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自絕

東子聽到三禿子的驚呼聲,轉頭看向我,當看到我此刻的模樣,他雙腿有些發軟:“我靠,這他媽什麽情況?”

“這……這是茴……茴子?”東子結巴道。

劉川盯著變異的我,臉色煞白:“是茴子,不過他被人算計了,現在體內蟄伏的東西蘇醒,如果他不能清醒過來,那這一輩子都成這樣了。”

他聽到劉川這話,嗤鼻:“他不是我兒子馬茴,是九宮蛇母的轉世,是古尼蘭國的輪回邪眼,是這地下世界的王,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們也不會卷進來這麽多人……”

“你閉嘴。”

劉川怒了:“他是馬茴,以前是,現在也是,將來也是,我不會讓他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死也不會。”

那聲笛聲停下,我睜著血紅色的眸,伸出胳膊活動腐朽的胳膊,每動一下那筋骨便劈裏啪啦地響。

原本一米八的身子忽地竄出兩米多,粗壯的胳膊能抵半個人,嘴裏的獠牙抵得牙床疼,我不舒服的吼了一聲,那地上的屍鬼嚇得趕緊跪在地上。

它們齊聲高喊:“吾王萬歲,吾王萬歲……”

我盯著眼前如同螻蟻般的人,又瞥向一旁的嵐寧,她微微一笑,麵容忽地變化,原本水靈的大眼睛變成無瞳,臉上浮出無數黑絲。

她嘴角含笑半跪在地上:“吾王歸來,吾王歸來!”

我盯著自己的手,腦子又是一片混沌,我到底是誰,這副身體又是誰,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麽一回事?

嵐寧看著我,將一把青銅劍舉過頭頂,我盯著那青銅劍,腦子一陣鈍疼,那淺薄的意識慢慢消散,隻剩下那洶湧的殺念。

我一把拿起那青銅劍,用力砍了下去,其中一個屍鬼被我劈成兩半,血腥味頓時充斥著整個大廳,聞到這股味道,我心裏竟竄起一絲興奮,那黑色的血流進青銅劍的血槽,劍身嗡嗡地響,腦海裏僅剩下殺念。

我興奮地衝進屍鬼群,拿起青銅劍胡亂劈,黑色的血濕透了我殘破的衣服,地上的黑血流成河。

整個過程持續有十幾分鍾,我轉過身,朝著熟悉的人走去,看到他們臉上的驚恐,我滿意地吼了吼,青銅劍在手上嗡嗡做響,那血腥味讓我殺念更凶,眼前的人握著刀,可我看不清他的麵容,那股血腥味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掄起青銅劍,想要砍下去。

忽地左肩一陣刺痛,我捂著肩膀,怒瞪著眼前的人,依舊是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覺察到那近乎可憐的怒氣:“茴子,快醒醒!”

我憤怒地朝他吼了一聲,一拳打了下去。

那人順勢一滾,躲過了我的攻擊。

緊接著有一個人撲了過來,他不甘心地握緊手裏折疊刀,朝我吼:“馬茴,你他娘的給老子醒過來,你是馬茴,你他媽是馬茴啊!”

馬茴?

我停下腳步,微愣地看著他,腦海裏忽地閃出一張胖臉,還有一個人,他們朝我伸出手。

“茴子,我們去喝酒。”

“茴子,劉哥不走了,他要和我們一起待在北京城,他不走了,我們哥三可以繼續喝酒耍瘋了。”

“茴子,你就是你,就是獨一無二的你,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信仰。”

“茴子醒醒……”

“茴子……”

可沒一會兒那魔音貫穿於耳。

那張臉忽地變成蛇人臉,它們朝我飛撲過來,我掄起青銅劍,一刀砍了下去,可這時後背忽地一疼,有什麽流了下來。

東子喘了兩口氣,對同樣喘氣的吉恩吼道:“媽的,誰讓你開槍的,它是茴子,你他媽的眼睛被屎糊了啊!“

吉恩捂著胸口,半晌才說道:“它不是馬茴,它是怪物,如果不殺了它,我們都得死在它手裏……”

“放你娘的屁,老子說他是茴子就是茴子,你膽敢再開槍,信不信老子劈了你他娘的腦瓢!”東子吐出一口血,嘴裏罵罵咧咧道。

而一旁的他見此時情勢無法控製,他拿出骨哨狠命的吹了吹,沒一會兒,隻聽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從通道裏竄出十幾個紅色迦樓羅,它們拍打著巨大的血翅,朝著我飛了過來。

我掄起青銅劍胡亂砍,可身上還是被抓爛,肩膀上已經血肉模糊,而嵐寧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左臉被紅色迦樓羅抓出一條血痕。

看到迦樓羅攻擊我,劉川拿著黑刀衝了上來,砍了幾個,可被迦樓羅咬中了胳膊,他急得滿頭大汗,狠心將自己的胳膊砍下,然後朝我撲過來:“茴子,快醒醒……”

我看不清麵前的人,隻能殺殺。

忽地那哨聲變了節奏,我抱著頭石壁,頭都撞破了,可那要命的哨聲折磨著我。

看到我這樣。

劉川快速奔到他麵前,一把搶過那骨哨,忍不住怒道:“馬來,你他媽的瘋了啊,茴子是你兒子,他是你親生兒子!”

“兒子?現在還不是。”

劉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吼道:“我再說一遍,他是你兒子,一直都是,我們這麽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還不都是為了茴子,你要是殺了茴子,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說了他現在還不是我兒子。”

他掙開劉川的手,盯著被紅色迦樓羅圍攻的我,嘴角扯起一絲冷笑:“我有沒有瘋我心裏清楚,可麵前的人不是我兒子馬茴,他是邪眼,是毀滅所有的邪神,隻有殺了他,這一切才能結束,我們才能解脫……”

“你要殺了茴子?”

“劉川,他不是我兒子,隻有殺了他,我兒子才能得救,我家小寶才能徹底得救……”

“放你娘的狗屁。”

東子將槍抵在他的太陽穴,目光冰冷:“我不管他是什麽,不管他現在變成什麽樣子,我隻認他是馬茴,是我於曉東的好哥們,劉川,我不想與你為敵,可眼下我別無選擇。”說著便要扣動扳機,可下一秒槍被父親奪在手裏,槍口直抵東子的腦門,他邪氣的笑了笑,吹了吹骨哨。

我機械地舉起青銅劍。

劉川和東子倒吸了一口氣:“茴子?”

他笑了笑,然後吹了骨哨。

我舉起青銅劍,將劍刺入腹部,血像噴泉流了出來,胸口已經被血染紅,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意識慢慢模糊,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血已經穿透外套,流到了地麵。

我自絕了?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茴子!”

劉川嘶吼了一聲。

東子第一個撲了過來:“我操!”

他扶起我,嘴唇哆嗦:“茴子,你他媽給老子說說話,你說說話啊,你不是說會活著出去的嗎,不是說和我一起出這裏的嗎,你他媽敢騙老子。”

眼淚落了下來,滴在我臉上,很燙很燙,我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以往嘻嘻哈哈的人此刻卻滿臉是淚,我很想嘲笑這小子一番,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我……我沒騙你……”

我真的沒想騙東子,是真想回北京。

東子抹了一把淚:“你大爺的,沒騙我,你剛才做了什麽,老子給你說了多少遍,讓你穩住自己,穩住,你他媽將老子的話當耳旁風啊……”

“我控製不了。”

眼前慢慢模糊,我竟看不清東子的臉,嘴裏的腥甜味直衝腦海,整個人感覺都快飄了,我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東子,可看了好久,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東子,你在哪?”

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緊攥住:“我在,我在這,茴子,你看得見我嗎?”

“在哪?”

東子啞了聲音:“在這。”

我費力地看著眼前的人,可看不到人影,那隻手很熱,熱得燙手,我想要坐起來,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劉哥?”

一個人湊了過來,聲音淩亂:“我在,茴子,我在呢,你現在別說話,一會我和東子就帶你回北京,我們哥三一起回去,這次劉哥不走了,陪你們一起在北京……”

“你沒誆我?”

我攥緊劉川的手,繼續道:“上次你誆了我和東子,半路跑了,這次若你再誆我,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這次不跑了。”

劉川喉頭有些哽咽。

聽到這話,我心裏頓時一鬆,隻要他答應就好,隻要他答應我留在北京,以後有東子照應著,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東子看到我眼神散渙,頓時急了:“茴子,你說好要一起回北京的,說好你會好好的,你他媽現在又成什麽樣了,啊!”

“東子,我先睡會……”

“別睡!”

東子的淚落在我眉間,那張胖臉此刻卻醜得無與倫比,我想要逗逗這小子,可渾身無力,連說話也沒力氣。

“就一小會兒,我保證……”

“保證個屁,馬茴,老子告訴你,你他媽敢給老子睡過去,老子將你藏在東院的老物件全砸了,全砸了!”

“隨你的便。”

眼前發黑,看不真切。

我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胸口疼,疼得快要裂開,嗬,想我堂堂潘家園的寶爺,竟然窩窩囊囊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宮裏,算了算了,這輩子就這樣了,死了也好,不用遭罪了。

東子見我呼吸都冷了,紅了眼:“馬茴,茴子,你小子別睡,別睡,算哥哥我求你了,你他媽死在這算什麽事,你讓我怎麽回北京,怎麽向玉姨交代……”

劉川哆嗦著唇:“茴子?”

死了,竟然死了?

他看著我死灰的臉,整個人如同雷劈,癱坐在地上,嘴裏咕噥著怎麽可能,不可能,有些事還沒結束,怎麽會就這麽死了,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