻望著對麵那石壁,想必那一麵石壁之上隱藏著什麽秘密!

連星循著那許安然的目光往石壁上望了過去,隻見那一麵石壁遍生青苔,顯是潮濕所致。

石壁之上嶙嶙峋峋,和尋常石壁別無二致。看上去普通之極。

連星心中甚是奇怪,心道:“這一麵石壁難道還能有什麽古怪不成?”

正自納罕之際,就聽那一麵石壁之上偶然間傳來一陣格格的聲音。

聲音初始之時並不甚響,漸漸的竟然密集了起來。

過不多時,那一麵石壁慢慢向左麵移了開去。

——這石壁之上竟然顯出一堵門來。

石門後麵一股異香飄了出來。

許安然聞到這股異香,竟而身不由主的向那慢慢敞開的石門走了過去。

那石壁顯然就是一扇石門,純以機括之力打開。

石門依舊慢慢向一側打開。

石門後麵的那一股氤氳異香依舊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就連站在石窟門邊的連星三人聞到鼻中,都是微微一暈。

連星臉色一變,急忙低聲道:“司馬大哥,龍兒,趕緊閉住呼吸。這香氣似乎有些古怪。”

三人都是閉住呼吸。

連星抬頭再看時,隻見那姓許的已然走到那石壁大門的門前一丈之處……

許安然隻覺自己迷迷糊糊的走到那石門跟前。黑暗之中,突然白光一閃。跟著就覺自己胸口一涼。似乎有一物貫胸而過。

許安然隻覺一陣劇痛傳來,立時清醒過來。低頭一看,隻見胸口一個劍孔鮮血直噴。

——那白光是從何而來,許安然是全然不知。

許安然大叫一聲,向後仰天摔了下去。

許安然身子摔到在地,胸前那個劍孔還在往外噴著鮮血。

連星,小龍女,司馬三人看得怵目驚心。

三人適才躲在一邊觀看,也是沒有注意到那一道白光是從何而來。

三人都是隻見白光一閃,那姓許的就已經栽倒在地。胸口鮮血猶如湧泉一般汩汩而流。

隻見許安然身子**了幾下,最後慢慢停止。就此一動不動。

隻在轉瞬之間,這石門一開,就要了這姓許的性命。

這石門後麵真的是鬼門之關?真的有勾魂的惡鬼?

連星掏出兩隻口罩,分別遞與司馬,小龍女二人戴上。

自己也戴了一副,這才邁步從石窟一側走了出來。

司馬和小龍女緊隨其後。

連星緩步走到石窟中央。隻見那堆散落的碎石跟前。左首數尺之外一把單刀斜斜的躺在地上。

單刀旁邊,那白發老者的屍身篤自熊熊燃燒。

火光之中,照得那白發老者露出的肌膚手臂之上都是漆黑如墨。

司馬眼光掠過那把短刀,心中突然一動。俯下身去,慢慢那拾了起來。

右手將那把單刀刀鋒橫了過來,隻見刀鋒上赫然刺著一隻長著翅膀的飛虎。

司馬瞳孔慢慢收縮,側過頭,向那篤自燃燒的白發老者望了過去。

白發老者頭顱盡都在烈火之中,顏麵不辨。

司馬盯著那白發老者,眉毛慢慢皺了起來。良久良久,緩緩歎了一口氣。

連星見司馬神情異樣,似乎和這白發老者相識,心中一動,驀然間想起了這個白發老者姓甚名誰。

連星望著那司馬手中單刀,一字字道:“窮開心?”

司馬眉尖一挑,向著連星點了點頭。然後,沉聲道:“這個人就是我那多年的莫逆,忘年之交窮開心。”司馬眼望窮開心篤自在火中熊熊燃燒的屍體,歎了口氣,緩緩道:“想不到那張地圖竟然是被這窮開心所得,看來這窮開心家中所失的那一場大火是這窮開心人為所致。

二人此時也已明白,這窮開心想必是見到司馬所得的那一張魁星踢鬥圖,意欲占為己有,是以這才故意縱火,將自己的房屋燒了個幹幹淨淨,以便掩人耳目。

其實窮開心早已經將那張魁星踢鬥圖藏了起來。

一俟司馬走後,這便啟程向天坑地縫趕來。

小龍女在那地縫之中樹林裏遇到的那個白發老者就是這窮開心。

隻是這人算不如天算,這白發老者窮開心最終在這石窟之中落了一個火焚而死。

富貴壽夭,窮通有數。半分錯差不得。

世上之人往往為了一些蠅頭微利,枉然送了自己的性命。

三人站在一邊唏噓不已。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窮開心身上的火勢漸漸熄了。

那費盡心機,想要得到這巴國帝陵寶藏的窮開心,此刻已然隻剩下這地上的一具焦黑的屍骨。

三人抬步向前走去。

慢慢走向那石壁上洞開的那一扇石門。

三人走到石門之前十餘丈外,停了下來。

石門之內,汩汩飄來一陣一陣奇異的香氣。

那香氣非蘭非麝,不知是什麽物事發出來的。

三人都是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