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秦淮女

馬士英對於顧振華的提議,是一百個讚同,不過老馬想了想之後,又忍不住說道:“老弟,辦書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開科取士,太過偏袒同樣惹來物議,想要立刻破壞東林的根基,恐怕難度不小啊。”

放在平時,或許可以事急緩辦,徐徐圖之,可是放在眼下,絕對是不成。顧振華眉頭緊皺,想了想之後,突然眼前一亮。

“元輔,科舉大事不好下手,可是我的將軍府沒有問題,我現在手下隻有一幫武夫,能辦事的文人並不多。況且我準備恢複中原,需要人才眾多,正好可以開一個臨時考試,招募合用的人員。我想天下的士子會足夠聰明的,隻要他們看到有路子可以當官,就知道怎麽選擇了!”

顧振華這麽幹,既刨了東林黨的祖墳,又給自己招攬了人才,兩全其美。馬士英一聽,也頻頻點頭,他也沒有雄心恢複中原,顧振華願意怎麽折騰,就隨他去吧。更何況考試招募官員,正好可以給這幫閑的沒事幹的讀書人找點營生,也省得天天抨擊時政,給自己找麻煩。

“這麽一說,是非要老弟去經略中原了,也罷,沒有別的,馬某敬酒三杯,給老弟踐行!”

喝完了酒,顧振華又照例去辭別小皇帝朱慈烺和監國福王朱由菘。小皇帝自不必說,他這一路走來,對顧振華是既敬又怕,把他當成了最大的靠山。

“薊國公,此去北伐,安國軍兵不滿萬,錢糧又有限,朕有些擔心啊,更何況朕也離不開國公啊!”

“陛下,臣北上走得越遠,陛下就越安全,要是哪天臣跑回來,那才是天大的危險。至於軍隊的問題,臣盡量想辦法解決,也希望陛下,監國,還有馬首輔能夠提供幫助。從京城出來,兵不過幾百,現在已有上萬兵丁,隻要有足夠的自主性,臣有把握建立起一道銅牆鐵壁,擋住滿清南下!”

“有薊國公這句話,朕就放心了。中原的事情全都托付薊國公,您一力承擔就是了!”

一切都交代妥當了,顧振華就正式辭別了小皇帝,直接前往了碼頭,準備北上。

“七哥,我們剛剛查抄了幾個東林高官的家,別看這幫人道貌岸然的,好像拿一點錢,都玷汙了他們的名聲,可是誰都不禁查。光是錢謙益的財產,經過清點之後,就有三萬畝水田,五千畝桑田,另外金銀超過十萬。老東西被發配瓊州了,其他幾個也都差不多,幹脆都讓他們死在煙瘴之地算了,省得禍害人間!”

周英傑氣哼哼的說道:“七哥,他們不光是田產金銀眾多,府上全都是漂亮的丫鬟,弟兄們都看得眼睛直了,隨便挑出一個,都趕上天仙了。”

顧振華哈哈一笑:“那就派幾個人,把這些丫鬟都買過來,到徐州之後,誰老老實實的訓練,我就幫著他做媒!”

“七哥,你這招太高了,我保證大家夥都得賣了命。”

“安家立業麽,弟兄們的個人問題,肯定要重點解決,心安定下來,一切都好辦了。”

顧振華說著,拿出了一封聖旨,塞到了周英傑的手裏。

“這是我向皇帝討來的,追封周總兵的,你們周家一門忠烈,朝廷也特別褒獎,追封晉王,準許周總鎮配享武廟!”

周英傑一聽這話,撲通雙膝跪在了地上,將聖旨高高的捧過頭頂,涕淚橫流。

“多謝七哥,我們周家謝謝您了。”

“不用客氣,該謝的人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以後凡是戰死的弟兄,咱們都要建祠堂供奉,他們的家人也要好好照顧!”

“叩謝國公洪恩!”

刷拉,碼頭上的士兵全都一同跪倒,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們願意跟著顧振華,除了顧振華言出必行,給他們豐厚的待遇之外,還有一種東西更為珍貴,那就是尊重。

發自內心的尊重,顧振華可以十分自然的和他們坐在一起,啃著幹糧,同甘共苦,絕不會像其他的將領一般,高高在上,視士兵為家仆,任意打罵。

其實等級製度,是中國文化當中,一個非常致命的糟粕。當然相對西方的貴族,還是非常先進的。

不過嚴密的等級存在,會產生很多負麵的效果,比如中國雖然早早的廢除了奴隸製度。但是明朝依舊有奴籍,比如犯官的妻女,比如大家族的傭人,全都是半奴隸的存在。

至於明末軍隊當中,家丁製度更是奴隸製的一種延續。在這種製度之下,很多士兵並不知道在為了什麽打仗,沒有獨立的人格,隻是盲從上麵。沒有了挺直的脊梁,也就沒有了拚死一戰的鬥誌,對軍隊的戰鬥力,是一個相當大的影響。

顧振華也清楚數千年的積弊,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但是他要從軍隊開始做起,給予士兵尊重,灌輸他們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戰友,人人平等的念頭,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價值。

讓每個士兵都能覺得死得其所,這正是顧振華要做的第一步。顯然普通的士兵也是感同身受,格外的振奮,碼頭上呼喊萬歲之聲不絕,引得來往客商一陣愕然,他們還沒見過這麽狂熱的軍隊。

就在顧振華準備上船離開南京的時候,突然有兩頂轎子一前一後,趕了過來,從前麵的轎子下來一個高大威嚴的老頭,疾步走到了顧振華的麵前。

“下官阮大铖,見過薊國公。”

顧振華也知道馬士英早就要啟用阮大铖,說起來阮大铖雖然被當成閹黨,罵的底朝天,但是平心而論,人品固然不成,但是至少還有些幹才。南京本來就是失敗官員集中營,阮大铖算是失敗者之中,稍微好一點的了。

就在拿下了錢謙益之後,馬士英成功壓製了東林黨,果斷的啟用了老戰友阮大铖,顧振華對於這個任命,也沒有什麽意見。

“阮兵部,走得唐突,沒有來得及向大人告別,實在是失禮啊!”

“哪裏,國公爺誌在中原,下官也是佩服之極,日後兵部一定全力協助國公。”

“多謝阮大人了!”顧振華笑著拱了拱手。

阮大铖又說道:“國公爺,朝廷新立,無威無望,尤其是江北四鎮,更是仗著定策之功,飛揚跋扈,欺壓百姓,需索無度。下官甫一上任,就連續來了三份催要軍餉的公文,照著他們這麽幹,朝廷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都要搬空了啊!”

“哈哈哈,打仗不怎麽樣,一個個爭著逃跑,要東西倒是挺勤快的。阮兵部,你放心吧,北上之後,我會想辦法配合兵部,壓製他們的氣焰。”

“有國公這句話,下官就放心了。”

阮大铖如釋重負,笑著指了指後麵的一頂小轎,說道:“國公,下官還有一件東西相送,還請國公上眼!”

阮大铖拉著顧振華,到了小轎的前麵,輕輕撩開簾子,顧振華也閃目往裏麵看。隻見在小轎之中,坐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低垂著粉頸,一身淡綠色的衣服,清新脫俗。雖然是坐著,但是身高不低,肩膀瘦削,腰身細瘦,身材相當動人。

簾子撩起的一瞬間,這個女人也抬起了頭,正好和顧振華四目相對。白玉一樣的額頭,彎彎細眉,黑葡萄一般的雙眼,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完美的勾勒出一個江南美女的形象。

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仕女圖一般,優雅嫻靜,落落大方,一股別樣的嫵媚之氣,侵入了心頭。

阮大铖也在偷眼看著顧振華的表情,一見他眼前一亮,頓時心中就是一喜。他能順利複出,和顧振華壓製東林黨有著莫大的關係,因此阮大铖一直在琢磨著送點什麽。

就在查抄錢謙益府上的時候,他就聽到了風言風語,說顧振華把柳如是給搶走了,阮大铖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心中起意,立刻找來了一個美女,親自送到了顧振華的手上。

“薊國公,此女名叫李香君,原本,原本是跟著侯方域的,隻是那小子畏罪潛逃,下官鬥膽自作主張,將她送到了國公這裏。”

李香君!

這也是八豔之一啊,算上陳圓圓,已經有三豔在自己的手上,隻是秀色在前,卻一豔都沒來得及品味。想到了這裏,顧振華的心頭也湧起了一股邪氣,他笑著說道:“阮兵部有心了,這份禮物很不錯。”

“國公滿意就好,下官告辭了。”阮大铖立刻離開。

李香君這時候已經從轎子之中站了起來,冷冷的盯著顧振華,問道:“那首《重整河山待後生》可是您唱的?”

“李姑娘以為如何啊?”

“不如何,相比侯郎的文采**,你差的太多了,奴家已經身許侯郎,就斷然不會做背叛侯郎的事情!”

李香君說著咬咬牙,猛地從袖子之中抽出了一把剪刀,對著胸口就紮了下去。

“侯郎,奴家去泉下等著你……啊!”

就在李香君要戳中自己的時候,顧振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老虎鉗子一樣,柔弱的李香君紋絲不能動。

顧振華臉上露著得意的笑容:“李姑娘,說起來你們秦淮河也真是有趣的地方,教你們詩書,是為了取悅文人。結果反過來你們倒是信了忠孝仁義,那幫讀書人卻把這些東西都忘了,實在是可歎啊。”

顧振華說著,伸出了健壯的臂膀,將李香君緊緊的摟在了懷中。

“李姑娘,既然把你送給了我,就別想逃出本爵的手心!”