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竹子那“嘩嘩”作響的聲音,籬隻覺得前麵身後有東西朝著自己倒來,便立刻躲避著,而在這個躲避的瞬間,鶴風也飛快地衝了出去,超過了籬。

籬看著前頭跑得飛快的鶴風,心中不甘,連忙運起輕功,又一下子消失在了勇氣之中,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在鶴風的腳步旁放著些障礙,鶴風不得不留意著腳下籬所設計的絆腳石,又不得不維持著自己的速度繼續往前衝,顯得有些吃力。

籬卻是早早就在了鶴風前麵,看著鶴風吃力的模樣,她哈哈笑著,十分開心,鶴風眉頭一動,突然用力往地上蹬了一覺,霎時間,地上的塵土飛揚,將籬籠罩在其中,籬飛快地用手捂住了口鼻,卻已經置身於灰塵之中,看不清鶴風的情況。

籬眯著眼睛,仔細看著周圍的環境,試圖能夠判斷出鶴風的準確方位,然而,剛感覺到鶴風的身形,便清晰地看見一根竹子又飛快地向著自己倒來。

籬立刻側身閃避,並且用腳輕輕借了這主子彎曲的力道,快速地逃出了這個令人鼻子癢癢的陷進,衝了出去。

這會兒,籬終於恢複了視野,才發現鶴風已經跑到了方才她呆的那棵樹下,籬的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對著鶴風說道,“比速度,你可是贏不了我的。”

說罷,就立刻出現在了鶴風的麵前,這隻在眨眼間,便早已經竄上了樹梢,靈活地在樹幹之前穿梭著,不一會兒,便就又舒舒服服地坐到了她一直呆著的那個老地方了。

鶴風無奈地看著籬那一連串極為熟絡的動作,臉上的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他也縱身跳了上去,坐到了臨近籬的一根樹幹上,學著籬的模樣,背靠著樹幹,看著遠處在夜色中汴京城的模樣。

“沒想到這兒的視角是這樣的。”鶴風看著那有些神秘的景色,不由得讚歎道,以前在趙箬的院中時,他就一直能看到籬晃晃悠悠地坐在樹上,十分悠閑的樣子,看上去愜意無比,原來她不僅僅是為了休息,更能夠很快地察覺到周邊的動靜,樹頂真是一個極好的觀測地點。

“是啊,這總是能夠讓我安心,無論是頭頂與身下沙沙作響的樹葉也好,還是那些夜行動物氣急敗壞地隻能在樹下嘶吼也好,都十分令人安心。”籬歎了一口氣,十分慵懶地對著鶴風說道,隻要一上了樹,似乎什麽都難不倒她了,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天地一樣。

鶴風突然有些明白籬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習慣了,她曾經可是狼養大的孩子,若不是有她師父庇護,定是會被那些村民所傷,即使師父已經將她帶出了那片密密麻麻的叢林。

但籬從小受到狼群的影響卻不會改變,她本就習慣了在樹林中生活,隨時隨地保持警惕,樹頂一向是最安全的地方,能上去的也是一些並不凶猛的動物,這才能夠讓籬氨水,如今也是一樣,籬依舊要靠著這份安全感生活著。

想想也是十分辛苦呢,一直覺得床睡不踏實,隻有這粗糙的樹幹,以及晚上的微風才能夠讓籬安睡,這樣的籬

,令人心疼。

鶴風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眼前的籬也十分可愛,鶴風的眼神也變得極為溫柔了起來,“有沒有試過,在**安心地睡過一覺?”

籬遊戲詫異地回過頭來看著鶴風,鶴風悠悠說道,“這些枝幹這麽硬,又這麽冰冷,冬天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在上麵睡著的嗎?”

籬閉著眼睛,聞著葉兒間的芳香,小聲說道,“冬天的時候,樹枝都禿了,我若是還待在樹上,定會暴露,那些野獸即使上不了樹,也會在樹底下等著我醒來,再看著我被困在樹上驚慌失措的樣子,呲牙咧嘴。”

鶴風靜靜地聽著籬的話語,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籬,眼底那難以掩蓋的溫柔在這月光之下暴露無遺,然而籬卻是閉著眼睛,繼續說道,“有一個冬天,狼群完全沒有東西可以吃了,我跟著它們漫山遍野地走著,眼前黑沉沉的,那雪卻是白得刺眼,手腳也都快失去知覺了。”

“就在狼群快要認為支撐不住的時候,一絲氣味,傳入了首領的鼻尖,它十分興奮地動了動耳朵,對著我們看了一眼,而後十分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籬的聲音帶著些微微的沙啞與慵懶,這些話語在鶴風的眼前編織成了一幕幕的畫像,就在鶴風的眼前,仿佛鶴風當時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年幼時的籬,穿著狼皮,在雪地之中緩緩尋找著食物。

“等到我們到的時候,那個地方躺著一個人,首領先是上去探了探他的心髒,或許是在訓迪籬困了太久,那個人已經凍得全身發紫了,在確定那個人已經死了之後,首領便下了命令,帶著那具屍體,拖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進行分割。”

這樣的畫麵極為鮮活,但在籬口中說出來,倒是沒了那些血腥的感覺,更多就像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我當時害怕極了,我第一次見到這麽一個與我相似的動物,就像是一個大號的我,這樣的感覺讓我十分不適,也就在那個時候,那些狼才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來,也隱隱開始將我當成異類了。”

鶴風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想到狼群中既然也與這麽高的智慧,能夠判斷自己身邊一直生活的是什麽族群,鶴風以前覺得,狼群就是一群弱小的深處,需要聚集在一起才能保護安全,進行對下一代的繁殖,沒想到,這樣的智慧竟然存在於那些看上去弱小的動物身上。

“若不是狼群首領是我的母親,它們早就想將我生吞活剝了,那一頓,我其實並沒有被分到食物,我沒有上前,因為那樣的氣味,與我身上的實在是太像了,就算是狼皮也遮蓋不了,我很害怕地所在角落中……”

鶴風的眉頭微微一動,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了,那樣惡劣的環境,竟然是籬的童年,但籬卻能夠如此順從地接受著,有些讓人吃驚。

“後來,我的母親給我留了一個人的手腳……那些地方沒有很麽肉,所以狼群都不喜歡吃,而那些肉對我來說,已經是足夠的了,我還是

個孩子,隻需要吃一點,就能充滿能量。”

鶴風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充滿了野心氣息的女子,心中很是同情,茹毛飲血,這樣的生活,早就出來這麽一個性格,也是難怪。

“但是我沒有吃,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我不能這麽做,那樣的手和腳,簡直與我的一弄一樣,我怎麽忍心吃下。”、

籬睜開了眼睛,忽然十分明媚地笑著對著鶴風說道,“或許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選擇了我是人,而不是狼,若是那一次,我吃了母親給我的東西,我定是不會這麽乖乖回了。”

鶴風的眉頭鬆開了,是的,眼前這個嚴重充滿了智慧與靈氣的女子,本就是人,本性是人就永遠也不會改變,人之初,性本善,這樣的道理,在籬的身上得到了驗證。

籬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了,“但我還是舍不得我的母親,它雖然是狼,對我的感情卻同人並沒有多大區別,那一日,它似乎知道我沒有吃那人的手和腳,便又獨自經曆了千辛萬苦,找了隻兔子給我充饑。”

鶴風的心頭微微一動,籬的身世卓識是極為可憐,自己的親生父母將她丟棄在叢林之中,被狼兒撿到才能感受到另類的母愛,鶴風忍不住開口說道,“好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你早已經離家了那狼兒們,是時候該放下心中芥蒂了。”

說罷,鶴風突然抓住了籬的手,另一隻手輕輕地環住了籬腰,極為快速地抱著籬便要向下方衝去,籬微微一驚,心中無奈,對著鶴風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鶴風的聲音帶著幾分堅決,“今日,你便不要呆在樹上了,好好回房間休息吧,這兒我會巡邏,我會看守。”

話音剛落,他們二人也已經到了地上,籬種族和眉頭對著鶴風說道,“我睡其它地方睡不安穩,還是讓我睡樹上吧。”

鶴風搖了搖頭,拉著籬便要往房間走去,籬心中無奈,雖然自己速度比鶴風快得多,但身手確實及不上眼前的鶴風,就隻好任憑著他拖拽,往房間走去。

這個房間是趙箬專門給籬準備的,十分舒適,也有幾分宮中華貴的味道,但籬平日是待不住的,這個屋子最多是給她迎來喝些水,吃些點心什麽的,其餘時候,她還是喜歡在屋外的樹上休息,也喜歡在屋外的樹上喝酒。

那張柔軟而又舒適的大床,雖然每日都會有宮女前來整理,將**的被褥換去,但籬卻是從未有睡過,她甚至連摸都不敢摸那樣柔軟得像是雲朵一般的東西,這東西太舒服了,隻要自己一睡上去,定會沉沉睡去,完全沒有半點警覺的意識了。

籬可是睡慣了那硬邦邦的樹枝,若是真叫她睡了這床,以後定會喜歡上這種柔軟的感覺,怎麽都不肯再去睡樹上了。

“你早就應該像是人一樣,睡在**而不是總睡那些冰冷的地方,這樣你才能睡得沉,睡得香的。”鶴風指著籬的床鋪,眼中滿是堅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