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鬼貨

陳老九快步湊上前,笑嘻嘻地說著敬話:“虎哥,您怎麽來了,您看您不早打聲招呼,我好讓我婆子炒兩個菜招待招待您不是…”

“你,過來。”

虎哥指著我冷聲道。

我站著沒動,虎哥臉頓時一沉,他身邊的兩個小嘍囉便過來拽我,我反手一扭,又騰出一隻腳將另一個踹飛。

虎哥取下墨鏡:“行啊,小子,昨天打了我的人,今天還打,真以為虎哥我是吃素的……”

“一大早吵吵啥,還讓人睡不睡了?”東子揉著眼睛下了樓,兩隻大眼珠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埋怨道:“我說茴子,你小子是不是嫉妒哥哥的睡眠,專門請這些猴耍子來吵哥哥我的?”

我鬆了手,這才解釋道:“我沒那閑心,是有人上門挑我的刺,昨兒被我揍了一頓,今兒又來挨揍了。”

“我說呢,原來是鱉孫。”

東子理了理自己的雞窩頭,滿臉的不屑,那虎哥看到東子這樣,氣得鼻子快歪了,他扭了鈕脖子,那清脆的骨頭聲響起,他湊近東子,語氣極其不善:“你他媽罵誰鱉孫?”

“你嘍。”

東子拿著一根牙簽剔牙。

虎哥動怒,掄起拳頭便衝了過來,可被東子躲了過去,他見沒打著,那臉黑了一圈,從兜裏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家夥,東子看到他手裏的那家夥,聲音也冷了:“鱉孫,你他娘的拿把玩具就來糊弄爺,真以為爺是陳爬子見家夥就慫不成?”

“東子,別惹事。”

我走了過去,看著麵前的虎哥。

這人不可能為了來這找揍,況且他知道他打不過我,犯不著來找死挨揍。

東子哼了一聲。

虎哥依舊黑著臉:“小子,今個我不和你打,我大哥有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茴子,你小子惹人了?”

東子終於鬧明白了怎麽回事了。

我白了這貨一眼,忍不住道:“老子像是惹事的人嗎,昨天鬧出點事,估計那人要找我茬……”

“我去,還有這事?”

東子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虎哥見我們沒惡意,這才收了家夥,我尋思著還是去吧,畢竟那史耀斌是個講理的,實在不行咱就大鬧他個老窩,也比在這被人悶鍋底強。

東子按住我不想讓我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沒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免得這些王八羔子背後捅刀子,咱吃了一次虧,可不能再吃一次。”

我想了想便點頭。

半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一家古玩店門口,下了車,我們幾個進了店,剛進店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那人看到我們,也吃了一大驚,可隻是一會,他便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東子走了過去:“老鐵,你怎麽在這?”

“被人請來的。”

他朝裏麵的史耀斌努了努嘴。

我一看明白了,敢情不是找我尋仇的,害老子白擔心一場,我和東子找了位置坐下,那個虎哥老黑著臉皮子,仿佛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史耀斌在裏麵打電話,等了有十分鍾,他才掛了電話,撩起簾子走了出來,看到我和東子,他臉上堆滿了笑:“寶爺,昨個是虎子冒失,今個我讓他賠了不是……”

“大哥?”

虎哥很是不滿。

史耀斌瞪了他一眼:“吼啥子,知道眼前這兩位是誰麽,潘家園的寶爺和東爺,是道上的人,要不是昨兒我沒動手,恐怕這會我也被你小子拽進去了。”

“道上的?”

虎哥有些懵逼,他咽了咽口水不確定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這白麵娃子是北京那邊的,而且還是德爺手底下的?”

“你以為呢?”

史耀斌眼裏滿是責怪。

虎哥臉色一片白一片黑,說不清是嚇得還是驚得,我和東子淡定地喝著茶,心裏早就樂開花了,早知道這名號這麽好用,爺就老早使使,也不用動手動腳了。

老鐵拿起蓋碗茶,吹了吹裏麵的茶葉喝了一口,然後對著我們歎氣道:“娃子,你這次招事了知不知道?”

“招事,啥子事?”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鐵放下茶杯,湊近我:“鬼貨懂不懂?”

“鬼貨,我們出來沒帶?”

我和東子對視了一眼,然後搖頭說。

老鐵嘖了一聲,然後神秘笑了,這老頭古怪的很,你問他偏不說,你若不問他卻嘰哩哇啦說個不停,我也沒問,反而看向史耀斌。

東子有些不明白我們說什麽,便踢了我一腳,我簡單給他說了一下,東子這才明白我們到這是幹嘛來的。

史耀斌坐在我們對麵。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問:“寶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今個找你們來,一來是給寶爺賠個不是,二則是收件值錢的玩意,畢竟你們在羅家村做什麽,我也不用明說,大夥心知肚明。”

我心裏一笑。

這史耀斌看來也是個貪財的主,怪不得能和虎哥這個五大三粗的人混一塊,不過這人不真誠,和人交易竟耍花架子,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老鐵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喝茶。

東子看向史耀斌,又掃了一圈他店裏的擺設和玩意,這才笑道:“史先生,你這話說的奇怪,我這個人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聽過非法倒賣要出事的,你這明目張膽的放明麵上,難道不怕出幺蛾子,我可不想進局子,吃那硬邦邦的牢飯。”

“東爺放心,我這絕對安全。”

東子心裏了然,他掐了我一下,我知道怎麽做了,坐直了身板,看向史耀斌:“斌哥,對不住了,這東西我不能轉給你,一來這是文物,我必須帶回北京給考古所研究,二來若我今個將東西轉給你,德爺那我不好交代,所以對不住。”

這個史耀斌還真是不安分。

我這麽一說,史耀斌沉了臉:“寶爺,你這話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以為你進了我這地,還想任自個的意思來?”

“東西我轉不了。”

我給東子使眼色,準備一會鬧場子。

史耀斌手裏的蓋碗茶哐當放桌上,正要發脾氣,被老鐵截住,他取下墨鏡,看向史耀斌,語氣有些冷:“咋滴,還要當著我的麵發火?”

“鐵叔……”

“你還知道認我這個瞎眼老頭啊,小蘿卜,當初那事你也經過,那時我告誡過你,別再沾那東西,怎麽現在你也和這些人一樣了,是不是你想要走我的老路啊?”老鐵說得激動,手裏的烏木拐杖敲在史耀斌身上。

史耀斌悶聲道:“鐵叔,當年的事到底怎麽一回事,你始終沒說清,我問您,您老不肯說,我沒辦法,隻好自己來查了……”

“自己查?哼,好大口氣,小蘿卜,不要說你現在的身份,就是北京城的德爺也不敢沾這件事,你覺得你個毛都沒長齊的空頭能查出什麽啊?”老鐵是真動氣了,連帶著那瞎了的眼睛都迸發出一股狠厲。

史耀斌還要說什麽,可被老鐵瞪了一眼,我一看有門,便起身走過去扶住老鐵,恭敬道:“鐵叔,您老先消消氣。”

“娃子,聽鐵叔一句勸,別沾手了,這玩意厲害的很,一旦沾手那就要人命的,所以趁現在還能退出來,就好好過你自個的日子,我該說的應該說完了嗎你聽也好,不聽也罷,我管不了!”老鐵拿著烏木拐杖,扶著我的手摸索著要出門,我給東子使眼色,讓他也開溜。

史耀斌不甘心:“鐵叔?”

“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麽瞎的嗎?”老鐵停住腳,那隻眼睛緊盯著麵露迷惑的史耀斌。

史耀斌說:“是碰了屍油……”

“不是。”

老鐵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不是?怎麽可能,鐵叔的眼睛就是接觸了那鐵盒後才被腐蝕的,怎麽又不是了?

老鐵笑了笑解釋:“其實給你說實話也沒關係,小蘿卜,還記得當年被我們埋在青銅峽的邢原嗎?其實那是具假屍體,目的是掩人耳目,而我就是當年的邢原,考古隊隊長,天坑事件的知情人。”

當年的邢原?

史耀斌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年的邢原是我和您老一起入殮的,怎麽會是具假屍體,再說了,若您是邢原,那您老為什麽不早說,反而窩在羅家村那個鬼地方……”

“小蘿卜,你還不明白嗎?”老鐵眼底閃過一絲後悔,還有那莫名的恐懼。

史耀斌想到了什麽:“鐵叔,你……你下墓了?去了那個地方,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鐵叔,你一定是編瞎話騙我的,那地方隻進不出,你怎麽可能活著從那地方出來,再說了不是還有守陵人麽,你怎麽會進到裏麵……”他還沒說完就被老鐵打斷:“小蘿卜,這件事原本就是個死局,所有進入那地方的人都被下了套,我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我還有點人性,還有那一丁點良知。”

史耀斌不說話了。

這一切都太顛覆他的認知了。

“小蘿卜,我們這一輩都是貼了死咒的,已經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所以生死早已看淡,所以勸你一句,別沾了早早脫手。”老鐵拍了拍史耀斌的肩膀,說完便捏了捏我手腕。

我明白老鐵的意思,便扶著他出了古玩店,東子沒過一會也跟了出來,手裏還順了一隻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