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蝶將手上的圖紙放下,楚恪一進門便看見藍蝶坐在他的位置上,一點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楚恪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他看見藍蝶朝著他身後張望著,然而發現後麵跟著的隻有鶴風的時候,她的臉上便多了一分焦急與失落。

藍蝶急忙起身,看著楚恪說道,“我夫君呢?!清野在哪裏?!”鶴風連忙上前一步,說道,“藍蝶,你先別激動,坐下來我們慢慢說。”藍蝶一聽鶴風口中的語氣,便立刻能確定他們對清野做了什麽事情了。她從座位上走了下來,飛快走到鶴風的身旁,大聲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夫君究竟出了什麽事?!!你現在立刻給我說清楚了!”

楚恪見鶴風一臉為難的樣子,便出聲說道,“我把他派去敵方營地當臥底了。”藍蝶一聽楚恪這不輕不重的語氣,火氣立刻湧上心頭,大聲說道,“你說什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你不知道他昨日是在與我成親!你知不知道,地軍營裏有多危險?!這些事情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藍蝶憤怒地抓起了楚恪的衣領,那雙璨若星河的眼睛裏滿是火光,楚恪任憑她拽著自己的衣襟也不做任何多餘的動作,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狡黠的笑意,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這一點讓藍蝶更加地火大起來。

鶴風一見藍蝶那衝動的模樣,連忙上前勸阻道,“藍蝶,是清野他自願要去的,而且他為了不讓你變成現在這樣,所以才讓我們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而且當時軍中的情況十分危急,若不是清野及時將自己易容成細作的樣子,我們有可能在當時就全軍覆沒了!!”

藍蝶一聽這話立刻冷笑了起來,她那雙璨若星河的眼睛裏滿是冰涼刺骨的寒意,她看著鶴風,那眼神犀利而又尖銳,似乎能將鶴風那裝飾寬厚的身體給刺穿了一般,她一步一步逼近鶴風,臉上的神色憤恨而又透徹,看得鶴風心裏不禁有些發毛。

“是他自己提出來要去的?!!”藍蝶的聲音猛然響起,不輕不重,卻帶著準確的力度,直壓鶴風的心髒,鶴風那雙平淡的眸子閃爍了一絲異樣的光芒,藍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走到鶴風麵前,緊緊地逼視著鶴風的雙眼,又一次說道,“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嗎?!”

一旁的楚恪看鶴風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便立刻出聲說道,“鶴風說得沒錯,我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清野他自己同意的。”藍蝶不聽到這就話還好,一聽,心中的怒火便猛地向胸口躥了上來,她回頭,狠狠地看著楚恪那雙略帶笑意的丹鳳眼,眼神中的星光悄然被鍍上了一層猩紅。

藍蝶朝著楚恪走去,那雙舞鞋上高高的木屐輕輕咬著地上的青磚,發出清脆而又響亮的聲響,楚恪眼眸中的笑意有些晃動,他聽鶴風說過藍蝶的這項蠱術,他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將視線移到了那雙水潤飽滿的唇上。

那聲音越來越靠近,楚恪看著人那雙紅唇停留在自己的麵前,輕輕打開,露出了其中雪白整齊的貝齒,從那喉嚨深處傳來了一陣帶著極度憤怒與激動的聲響,“少在這裏和我說這些沒用的!!你本就是那小人的子孫,說出的話根本不能相信半分!”

楚恪的眸子微微一抬,又迅速地恢複到了那雙唇上,她所說的“小人”應該指的就是他的祖父,楚朝的開國皇帝。藍蝶母親的故事他是聽說過的,與民間所流傳的惡毒的皇後的版本不同,他在一本已經燒毀了一半的史書中看見過微微的一點記錄,便就知道了前朝皇後是個可憐的女子,自此之後,他對他祖父的做事風格就變得不屑起來。

“藍蝶,你怎敢如此說話?!”鶴風立刻上前製止道。藍蝶那雙染著憤怒色彩的美眸便一下子又回到了鶴風的身上,對著他大聲喝道,“別人可能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從小最會使的就是那差使人的計謀,我夫君定是中了你的套了!”

鶴風訥訥地止住了口,沒錯,藍蝶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的確是給清野下了一個小小的圈套,讓他自願開口提出想要深入敵營當臥底的想法,但這裏麵卻並不包含他的私心,從他坐上高堂,喝下藍蝶所敬的那盞茶之後,他就已經不將那清野當做敵人來看待了,他現在隻是怨恨自己,是自己的原因,從而失去了他最寶貝的藍蝶。

然而,藍蝶現在明顯是誤會了他的意圖,將他當成徇私枉法的那種人來看待,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來設計與陷害清野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雖然鶴風的心中還沒有完全接納這個男人,但既然是藍蝶的夫君,他就一定會好好對待。

看著藍蝶焦急而又氣憤的模樣,鶴風心中陣苦澀,終究還是給藍蝶落得了這麽個印象,他那雙平淡的眼神中起了微微的波瀾,一眼不發地看著藍蝶朝著他罵著。一旁的楚恪是這居室中最清楚的人,他既是參與者,也是旁觀者,對於這件事情,藍蝶是再怎麽胡鬧也改變不了的,因為清野此時已經在敵營中充分取得了敵方將軍的信任。

清野懷中摟著兩個衣著暴露的女子,他的耳朵裏卻聽著門外輕微的聲響,他假意地與那些美女們調情著,讓他們發出極度曖昧的聲響,直到那門口的人走了,他才用了藍蝶在平日裏給他製作的一些安神丸,放在那兩女子的酒杯之中,片刻後,那兩女子便沉沉睡去。

清野看著自己枕邊的兩個女子,心中卻是一陣淒涼,他可憐的妻子可能現在還在帳篷中等著他,而他卻在地方的軍營中被兩個異族的美人擁著睡覺,要是讓藍蝶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還了得。想到這裏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將那兩已經熟睡的女子挪到一旁,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

自己再慢慢地躺下,從懷中掏出一隻銀色的發簪,細細地看著,想著,眼前卻是藍蝶的影子

,笑著的她,跳舞的她,玩鬧的她,柔情的她。這簪子是藍蝶母親生前用過的東西,藍蝶一直視若珍寶,直到他向她提出成親的時候,滿臉羞紅的她才將這簪子從頭上拔下,放在他的手心中,告訴他,這是她僅有的嫁妝。

看著那銀晃晃的簪子,清野的心中一片柔情,他輕聲歎了口氣,這五日是何等的漫長,還需要多久才能見到這發簪的主人。想著敵軍將領那張滿是狡猾的麵孔,清野的心中不知為何起了一些害怕的味道,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不怕他不能夠順利回去,他隻是害怕再也見不到藍蝶這個令他的靈魂有了深深烙印的女子。

“我的娘子……我的藍蝶……”清野喃喃地說著,在這五天之中,他是再也不能安穩地進行沉睡了,唯有這支閃著銀色柔光的簪子,能夠讓他有一片的寧靜與放鬆的天地。

這個夜晚是如此的漫長,幾乎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了一起,藍蝶在楚恪的營中激烈地發泄著,卻仍然沒有半點能讓清野順利歸來的想法,她擔憂地留下了眼淚,卻隻換來了一張鋪著血紅色喜床的帳篷。藍蝶倒在**用力地哭著,她用枕頭蒙住了自己的臉頰,將哭聲悶在裏麵,不讓坐在桌旁的鶴風聽見。

鶴風擔憂地看著床幔內顫抖的身體,方才藍蝶在楚恪的營中大鬧一場,而後便憤憤地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一句話也不說,就往**倒去,楚恪命令他讓他看著藍蝶,以免她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藍蝶靜靜地哭著,腦子中全是清野的身影,她怨他沒有將這樣的大事告訴自己,也怨自己為何如此無能,不能像她母親那般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用得好一手的蠱蟲,使得敵軍潰敗,她非常後悔從小就沒有好好訓練蠱蟲之術,隻習得一身無用招禍的本領,不能在危急關頭拯救自己所愛的人。

藍蝶哭了一會兒,腦中漸漸清醒了起來,她將自己腦海中多餘的情感成分一絲絲地抽離,最後將那事實清晰而又準確地展開在自己的麵前。楚恪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若是當初清野真的不去代替那個背叛者的身份,很有可能在那一刻,第九就能不顧損傷地進行強硬進攻。

正是清野行動的成功,才讓敵軍沒有放棄第一套保守的方案,從而為自己的軍隊獲取了一些喘息的機會。現在她若真的希望清野能夠安然無恙地回到自己的身邊,那麽眼前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配合還春可的戰略部署,將戲演好,騙過那地方將軍的眼睛。

藍蝶腦子中一片清明,她已經完全想通了,她將手中的枕頭放下,撩開床幔,走到鶴風的麵前,淡淡說道,“我要去見楚恪,沒準我還能幫上什麽忙。”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藍蝶,鶴風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紅紅的鼻頭,問道,“你……真的沒事了嗎?要不要在休息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