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心髒

他是一名胸外科醫生,可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關在了看守所裏,等待法庭的最終審判。

他看上去很斯文,實在不像是一個會以極端手法殺害自己妻子的人。可事實上,當警方逮捕他的時候,他正端詳著一顆跳動的心髒,他的妻子則倒在一旁,整個房間居然沒有一絲血跡。

經鑒定後,得出的結果匪夷所思!他手上的那顆心髒正是她妻子的心髒,可法醫檢查後,在他妻子身上根本沒發現任何傷口。

也就是說,他隔空取出了自己妻子的心髒。甚至於他的作案手法是什麽,就連最優秀的法醫都毫無頭緒。

對於一名記者來說,這簡直就是一件重大新聞,為了獲得這次采訪機會,我幾乎請遍了各部門所有的領導,才終於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這讓我有些狂喜,畢竟像我這種小記者,隻要這次的新聞做好了,想不翻身都難。

但當我見到他的時候,喜色就已經漸漸的褪去了,不知道為什麽,當我看見他那平靜的麵容時,竟然有些害怕,腦海中總是能腦補出他端著心髒的畫麵。

但是對於我這種底層記者而言,這種機會是難得的,我強壓住了心中的恐懼,看著他,強裝平靜的問道:“可以開始了麽?”

他戴著手銬,平靜的坐在那裏,仿佛睡著了一般,許久沒有說話,這讓我的心更加慌了起來,心跳也越來越快。

“可。。可以開始了麽?”我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

他終於抬起了頭,有些斯文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對著我和煦的笑了笑:“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的回答,我竟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下意識的舒了一口氣。在我的想像中,他是那種特別邪惡的人,說話也應該像電視劇的大反派一樣,卻沒想到,他說話,竟然這樣的。。。溫柔,對,就是溫柔,我想不出其他的詞來形容了。

“從你的供詞上看,你描述你並沒有殺死你的妻子,隻是在做實驗?”

我終於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漸漸的融入進了狀態,按照之前的想法,把心中的這個疑點問了出來。

可是。。。空氣卻在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半分鍾,一分鍾,他又一次低下了自己的頭,微閉著眼睛,恢複了之前的那種狀態。

不過我此時竟然已經開始漸漸的習慣了起來,再次問道:“從你的供詞上看,你描述你並沒有殺死你的妻子,隻是在做實驗?”

“是的。”果然,再我第二次問的時候,他又回答了。這讓我不禁有些誹腹。

“能具體跟我講講是什麽情況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精神鑒定顯示你並沒有什麽精神疾病,那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麽?”

說實話,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是很好奇的,而且他的回答,也是至關重要的,到底能不能上頭條,就看他的答案是否吸引眼球了。

好在,他這次沒有沉默,反而衝著我詭異的笑了笑,好吧,其實他的笑容依然很斯文,但我卻感覺很詭異,有些涼颼颼的:“你知道清明夢麽?”

“清明夢?”

我愣了一下,這特麽是什麽回答啊!我總不能這樣報道出去吧,拿著這份采訪出去,我肯定會被領導們打死的,想著,我急忙站了起來:“清明夢是什麽?”

可惜,他卻有些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嗬嗬,和你說了也沒用,反正我很快就會出去了。”說著,他再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隨後站了起來:“采訪時間結束了,再見,年輕人。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麵的。”說著,他呲牙對我笑了笑,又是那種詭異的笑。

說完,他拖著沉重的腳銬,在兩名警察的帶領下離去。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跑到了他的座位處,低下頭看去,隨後忍不住有些氣憤:“媽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腳下的位置,有著一塊手表,正在安靜的跳動著。

原來他根本不是什麽深沉,這就是在拖時間啊!!

想著,我有些無力的歎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身子離開。果然,我還是太年輕了。。。。

不出所料,一出看守所就收到了主編的電話,當聽到我的采訪結果後,原本心情好像還不錯的主編一下子在電話中怒吼“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在家整理稿子吧!”

聽到主編這樣說,我全身一癱,好像已經看到前途一片灰暗。

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居然被我采訪成了這樣,不難想像,主編已經開始安排別人接替我的工作了。

媽的,我不甘心!如此好的一個機會,怎麽能就這樣錯過!隻要把新聞稿寫漂亮,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別說, 振作起來以後,剛才采訪的過程忽然一下清晰了許多,我翻開筆記本,看著剛才記錄下來的東西。

毫無疑問,最主要的信息是醫生最後的回答。

看著“清明夢”三個字,我的思緒一下子被牽回了小時候,記得當時生一場大病,昏睡兩三天不醒,爸媽都急死了當時。

而最詭異是,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夢,我明知那是夢,卻被困在裏麵!無論如何都醒不來!夢的內容我已經大致記得不了,唯一清晰的是夢中的一個人,他是存在於我夢裏除了我以外唯一的人,麵容永遠模糊不清,可是卻非常熟悉。

我恐懼,因為有他的存在,我永遠離不開那個夢,那個夢就像一個牢籠,死死的鎖住了我的一切!

他的一切模糊不清,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在我夢裏的,唯有他最後的一句話最為清楚。

“李牧,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麵的。”

痊愈後父母也帶我去找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做出的屆時,就是“清明夢!”

我一下子打了個寒痙,嘩嘩的雨聲響起,把我從思緒裏拉了回來。

可我還是不忘,當年他和我說過的話即便是我現在想起,居然還是如此清晰。

就好像。。。。。。就好像剛才醫生說的一樣!

我一驚,下意識的回頭。

看守所在雨中如同黑色的磐石,密不透風。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我想。

等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新聞稿主編還是不滿意,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事情還是有了轉機——主編給了我一次再采訪的機會。

“你要是這次再做不好,以後就去收發室當個文員!”

生活從來都不容易啊,我歎了口氣。夜已經深了,想到我媽現在還一個人在家,頓時有些不放心,我老爹走得早,媽現在肯定擔心的不得了。

夜色肅穆,我又加快了步伐。

“媽!我回來了!”一進家門我便說道。

然而整個客廳此刻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隻聽得見鍾擺的聲音。

我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媽已經休息了。

但是媽今天怎麽會睡得這麽早,我抬手看了一下表,還不到十點,平時這個點我媽也沒睡啊。

而就在這是,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是從我媽房裏傳來的,我下意識想到可能是家裏進小偷了,捏了捏已經收起的雨傘,躡手躡腳的就走近了我媽的房間,把房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可眼前的畫麵讓我整個人愣住了,雨傘無聲的靠在了牆上。

正牆上掛著一件刑警的製服,是我爸以前的。

衣服下擺了個盆子,裏麵裝滿了水,我媽跪在盆子前,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就窩起一捧水直接喝了下去。

這。。。。。我媽到底怎麽了,怎麽會幹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