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梳子看上去並不起眼,木料也不是十分講究,雕刻工藝也隻是民間手法,但它卻因時間的沉澱而變得極其珍貴。它的主人每日用其進行梳洗,因此將它原本尖銳的棱角磨成了如今這般的光滑,讓它的成色在所有的木頭中脫穎而出。”

趙寅的目光深邃悠遠,他看著趙箬那雙充滿著智慧的眼睛,嘴角揚起一個驕傲的笑,“父親與阿娘就像這把梳子,早已被世事磨得圓滑發亮了,我們可沒你想得那麽弱小,我們也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則,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與你阿娘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

趙箬聽了趙寅的這番話,眼前漸漸亮了起來,她將那把梳子還給了趙寅,輕輕對他說道,“父親,你說的道理我明白了,再給我一夜的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我會在明早你上朝前,給你最後的答複。”

趙寅點了點頭,趙箬站起身,向父親行了一禮,便緩緩地走出了書房。

回到自己的院中後,趙箬便開始在秋千上緩緩地晃悠著,白芍站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看著遠處樹上正在打盹的籬。

“小姐,你說籬怎麽就不喜歡老老實實地在**睡覺呢,偏偏要在樹上,虧我好心,還把床讓給了她。”白芍憤憤地踢了踢腳邊的一株小花,那花瓣立刻撲簌簌地掉落在了地上。

趙箬微微一笑,淡淡答道,“籬本就是亡命天涯的俠客,她結識了太多的仇家,即使睡覺也都要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床太舒服了,會讓她鬆懈,從而有可能會使她在睡夢中被人奪去性命。”

趙箬一聽,不由得全身哆嗦了一下,若不是小姐解釋,她還真不知道籬原來這麽辛苦,本以為她這樣滿身武藝,會很好玩呢,沒想到在那“俠”字的背後,竟然會有那麽慘痛的代價。

趙箬的的眼前閃過一道光亮,現在的自己與籬的情況相差無幾,身份暴露後,自己身邊就已經不安全了,就像是昨晚的刺殺,來的那麽悄無聲息,想來就有些使人背脊發寒。

昨晚那兩個殺手都是楚恪手下的人,羅蘭負責將籬引開,而另一個殺手則是在那之後將她擄走,幸好昨晚劉嬤嬤發現得早,及時打跑了那個刺客奪下了自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楚括現在之所一會那麽囂張,那麽篤定地派人來三番五次地刺殺自己,就是因為她與楚恪之間的關係沒有暴露在眾人麵前,因此,若是她出事了,大家也不會將凶手懷疑到楚括的頭上,因為,楚括與趙箬在明處並沒有利益衝突。

說白了,趙箬如果現在死去了,那便就是白死,除了楚恪之外,沒有人,也沒有任何證據能指明是楚恪做的。

想到這兒,趙箬不由得感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了秋千兩旁的繩子,心中一陣後怕。

楚恪想在想自己求婚,或許也是一個保護她的最好方法,若是自己成了太子妃,便沉了一塊十分難啃的骨頭,第一,太子府是

軍事重地,光憑楚括的那些人還真沒辦法進入其中大開殺戒。

第二,相府與太子聯姻,趙寅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楚恪那一方的人,楚恪就有理由派動他的手下來相府進行周全的保護,因此,從現在的情況來說,趙箬嫁給楚恪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一種選擇。

想到這裏,趙箬心中便隱約有了定數,她終於找到一個費情感原因而嫁給楚恪的理由,這能夠讓她心安。

趙箬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她的眼睛也超前看去,前麵的屋子正是劉嬤嬤的住處,趙箬的心突然一驚,眼中閃過一道狐疑的光芒。她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劉嬤嬤的屋子,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昨日籬被引進了樹林之中,當自己被黑衣人擄走的時候,隻有劉嬤嬤追了去,可是,依照劉嬤嬤的身手,對付兩三個一般身手的人並沒有什麽壓力,但是楚括派來的殺手,就真的隻有那麽弱小嗎?

要是楚括真的想要將自己擄走,那必定會派擁有十分把握的殺手來執行這項任務,定不會被區區一個老嬤嬤打得落荒而逃。

這樣的原因隻有兩個,要麽楚括是故意讓那黑衣人不完成任務的,要麽就是劉嬤嬤那個環節中出了些什麽問題。

白芍見趙汝看著劉嬤嬤的屋子發呆,便好奇地問道,“小姐,怎麽了,劉嬤嬤的屋子邊上有什麽那麽好看?”

趙箬回過神來,看了看白芍,她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白芍,昨日劉嬤嬤會來時,有沒有受傷啊?”

白芍抬著腦袋想了想,呆呆說道,“昨天是籬抱著小姐回來的,劉嬤嬤跟在籬的後麵,我當時太心急,注意力全放在小姐身上了,倒沒怎麽看劉嬤嬤,但我好像記得,劉嬤嬤的臉色很差,白得就像張紙一樣。”

趙箬微微眯了眯眼睛,又向白芍問道,“怎麽今天都沒見著劉嬤嬤?”

白芍突然猛地一拍腦袋,滿是自責地對著趙箬說道,“哎呦,瞧我這記性,今日劉嬤嬤的一個遠房親戚來汴京了,劉嬤嬤看他去了。”

“遠房親戚?”趙箬皺著眉頭,她從未聽說過劉嬤嬤有什麽遠方親戚,“白芍,你可知道,那遠房親戚,為什麽會來汴京嗎?”

白芍“咯咯”笑了起來,對著趙箬說道,“原來天下還有小姐不知道的事情啊,今年又到了傳統給皇帝選秀的時候了,這選秀,不光光是選妃子,還要選一大部分的宮女,這劉嬤嬤的遠房親戚家有個漂亮的姑娘,希望能被選進宮中做宮女呢。”

說罷,白芍露出一臉羨慕的神情,她又喋喋不休地向著趙箬說道,“皇宮又大又漂亮,宮女們的衣服也都是用綢布做的,又軟又滑,又漂亮又舒服。”

趙箬看著白芍的模樣,伸出手,狠狠地敲了敲白芍的腦袋,“你呀,就那點出息,老實告訴你吧,做宮女可比你現在難受多了。”

白芍揉了揉腦袋,

嘟著嘴唇,眨巴著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什麽呀,看著他們的樣子可風光啦,那些宮女姐姐看人的眼神都像是高人一等似的。”

趙箬笑了笑,她輕輕蹬著地麵,將秋千晃悠起來,悠悠地對著白芍說道,“傻丫頭,你看到的那刻都是公主、娘娘身邊的高級丫鬟,這種丫鬟在宮中可是仰仗著主子的氣勢,當然囂張的。但能當上高級丫鬟的宮女可都是有能耐的,低等丫鬟在宮中的日子可是十分艱苦的,每年亂葬崗上都堆滿了年輕姑娘的屍體。”

白芍立刻害怕地往後縮了縮,搖了搖腦袋,滿臉的恐懼,她長歎了口氣滿臉苦澀地說道,“原來做宮女也比普通丫鬟好不到哪裏去啊,都那麽命苦。”

趙箬那雙清亮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斜睨著白芍說道,“宮女可是有絲綢衣服穿呢,白芍若是真想當宮女呀,明個兒我就送你進宮去,也用不著選秀了,直接讓你在製衣司那裏做個針線小宮女。”

白芍立刻驚恐地對著趙箬拚命地擺著手,大聲說道,“不不不,就算給我一百件絲綢衣服我也不去,我就要留在小姐設變,伺候小姐一輩子!”

看著滿臉決絕模樣的白芍,趙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光,她看了看天色,站起了身,對著一旁的白芍說道,“進屋去吧,該用晚膳了。”

白芍立刻點著頭,小跑著跟在趙蓉的身後,還不忘對著遠處的籬大喊,“籬,吃晚飯啦,快點下來。”

籬聽聞,緩緩很開了眼睛,她直起身來在樹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便直接往趙箬的屋中竄去。

入夜之後,趙箬靜靜地躺在**,白天對劉嬤嬤的那些疑惑又一股腦兒地湧上了心頭,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就像兩顆漂亮的星星。

“吱呀——”一聲,打破了屋中的寂靜,趙箬心中一驚,連忙朝著籬喊道,“籬!有刺客!”

話音剛落,一陣沉重的歎息便從窗戶那兒傳來,趙箬皺著眉頭,用收你將自己從**支撐起來,隔著那層層的輕紗床幔,她仿佛看到了有什麽東西在粼粼閃著銀光。

“哪有刺客能像孤這麽溫柔。”一句低沉而又帶著狂妄的熟悉語氣傳來,趙箬原本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立刻將眼前的床幔掀開,隻見楚恪一身銀色的盔甲正反射著窗外的月光,將那張英氣的麵龐襯得多了一分柔情。

趙箬那雙清亮的眸子微微閃了閃,怪不得籬一點反應也沒有,原來是自家主子來了。

“傻丫頭,腦袋還疼嗎?”楚恪的丹鳳眼裏閃著邪魅的笑意,他輕輕坐在了趙箬的床邊,右手十分自然地將抬起,揉了揉趙箬的腦袋。

趙箬被楚恪的這個動作驚訝地呆愣了兩秒,她迅速反應過來,將楚恪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下,冷著臉對著楚恪說道,“我好著呢,你這梁上君子是當慣了嗎?要來也不先和籬說一聲,好讓她告知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