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雅對著那小丫鬟看了一眼,這小丫頭倒也說得很有道理,但不知怎麽的,她今日的心總是十分不安,看著一桌子的晚膳,再感受著那隱隱作痛的胃,再三權衡之下,鍾雅決定讓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去探探情況。

“這樣吧,你去幫我看看,殿下現在在忙些什麽,回來同我通報一聲,我便用晚膳。”鍾雅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對著那丫鬟說道。

那丫鬟立刻答應著出去了,不過片刻,她便匆匆跑回來,對著鍾雅說道,“娘娘,您就安心用膳吧,殿下一回來就去顧敏娘娘那兒了。”

鍾雅的那雙圓圓的杏眼微微閃了閃,起先她並不對楚括感興趣的時候,楚括去哪兒她都不會關心,但經過這些天與楚括的相處,鍾雅那顆一直孤獨的心,也微微開始情動起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漸漸對楚括產生了依賴之情。

鍾雅輕輕歎了一口氣,她將桌上的碗筷拿起來,對著那一桌案豐盛美味的飯菜,卻突然間沒了半點胃口,雖然當時她與楚括的關係是在顧敏的幫助下才親近的,但她現在才明白,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姐姐還真是一個大度的人,能夠讓幫助我,讓我接受楚括,而我卻小心眼地不想將殿下讓給她,我是不是太過於自私了一些?”鍾雅輕聲地問著自己,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迷茫。

鍾雅沒有過以往愛情的經驗,她不明白,愛一個人的感受究竟是什麽樣的,她自己這樣的感覺是不是愛,還是這隻是一種占有的欲望。

鍾雅真的迷茫了,她呆呆地看著碗裏的飯,陷入了沉思,她一個庶出的小姐,從小就看著父親那三妻四妾的陪伴模式,整日裏聽到最多的就是自己母親的哀聲歎氣,母親常常會對著她說,父親又有多少天沒來過這兒了。

鍾雅知道,母親與父親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愛情,隻是母親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在那樣有著強烈競爭的大宅院中,母親不知不覺就被感染了那競爭的氛圍,然而,母親還是敗了,所以父親才會將她扔給楚括。

在草草地將晚膳吃完後,鍾雅將那個單純的小丫鬟叫住了,讓她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小丫鬟心中十分高興,如此被娘娘器重,隻要自己表現得好,說不定明日就能當個一等丫鬟,這位娘娘也算是殿下的新寵,自己的待遇也定不會差到哪兒去,這樣家中的負擔就可以減輕一些了。

鍾雅將身子完全浸泡在花瓣沐之中,溫暖的水流將她包裹起來,一種舒適的感覺緩緩滲透到了她的骨子中,鍾雅不由得舒服得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娘娘,你可要放寬心,殿下隻是今日不來,明日定還會惦記娘娘的,娘娘這麽美,我見猶憐,殿下怎麽可能會不心動呢。”小丫鬟用水瓢舀起一勺水,輕輕淋到鍾雅那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上,那白皙細嫩的皮膚一遇到那溫水,便發出了隱隱的桃紅,很是可人。

鍾雅閉上眼睛,雖然小丫鬟是在安慰著她,但她的心中卻依舊滿是愁

苦與疑惑,她還是忍不住那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困惑,便開口對著小丫鬟說道,“你說,愛上一個人,會讓原本大度的人變得自私起來嗎?”

小丫鬟微微一愣,鍾雅這問題也將她難倒了,她年紀尚小時就已經被父母送進宮來了,因此什麽情啊,愛啊,她也一樣都沒有體會過,宮中的娘娘妃子伺候得倒是不少,但也沒看出愛來,看得最多的還是權利的紛爭。

小丫鬟垂下眸子,對著鍾雅誠實地回答道,“娘娘,奴婢年紀尚小,還不懂得情愛,但若是娘娘為愛想要霸占殿下,那就得靠本事和手段了,光靠您那一顆單純的心可是不行的。”

鍾雅睜開了眼睛,她的眉頭微微一動,那雙杏眼中帶著幾分不甘心的怒氣,她向著小丫鬟瞟了一眼,有些不悅地輕聲說道,“看得倒是透徹,隻是顧敏姐姐是我的恩人,我可不能那麽做。”

看著鍾雅的臉色,小丫鬟沒有再說話了,她對於這位娘娘有一些好感,隻是因為她平日裏對待下人的態度在這後院中是最好的,但若是自己的話惹得她不高興了,那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鍾雅又不由得又長長歎了口氣,她用手捧起浴桶中那嬌嫩鮮豔的花瓣,期待著明日楚括會重新出現在她的院子裏。

然而,事實卻並不如鍾雅所想的那般如意,第二日楚括始終沒有到她的院子裏來,依舊睡在了顧敏的房中,鍾雅忍著心中的嫉妒與不甘,又像昨日那般快速地用完晚膳,繃著臉讓小丫鬟幫忙沐浴著。

小丫鬟見鍾雅那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便連半句安慰她的話也不說了,最為一個在宮中看多了人情世故的宮女,她明白,這次楚括或許已經對她麵前的這位娘娘感到厭煩了,這樣的冷落也僅僅隻是個開端。

鍾雅還想聽這小丫鬟安慰幾句,但這小丫鬟就是緊緊地抿著唇,半句話都不肯說,這讓鍾雅微微有些惱火,難道她院中的人也已經勢利到了如此的地步,楚括兩天沒有到她這兒來,她們便已經換了一種態度來對待自己了。

“你說,明日殿下會不會來我的院中?或許是顧敏姐姐那兒有事情,所以他才去找她商量的。”鍾雅輕聲問著丫鬟,實則是在安慰自己。

丫鬟有些同情地看了鍾雅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依舊輕柔地按捏著鍾雅那細長柔美的脖頸,柔聲說道,“娘娘放寬心,一切都會好的。”

鍾雅有些不滿地朝著丫鬟看了一眼,然而丫鬟卻還是沒說出她想聽到的話,她隻是想讓旁人安慰她,讓她稍稍能感受到一絲絲希望,但很顯然,眼前的這個丫鬟已經看透了一切,連一句善意的謊言都不想說了。

鍾雅的心在此刻感受到了無比的絕望,然而,還有一絲最後的倔強緊緊地抓住了她,她就靠著這最後一絲的光亮堅持著,一直等到了第三天。

楚括這幾日在朝堂上並不如意,楚王對他提出的建議一律保持著一種懷疑的態度,似乎有所防備的模樣,一直提防著他,而

楚恪則是采取了銷聲匿跡的方式,漸漸將自己的存在感從楚王的關注點中退去,這樣正好凸顯了楚括那急於求成之心,讓楚王將注意力全放在了楚括身上。

對此楚括十分氣憤,卻依舊不能在楚王麵前表現出來,邊塞傳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不如意,楚王的怒氣也一天接著一天增長著,全都將此事推到了楚括的身上。

楚括隻能默默地承受著,畢竟當初是他推薦給楚王的人,此時失去了楚王的信任他必然有著無法逃脫的責任。

其他皇子像是在看笑話似地看著楚括每天被楚王訓斥的場景,也不過兩日就有一些膽大的敢在背後偷偷嘲笑楚括了。

林莞也因此事在後宮中損了不少顏麵,那些妃子娘娘們一齊聚,就將邊塞這樁事情拿出來到處說,林莞怒氣衝天,臉上卻也隻能陪著笑臉,當著那些個女人的麵兒說著自家兒子的不是。

林莞本就是嬌生慣養的伏案小姐,對於楚括她向外人也總是報喜不報憂撲,但此次楚括所做的事情恨不得讓她在那些妃子麵前當眾斬斷楚括與她的母子關係,畢竟林莞是一個麵子比天要大的人。

聚會一結束,林莞便怒氣衝衝地跑回自己的宮殿,提起筆墨就寫了一封責備楚括的書信,派人用最快的方式送到了楚括的手上。

楚括的心情本就十分抑鬱,在看了這封信之後,心中的怒火更是旺了一成,他心中狠狠地詛咒著鍾黎的無能,又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鍾雅的身上。

楚括憋著心中一肚子的怒火便直往鍾雅的院中走去,他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將他目前為止所努力的一切一舉毀滅的女人!

鍾雅還在院中修剪著花枝,隻聽聞侍衛的稟報,心中便一陣驚喜,她抬頭看了看頭上太陽的位置,心中隱隱有些疑惑,怎麽今日殿下剛下朝就往她院中跑了,莫非是兩日沒見,因此掛念自己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鍾雅的臉上便揚起了一種既嬌羞又得意的神情,她連忙扔下了手中的花枝,立刻回頭往房間走著,但剛邁出兩步,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回頭從方才扔掉的花枝中挑選了兩枝最優美的,滿臉欣喜地朝著房間走去。

或許是鍾雅太沉溺於自己想象中的場景,以至於一旁侍女臉上那極為僵硬的神情也被她忽略的一幹二淨。

鍾雅剛踏進房間門,就將一隻茶杯朝著自己的額頭迅速飛來,鍾雅一驚,立刻大聲叫著側過身去,那茶杯不騙不倚正巧砸在鍾雅身後的那個一直幫她沐浴的丫鬟臉上。

茶水飛濺而出,灑了那小丫鬟一臉的同時,也在鍾雅的手臂上濺到了幾點,那丫鬟痛苦地捂著臉大叫起來,鍾雅也隻覺得手臂上一陣火辣,這才發覺方才那茶杯中的水還是滾燙的,便連忙回頭看那丫鬟的臉。

那可憐額丫鬟額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包,臉上被那滾燙的茶水燙破了皮,滿臉通紅,又起著水泡,看上去極為瘮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