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聽完,那大鑼裏的“叮咚”之響不絕於耳,那男孩也拿起自己的破碗,對著觀眾討要了起來,不一會兒,那碗裏的錢幣就瞬間堆得像小山一樣高了。那男孩走到藍蝶母親的身邊,對她咧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小妹妹,怎麽樣?好看嗎?”

藍蝶蝶的母親頭點得像個波浪鼓似的,瞪著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拍著手回答道,“好看,好看極了,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那男孩得意地挺了挺他那小小的胸脯,對著藍蝶的母親鞠了一躬,正要走去,卻被藍蝶的母親小聲叫住了。他回過頭來,看見她飛快地將將一大塊碎銀子放在他的手心裏,而後又拿出了一塊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的碎銀兩,放進了他的碗中。

那男孩驚訝地看著她,她將她拉到身旁,假裝把手中的彩色風車放在他的手中,臉上帶著明媚的微笑,“小哥哥,那塊碎銀子你自己藏好了,可別讓你們那個黑心的團長看到,留著給自己買些好吃的。”

那男孩那狹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的感動,他握著那手心裏那塊沉甸甸的冰涼之物,心中卻是一片暖意,他定定地望著女孩,眼神中濃烈的炙熱,他的心裏滿是感激,對著藍蝶的母親說道,“謝謝小妹妹。”他對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而後轉身離去。

藍蝶的母親看他將碗中的錢給了那個大腹便便的男子,那男子這次給了他十枚銅錢,他將那銅錢與手心中的那塊沉甸甸冰涼放入了自己的錢袋之中。

藍蝶的母親看到這裏,便安心了下來,轉身從人群中擠了出去,那那男孩再回頭看時,便再也找不到那個漂亮幹淨的女孩子了。他輕輕的捏了捏錢袋中的那一小塊碎銀,那雙狹長的眼眸裏,溫柔如水。

藍蝶的母親在集市上晃悠了兩圈,讓紫袍姑娘買了一些漂亮的珠釵首飾,便意興闌珊地回紅玉樓去了。

第六天早晨,藍蝶的母親終於收到了家族傳來的絲帶,她細細的解讀著絲帶上的內容,了解到,家族對此事展開了激烈的長老會議,結果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便動用了民意選票,讓全蜀山的居民對這件事情進行公開匿名投票,結果選擇願意歸順朝廷的票數多出了整整一半,那些頑固派的長老對此也沒有辦法,隻好同意了。

絲帶上還說,為了幫助藍蝶的母親順利登基成為外界的皇後,特意還組建了一支小小的軍隊,軍隊內的都是會熟練使用蠱術的蜀山誌願者,估計後天就能與她會和。

看到這裏,藍蝶的母親已經知道她自己的命運走向了,雖然她還隻有七歲,但是,她有著蜀山最強大的蠱術力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與年齡的大小毫無關係,她所要做的就是帶領蜀山的子民走上光明的道路,帶領他們走出困苦。所以這個皇後,她是不當也得當的,根本由不得她的。

從她被選拔為蜀地的大師後,她的宿命就已經注定,這輩子也再也不能夠由她自己來決定了,在這樣的世界裏,隻要是女子,不論是有能力還是沒有能力,最終都會變成這個社會利益的犧牲者,成為男人權位的陪葬品。

七歲的藍蝶的

母親,在這一天就提前領悟了他人在十七八歲才會領悟到的人生的苦難與糾結,在這一瞬間她就再也不是那個心思單純,整天毫無顧忌的毛頭小姑娘了,她從現在起,每個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蜀山,代表著天下之儀,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牽扯到整個國家的利益,整個蜀山的安危。

想到這裏,她從她那嬌小的身軀裏呼出了一聲沉重隴長的歎息,就仿佛將她的一切願望、一切幼稚、一切的單純與一切的憧憬都從身體中硬生生地給吐了出來,從此她不再是她,而是一個背負著世界上最為沉重負擔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小皇帝便親自來到了紅玉樓,來詢問藍蝶母親的最終意願,藍蝶的母親一早就已經細細地打扮了一番,身上穿了一條淺紫色的輕紗銀線羅裙,羅裙上是一隻隻飛舞著的銀色蝴蝶,她的內襯是一條前衣襟對稱的白色百褶裙,衣襟上繡著金色的風信子花葉,她前半部分的秀發被一隻銀色的蝴蝶飛花發夾別在了腦後,其餘的發絲則是安靜地披散在腦後。

她那白皙粉嫩的麵頰不施粉黛,水靈得能掐出水來,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裏,映襯著衣服上的紫色,顯得神秘而又嫻靜,那點點星光閃耀著,讓人看了忍不住心動。

她在紫袍女子的帶領下,走出了房間,那腳腕上和腰上的銀鈴閃著柔和的光芒,在她的蓮步下輕輕搖曳,發出清晰而又好聽的活潑的聲響,使得她整個人的氣質增添了一股清新靈動之氣。

那小皇帝聽著那一陣陣安逸而又清澈的聲響,心裏感受到了前無所有的寧靜,他眼中那團模糊的紫色,隨著那鈴聲一陣一陣的聲響,在他的眼中變得清晰起來,一雙純粹的星空之眸先是出現在他的麵前,這雙眸子似乎與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有了巨大的變化。

那曾經的懵懂與羞澀,如今卻變得寧靜而又清晰了起來,那片星空一碧如洗,仿佛是琉璃瓦片在太陽的照射下所反射出的那種純粹的光芒,小皇帝不由得一驚,想不到這丫頭在這幾日中會有如此多的成長。他的內心開始有些異樣的情緒漸漸升騰了起來,看著那嬌小的身軀,心底深處不免得隱隱一疼。

他端起的茶杯在久久地舉在了半空之中,直到紫袍的女子出聲提醒,他才漸漸地回過神來,他將那令他陷入尷尬境地的茶杯輕輕地放在桌上,清了清喉嚨,故作威嚴地說道,“多日不見,在紅玉樓住得可否舒坦?”

蝶公主的母親臉上的神色未變,她平靜地看小皇帝,口中的語氣冷淡而不失恭敬,“大王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必再拐彎抹角的,聽著別扭。”

小皇帝的假意客套,在藍蝶的母親麵前被撕毀得幹幹淨淨,一點餘地也沒有保留。看著眼前的七歲女孩滿麵的成熟與謹慎,他的神色也漸漸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既然姑娘你這麽說,那本王就開門見山地問了。”

他換了個端正的姿勢,正襟危坐,眼神裏滿是嚴肅與機敏,對著藍蝶的母親問道,“關於本王封你做皇後一事,姑娘考慮得如何。”

說這句話時,他右手的小指動了動,隱藏在大殿四周的刺客皆拉開了張滿的弓箭,

將那顆顆閃著寒光的箭頭對準了站在皇帝一尺遠的小姑娘。

藍蝶的母親感覺到了四周席卷而來的一股殺氣,那殺氣似乎是以她為中心,她的眼睛急忙往四處瞥去,一陣微風從半開著的花窗中吹了進來,揚起了一塊朱紅色的紗幔,她在餘光中看見了一顆閃著銀光的尖銳之物,心裏不由地一顫。

她將眼睛移回到坐在自己身前的小皇帝的臉上,她對他的評價在心中降低了幾分,眼前的小皇帝雖然隻有十一二歲,但是他的狠辣程度即使是一個成年的皇帝,恐怕也是比不過的吧。

想到這裏,蝶公主母親的那雙眸子中便帶了些怒氣,她對著小皇帝冷冷地說道,“看來,要是我今日沒有說出你想要的答案,那麽我恐怕就再也出不了這個紅玉樓了。”她有些輕蔑地看向小皇帝的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是嗎?”

那小皇帝的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他知道眼前這個姑娘已經知道了他所安排的人,便拍了拍手,一陣轟鳴的腳步身從那輕紗帷幔中走出,藍蝶的母親悠悠地看了一眼,這大廳中方才居然藏匿了幾百個重甲士兵。

那小皇帝的臉上帶著和藹親切的笑容,他輕輕鬆鬆地說道,“這些士兵的盔甲都是經過特殊鑄造的,可以立刻遮掩住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的蠱術的。”

蝶公主的母親環視了一眼,果真如同小皇帝所說的那樣,那些士兵的盔甲與一般的不同頭盔的上半部分能夠下拉蓋住臉頰,形成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隻是內部的空氣大概隻能讓士兵們呼吸個兩三分鍾,不過這麽短的時間內,用他們手中那閃著寒光的弓箭來射殺她,也是足夠了。

藍蝶的母親輕笑了一聲,這小皇帝為了預防她的蠱術也是煞費苦心,她定定地看著小皇帝的眼睛,顧盼生輝間夾雜著複雜的情緒,她對小皇帝說道,“你放心,我今天的答複不會讓你失望,所以,就讓他們褪下歇息吧,我跟你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又何必對我有如此的防備?”

那小皇帝看著眼前的七歲小姑娘,聽她從那粉嫩的小 唇瓣中吐出了如此成熟的話語,不禁感覺有些好笑,他對著士兵們揮了揮手,那些士兵便收起了手中的寒箭,井然有序地一列列從大門中走了出去。

小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眼睛卻緊緊盯著小姑娘看著,等到房間中的士兵全部退出了門外,他便彎起了眼睛,笑著說道,“我已經將我的人全部差走了,該輪到姑娘你說說你的想法了吧。”

藍蝶的母親沒有說話,緩緩地走到小皇帝身旁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而後,細細地觀賞著茶盞中那漂浮沉降的茶葉,悠悠地說道,“以後,不論你坐在哪個位置,我都會坐在你的身邊,就像現在這樣”

小皇帝的眼睛“忽”地一亮,藍蝶的母親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隻是,桌上的這一壺茶,我要一半!”她說出這句話的語氣裏滿是自信與沉著,她那雙璨若星河的眸子裏星光熠熠,堅定地看著手中那盞清澈的茶水,冷靜而又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