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噬咬之刑

還沒等張塵緩過神來,身上已經被那些藤蛇咬了好幾個口子,好在除了痛入骨髓入也沒其他症狀。

“嘶!”張塵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拍開咬在身上的蛇頭。

這時定眼一看,隻見這些似藤似蛇的東西嘴裏一排像鋸子一樣的牙齒,一條信子吐出來竟有十幾厘米長。頭顱更是有拳頭般大,一雙豎瞳冷漠地盯著他。

此刻的張塵仿佛掉進了蛇窟裏,上下左右前後皆是這種怪異的蛇。甚至腳下就踩在這些蛇的身上。軟綿綿滑溜溜的,還無時無刻不在扭動著。

張塵一個站立不穩,直直往地上倒去。

但那些藤蛇似乎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依然一個個爭先恐後向他張著血盆大口,吐著信子咬去。

張塵連忙就地打了個滾,滾到了一邊,可即便如此,身上還是被咬了幾下。冰冷腥臭的唾液,讓張塵感覺惡心之極。

但張塵躲得快,卻始終趕不上這些藤蛇的速度。如果隻是一兩條的話,張塵有信心能躲過去,隻是這裏密密麻麻的全是這種蛇。躲過一條便有十幾條幾十條咬上來。

張塵滾在地上躲了一會,非但沒有躲掉,反而被這些步步緊逼的蛇追得無處躲閃。

又硬生生地挨了幾十下。隻覺得全身上下都痛徹心扉,甚至還伴隨著輕微地麻痹。

“不行,必須要盡快通過這條橋。不然等毒素積累更多的時候隻怕連動一下都難。到那時隻怕要被這些藤蛇活活咬死。我還沒活夠,絕對不允許死在這裏。”張塵緊咬著牙關,看著在橋欄內無數淩空扭動的藤蛇,眼中閃過一比狠色。

“看樣子是躲無可躲,隻要還在橋上,無論躲到哪個角落都避這開這些恐怖的蛇,那索性不躲好了。”張塵想明白其中關節,從地上站了起來,也顧不上不斷往自己身上咬來的藤蛇,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這時的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即便是魂魄,卻是殘破不堪。

入眼所見之處盡是密密麻麻的藤蛇,透過藤蛇的空隙,隱約看得到橋對麵的亭子和那塊巨大的望鄉石。

每被咬一下都痛徹心扉,卻又不會暈過去。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條藤蛇咬住的地方。

那種感覺前所未見,仿佛把十八層地獄都經曆了一遍。

掉到第三層來的新魂雖然不多,但也不少,每隔上一會便有幾個掉下來。這些魂魄無不是麵目猙獰之輩。

以前聽人講,人死後魂魄會根據生前所做的善惡事來變化相貌,善人便能維持原形,惡人會變化出種種醜陋的麵目。

比如饒舌善妒之人舌頭便會非常長,甚至能垂下嘴巴幾十厘米,像這種魂魄通常下拔舌地獄。

殺生造業太多的人,全身上下便會出現無數道刀口,並且身上會攀附著被他殺害的人或者動物的魂魄。這種一般下殺身地獄,受刀斧煉形之苦。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在這裏,張塵無法看到自己的相貌,但物以類聚,想來自己也好不到哪裏。不然也不會跟這些窮凶極惡的人走一道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掉下來的新魂有足夠的勇氣麵對這些無窮無盡的藤蛇。

有些隻下來一會便被這些藤蛇嚇蒙了,甚至連手腳都不敢動,活生生地被咬個魂飛魄散。

是的,就是魂飛魄散,從此消失在天地間,化作這些藤蛇的養份。

人常說,死後要喝孟婆湯,受閻羅殿審判,入十八層地獄。卻不知就連這也是要極力爭取的。這可能是個天大的諷刺。可事實中卻正是如此。

張塵忍著劇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那些拳頭般粗的藤蛇像雞啄米似的一下接著一下往自己身上咬來。

慘白的身子,醜陋的頭顱讓人看上一眼便會從惡夢中嚇醒。如果這隻是一個惡夢的話,但要是把這當作一場惡夢來麻痹自己的話,結果隻能是連鬼也做不成了。

對岸離這裏看著似乎隻有幾百米的距離,但這在平時幾分鍾便能趟過去的路程,在這裏似乎成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透過扭動的藤蛇,可以看到跌跌撞撞往前走的魂魄。有些跌倒了又掙紮著爬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有些倒下去了就再沒能起來了,再過會便被吞噬一空。

但這時不是善心大發的時候,這時的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更別說保別人了。

再說能掉到這裏來的魂魄都是罪有應得之輩,可憐這些人便是助紂為虐。

張塵對於自己為什麽會掉到這下麵來,心裏也非常清楚。雖然隻是自己的無心之失,但畢竟造成了沿溪村一百一十二條人命的死亡,這也是他罪有應得。

所以他沒有去怨恨誰,隻是現在他還不能死。真正的凶手還沒找到,即使死了也不會瞑目。

或許等哪天把那殺人的凶手找到了,他會把這條命還給那些因此死去的人。但在這之前,他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

耳邊接連不斷傳來陣陣撕咬聲,慘叫聲,求饒聲,入眼處盡是一片慘絕人寰的景象。足以把再膽肥的人生生嚇得膽裂而死。

張塵還在繼續往前走著,任憑身上撕咬的藤蛇,也沒再去躲閃,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痛苦。

事實上他是不敢稍作停留,因為他不敢確定一旦停下來之後,是否還能再邁開腳步。又會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停留而永遠地留在這裏。

橋的對岸在一點點地逼近,卻仿佛天塹一般。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長,似乎隻是幾分鍾,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

陸續有魂魄在張塵旁邊倒下,接著被吞噬一空。

忽然前麵一陣**,張塵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兩米多高的身影撞開了藤蛇的包圍,竄到了邊上,攀著護欄就要往上爬去。

忽然一陣閃電驟起,卻是十幾條手臂粗的藤條身上閃爍著光芒,往那巨鬼身上抽去。

巨鬼全身一僵,直直往地上倒去。

但那閃著電芒的藤條似乎沒要放過他的意思,仍舊不停地抽打在他身上。

每抽打一下便從上麵冒出一縷縷黑煙,那鬼魂開始還抵擋幾下,很快便倒在地上縮成了一團,任憑著藤條抽打了身上,全身不住地顫抖,哀嚎慘叫聲不絕於耳。

盡管對於這樣的下場早有預見,但看見了這一幕的張塵,心裏還是猛地抽搐幾下。

果然奈何橋上容不得半分取巧。有道是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

本來這橋就不是很大,這麽一鬧,整個橋的一大便被占去了。隻留一下很小的過道通過。

張塵冷漠地看了那巨鬼一眼,便繼續往前走去。就在他快要走過那巨鬼身邊的時候。

忽然,一條手臂從地上伸出,徑直往張塵腳下抓來。

盡管已經在小心防備的張塵,此時被這突然襲擊也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手臂突然發力,拽著他就往回拉。

刹那間雷電加身,身上一陣燒焦的氣味襲來。鬼知道為什麽鬼被雷打了也會有焦味。

一陣陣劇痛襲來。張陽定睛一看,卻看見一張五官猙獰得幾乎看不出原形的臉麵來,一雙眼睛閃著狡詐的光芒。

“兄弟,對不住了,勞煩您受累,小弟先撤了。大恩大德來生再報。”那鬼魂朝張塵一抱拳,咧著血盆大呂,露出兩排紅色的牙齒,微笑著往後退去,隨後一轉後,不顧往身上噬咬的藤蛇,邁著大步往前走去,幾下便失去了蹤影。

被拿來頂包的張塵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卻恨得牙癢癢,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火來。

“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張塵一聲慘叫,嘶吼著道。

帶閃電的藤條還在不住地往身上抽來,每抽打一下便是一次鑽入骨髓的痛楚。

張塵忍著劇痛,任憑藤條打在身上,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好在這些藤條不是可以移動的,不然隻怕真要被打死在這了。

藤蛇的噬咬仍在繼續,讓人欣慰的是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岸邊的涼亭,還有邊上巨大的望鄉台。

一個慈祥的老婆婆在涼亭裏架著幾口大鍋,鍋內湯水翻滾湧動,一縷縷黃煙從湯麵上冒起來。

無數鬼魂麻木地看著鍋裏的黃湯,眼睛裏透著深深的哀傷。甚至還能聽到一陣陣哀婉淒絕的哭泣聲。

張塵眼裏卻爆起一團炙熱的光芒,那裏就是他要到達的地方。

此時的張塵全身都麻木了,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外麵的皮肉已經被噬咬一空,露出裏麵的骸骨和同樣殘缺不全的內髒。

這一路走來完全是憑著一股意誌力,憑著一股要生存下去的念頭。

忽然腳下一空,張塵整個人朝前倒了下去。往身下一看,這才發現其中一隻腳竟然連腿骨都不見了,膝蓋以下空****一片。

但那些藤蛇依舊無休無止地往張塵身上咬來。

“不行,還差幾米就到頭了,不能在這裏倒下,絕對不能,一定要堅持住。活命機會就在眼前。”

“還有仇要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牽掛自己的人在等著自己回去。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絕對不能!快點,就差一點!”

張塵仰著頭,手腳並用地往前爬去,看上去就像一隻向人索命的惡鬼。

還有五米,三米,兩米,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張塵肌容扭曲,心裏不住地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