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返程（一）

“火化？”這是三藏的驚呼聲，因為驚訝沒有控製好自己，手上拍著小紮安慰的力氣大了一些，連忙又放輕了力道，“小紮，你確定你奶奶和你交代的，是讓我們把自己給燒成骨灰？”

“嗯！”小紮抽泣著點了點腦袋，看著古婆婆永遠沉睡在那裏的屍體，實在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奶奶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坐起來，悲傷和勞累讓這個還太年輕的生命暈了過去。

“小紮！”三藏扶住小紮癱軟下來的身子，搖了搖企圖要喚醒他。

伸手阻止了三藏的動作，引來他疑惑的一眼。“三藏，沒事的，讓他好好睡一覺吧，不僅僅是悲傷刺激，疲憊也是他昏倒的原因，我相信古婆婆生病以後，一直是這孩子在照顧她。從下沒有父母，現在又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心理承受達到一個限度了吧！昏倒隻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能避免身體出現大故障！”

聽我這麽說，三藏鬆開了緊抓著小紮肩膀的手，隻是把他抱著放在了外麵的躺椅上麵。這才走回我身邊，放低了自己的談話聲音，“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聽小紮一個孩子的話，把古婆婆給火化了？哦，當然，我是不反對火化這種做法，這樣明顯會方便很多，但是，想她這樣的身份和職業，一般不都是極其重視自己身後事、熱衷於修建出很華麗的墓穴才對的嗎？那又怎麽會和小紮交代這樣的話呢！要不我們還是去買棺材什麽的，好好操辦一次？”

“不！我們不需要去操辦什麽，我們要做的，隻能是按古婆婆生前的願望來弄，乖乖的把她火化，弄一些骨灰裝在壇子裏麵，最後再帶上小紮一起回家。”

“嗯？”

對上三藏不解的眼神，開口解釋道：“我們的首要前提就是尊重逝者生前自己的意願，古婆婆魂都已經散了，空留一具屍體下來。哪怕保存的再好，又有用呢？最多是占些風水福蔭子孫而已。而我相信古婆婆去世前已經很好了傳達了她的祝福給我們，當然，這祝福是絕對不會少了她心愛的小孫子的。火化以後。小紮可以收集一些她的骨灰，帶到自己生活的地方，這樣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安慰！那麽，現在，鎮上是不會有火葬場的。我們得自己去布置火台了！”朝著三藏擺擺手，轉身走出門外忙活去了。

三藏看著我的背影有些發愣，半天才從嘴裏蹦出一句話，微弱的聲音裏充滿了不確定，“你真的確定隨時帶著骨灰會是一個不錯的安慰？”

好在古婆婆家位置很是荒僻，出門很快就找到了一個不會有人來打擾又空曠的地方，動手搭起了一個焚屍台。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等到完工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時分了。小紮在一個小時以前已經醒了過來，這次倒是沒有繼續哭泣。整個人像是一下子長大了一樣，隻是沉默著幫我們搭台子，又搭手一起把古婆婆的屍體從屋子裏麵搬到了台子上麵放好。

三個人站在台子前麵，靜靜地看著古婆婆平躺在上麵的屍體，三藏搭手站在小紮身後，而我的手裏拿著一支火把。“小紮，還有什麽要和古婆婆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們開始了！”

沒有回話，隻是搖了搖頭。我轉身，把手裏的火把放在了澆滿汽油的火台上。“轟！”衝天的火焰瞬間燃起。黑煙從火焰中分離出來，漸漸地飄往遠方。

詭異的安靜，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小紮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無聲的一串一串的滴落在地，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的發白。

三藏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麽，卻又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小紮見我倆都在盯著他看，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聲音哽咽，“我，沒事的，術子哥，楊大哥，你們，不用擔心我。奶奶不會想看到我哭的，她希望我是男子漢的！”最後一句聲音小的隻有他自己能聽得清。

眼神示意三藏帶著小紮進屋子裏麵去，收拾收拾心情，收拾收拾東西。看懂我意思的三藏帶著小紮轉身向屋裏走去。

看著他倆的背影離去，上樓拐進了屋子，這才又轉過身吸著嗆人的濃煙。正巧看見太陽從山後露出了半個火紅的身子，帶著清晨新生的活力，映紅了大半個天空，與地上燃著的火堆互相呼應著。撇了撇嘴，落幕和新生，真是充滿了哲理的諷刺的。

一直等到火堆完全熄滅，這才上前，打算去收殮一些骨灰或者是燒剩下的碎骨之類的東西，好留給小紮。結果翻找了一會兒，居然在灰燼裏麵找到了一顆半截拇指那麽大的白色圓珠子，摸上去還可以辨別出是骨質的，但是卻比人骨的密度要小上很多。

連忙低頭在灰燼裏麵繼續埋頭翻找了一番，最後一共翻出了七顆。排成一排放置在我手心裏麵，我盯著手裏的圓珠子有些發愣，這是什麽？千萬不要和我說是舍利子，那可是佛家的得道高僧坐化以後才會出現的佛教聖物！但是，要說它不是又有些困難，質地、形狀、得到的手段等等，明明都和舍利子相似，二者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逝者的身份了吧，而且我不確定這些珠子是否會和舍利子一樣，有趨邪鎮魔的功效！

現在的這情況，和我已知的觀念有些衝突，哦不，是有很大的衝突！最後不得不說服自己，這世間一切皆有可能，千萬不要被已知的東西給思維定式了，我不知道的，並不代表它不存在，畢竟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關於黨項祭祀的任何信息！沒準這在黨項祭祀裏麵也是常例呢！

珠子收了起來，剩下地上那些灰燼全部被我埋在了一棵古樹下麵。收拾好一切，這才起身朝著小紮的木樓走去，看看三藏是否已經幫著小紮收拾好了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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